“问题？”沈阙安被她唬住了，看了看四周，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只得问她，“这有什么问题？”
容悦逼近他，认真看着他眼底：“你真的喜欢我吗？”
沈阙安坚定不移地点了点头。
“你之前说，要想办法打破原书的桎梏，不能按照既定的命运往下走。”容悦从怀中掏出沈阙安给她的那封信，由于在水中泡过，宣纸已经烂的不成样子，上面的字自然也已经晕染开来，什么也看不清。
“我看过了，上面写的是你记忆中的原书内容，是那些你想要避开的事情。比如这次，其实在原书中，是裘丽导致我受伤，但是你成功地改变了。”
容悦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沈阙安的额头：“说好放弃的呢？说好命运是改变不了的呢？你怎么还是改了。”
“改了是好事啊，你没有受伤，我就很高兴。”沈阙安宽慰她，容悦却摇了摇头。
“我现在想要告诉你的，是——你并不喜欢我。”
“我还能不知道自己的心吗？”沈阙安再次失笑，“我确定——”
容悦抬手捂住他的嘴，凑近了他：“你一直想要打破命运，那你真的打破了吗？你对我究竟是真的喜欢，还是因为原书里设定你喜欢我，你才会喜欢我呢？”
“我当然是——”沈阙安尝试挣脱容悦的束缚，好不容易吐出三个字，又被捂上了嘴。
容悦缓缓道：“哥哥，我不需要你这么快回答我。你好好想一想，弄清楚自己的心，好吗？”
她又叫起了这个小时候的称呼，沈阙安心下一软，握着她的手腕拉了下来，忽然有点难过。
他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觉得脱离了原书，他就不会喜欢她。这样反过来的话，不就是她觉得他们相处多年，应该只有兄妹之情，不会有男女之情吗？一旦产生男女之情，那一定是原书的剧情在作祟，而不会是他沈阙安真心喜欢容悦。
这是一种变相的拒绝，也是一种提醒。沈阙安自觉直观地感受到了这一点。她或许是在告诉他，在陵墓里，在水下，他逾矩了。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沈阙安这样告诉自己，他可以好好退回哥哥的位置，他可以做一个合格的师兄，仅仅是保护师妹，把师妹亲手护送到另一个人手中。
……他真的做得到吗？沈阙安咬紧牙关，抵抗住心脏一阵又一阵地收缩，真的有人能够伟大到不想把自己喜欢的东西据为己有，真的有人能够放手吗？他无数次地想要质问书里的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却又觉得他没有这个立场。
他一样是缠绕着满身执念的触角，却只敢将最细的一根轻轻递到姑娘手中，一旦她释放出抗拒的信息，他就会迅速地缩回触角，把自己捆绑起来，防止自己因为嫉妒或是求不得，而骤然释放出所有的恶念，将她缠绕吞噬。
他往上拉了拉被子，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
但是此时此刻，容悦的心里比他还乱。
她觉得自己和师兄的相处之间一直有一根红线的存在，两个人恪守着规范，始终分列在线的两侧，岿然不动地相处着。但是这次师兄受伤以后，一直到水下为了活下去的那个吻，有人悄然跨过了那条线，但她不知道是自己，还是沈阙安。
或者说，她发现自己也隐隐有要过线的趋势。她不仅不排斥和师兄的亲密接触，甚至还想要更进一步……她想要把他，变成自己的东西。
她舔了舔嘴唇，回想起水流穿过唇齿相依的奇妙感觉，心下跳得有些快。
所以，她一定要理清楚自己的感情，也要逼迫沈阙安搞清楚他自己的心。
容悦抬眼，看到把头都蒙在被子里的沈阙安，隔着被子把他翻了过来，开始掀他的衣服。
沈阙安仓皇抬头，容悦顺手拍了一下他的臀部：“别乱动，我给你上药。”
手感不错。
沈阙安不敢动了，他把脸深深埋进了被子里，脸红到了脖根。
他背上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容悦挖出一指伤膏，细细地涂抹在他的伤口处，又重新用纱布将他的后背缠了起来，然后又给他的屁股来了一下。
“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沈阙安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再次用被子蒙住了头。
容悦笑了。她退出房间前，又往床上看了一眼，床上隆起的大包依然一动不动，显得有些可爱。对她来说，不管沈阙安能不能搞清楚自己的心，反正她对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向势在必得。
*
林梓欣正等在容悦的房间门口。看到她，容悦并没有多少惊讶，林梓欣一向敏锐，经过这一次，或多或少也应该发现了些什么。
看到她，林梓欣上手把她拉进房间，神秘兮兮地说：“你知不知道，系统在这个世界并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容悦拿出那本封面是《越史》的谢隐手记，递给林梓欣。
林梓欣粗略翻阅了一下，然后也把自己在珍禽异兽坑和道具室的经历告诉了容悦，随后拿出那两块玉佩。
容悦伸手接了过来，沉默地注视着那块金镶玉的“越”字玉佩，脸上的神情越发凝重。
“怎么了？”林梓欣打量着她的神色，语气也不自觉地严肃起来。
容悦深吸一口气：“或许你听说过，我师傅名为南宫越。”
林梓欣皱起眉头：“你不会怀疑这个玉佩是你师傅的吧？不可能吧，这都是二百年前的东西了。”
容悦没回答她，她在思考另一件事。要不要告诉林梓欣这个世界其实只是一本书的事情？
她是信任她的，但是她不知道，如果对方知道了这个世界只是一本书，会不会情绪上有些问题。
考虑良久，她还是决定告诉她。
林梓欣愣住了，过了半晌，她回过神来：“你说这本书叫什么？”
容悦也突然意识到了这个名字有些许的羞耻，怪不得沈阙安从来没有对她说过原书的名字，只是写在信里一起交给了她。
“《邪魅教主狠狠爱》。”她含含糊糊地回答。
林梓欣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就抱着肚子弯下了腰：“哈哈哈！邪魅教主哈哈哈哈！冷夜冥哪里邪魅了！名字吗？”
她忽然止住了，努力回想：“你别说，你们这名字起的倒还真的挺古早言情的，就是怎么都狠狠爱了还是虐文啊？”
？
她说的每个字容悦都能听清楚，组合起来却没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林梓欣却飞快地开启了下一个话题：“那原书有提到我吗？我以后会怎样？”
容悦惭愧地回答：“我也没看过原书，但是师兄给我讲的时候确实没有提到。”
“切，“林梓欣撇了撇嘴，”明明我的生活挺精彩的，怎么连个龙套都算不上啊。”
容悦：“说不定还有另一本书叫《霸道少爷爱上我》。”
林梓欣缓缓把五官皱在了一起，头歪到一边：“这个霸道少爷是谁？不会是说我们家小少爷吧？他和这两个字沾边吗？”
容悦微笑不语。
“不过说真的，”林梓欣忍不住感叹，“没想到我竟然是穿书啊。这不合理，明明穿书的人都应该看过原书，怎么我对原书一无所知呢？”
“穿……书？”又从她口中听到了陌生的名词，容悦学着她的字音，重复了这两个字节。
“既然你告诉了我这么大一个秘密，那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林梓欣冲她招了招手，容悦附耳过去，林梓欣小声说，“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生下来的时候就带着上辈子的记忆，我上辈子那个世界可有趣了。”
容悦直起腰，明显瞪大了眼睛。虽说她对这件事情早有猜测，林梓欣知道那么多奇怪的东西，还总是说一些他们听不懂的话，肯定有着什么奇遇，只是她没有想到，她居然来自另一个世界。
“如果这是一本书的话，那倒是解开了我的一些疑惑。”林梓欣摸着下巴说。
“此话怎讲？”
“你看，你知道在越朝之前有什么朝代吗？越太祖一统中原，统的是哪几个国家？”林梓欣提问道。
容悦心下一惊，忽然发现她确实只看过《越史》，至于越朝之前的事情，似乎只是在她的脑海里有个模糊的印象，仔细回想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对啦，这个世界的历史有问题，这事我早就发现了，”林梓欣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其实我之前还有一件事很奇怪，你还记得在河畔村，系统给我们的提示是【野干赤色里，何处不可怜】吗？”
容悦点头：“记得。”
“当时我说，我听过一首诗，‘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这句话出自我那个世界的乐府《子夜歌》，你却说你也听过。我当时就奇怪了，这个世界没有秦汉，没有魏晋，却有乐府，自二百年以前就流传了，很有意思。”
“但是你说这是一本书，那我就知道了，这本书的作者估计是我那个世界的人，才会习惯性地把自己认知里的东西自然而然地融入到自己写下的世界观里。”
“那你在千枫山庄里说的那个什么夏常在……”容悦忽然想起来当时发生的事情。
“《甄嬛传》永远的神！”林梓欣欢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