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宁的表情愈发意味深长：“没有血缘关系的纯纯兄妹……所以，你竟然对你家二哥那样的帅批无动于衷？”
她仰身后撤，拉开距离以便观察庄之和的大波浪，确认那是否是极逼真的假发，而假发之下是一个心如古井无波的美貌尼姑！
灵机一动间，周宁觉得她懂了：“哎，你是真没发现你这个二哥喜欢你呀？”
“我二哥当然喜欢我啦，我是他妹！”庄之和理直气壮的反驳，“虽然你天天磕CP磕得疯狂，回回跑在吃瓜前线，但实际上你也没有谈过恋爱啊。”
言下之意，男生看喜欢的女生什么眼神，你真的能get到？
周宁：扎心了。
“那妹妹你知不知道，咱二哥曾悄悄用钞能力劝退过你的追求者？可别说那是二舅子在考验妹夫候选人，那分明是正宫娘娘悍然出手，将情敌消灭于萌芽之中！”
周宁以手为刀，模拟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幽幽道出全校皆知，就庄之和不知道的“秘密”。
庄之和瞪大了眼睛，表示不信，她的理由是：“哪有人追过我？我整天病怏怏的，还一无所长，还笨笨的……”
周宁二话不说把庄之和的脸蛋转到正对窗户，玻璃上的倒影朦胧却清晰的展现出了少女的轮廓，脆弱中隐含着倔强，美到极致。
“老实说，对着庄美人你这张脸，我个根正苗红的女汉子都几乎把持不住。”周宁操纵着自己的手指朝庄之和白嫩如藕节的脚丫爬去，口中肆无忌惮的说着，“二哥一个看着挺正常没毛病的成年男子，他捧着你的纤纤玉足，揉啊揉，揉啊揉……”
“好了好了，我求你正常点！”
庄之和忍无可忍，双手齐出，将自己的脚丫从周宁的魔爪中夺了回来。
周宁收回空落落的手，转去扯过她的超大容量帆布包来：“其实想弄明白咱二哥的心意，有个超绝妙的好办法。”
敢于掀锅戳破“函熙清暗恋庄之和”这个真相，已经是周宁实在没眼看下去的结果了。再继续掺和，就有些过界了，她只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好姐妹一生幸福。
而作为人生导师，无上智者的她，给庄之和同学指点完方向后，就可以功成身退，换条道蹲下一个迷茫的迷途的纯白的羊羔崽崽了……
周宁先从大帆布包里掏出一个小物件来：“喏，还有这个，先给你。”
庄之和望着周宁塞到她手心里的萝卜刀无语凝噎。
“到底什么绝妙办法？”
“这萝卜刀是我跑了三家便利店，才精心挑选出来的礼物，祝你早日康复，活蹦乱跳，回来继续答辩，给大家直播表演爱与和平。”
周宁含情脉脉表演一番，说着从帆布包里拖出一个白色纸盒。
庄之和升起一点好奇心来，接过白色纸盒，毫无防备的打开，就看见一本平静躺在盒底的《史书》。
她虚弱的手一抖，差点把《史书》带盒子一起丢回周宁的帆布包。
周宁熟练的帮庄之和稳住手，扶着她手腕把《史书》平安放到病床上。
“你晕倒之后，咱这会就没法儿继续往下开了。闵主任和那个从头红到脚的漂亮姐姐嘀咕了一阵儿，漂亮姐姐又在笔记本上梆梆梆一通操作，然后闵主任就宣布给大家发《史书》，人手一本，先让大伙儿熟悉一下穿书的感受。”
她时而模仿闵主任的语气，时而手舞足蹈配合着讲述，一个人把清冷的病房整热闹起来。
“不过捏……鉴于答辩系统目前存在一点小小的不稳定性，暂时关闭同学们的操作权限，等我们天才的系统研发团队维护后，再另行通知……说来还是庄美人你最幸运，提前感受了随心所欲操纵答辩系统的快乐。”
庄之和：谢谢，这份幸运庄美人她并不太想要呢！
周宁抱膝把自己团成个宝宝状，委屈巴巴道：“你知道么，答辩系统内的历史大模型，它不仅包含了历代王侯将相的丰富人生，还包含了当代互联网的全部记忆！”
比如说，影帝×××的八块腹肌是怎样在神秘大嫂柔荑下颤动的！
再比如说，前前前顶流×××带点青涩带点嫩的首场演唱会上，演出服意外破裂，惊喜露翘臀事件！
还有还有，天王××醉后神志不清，对着桥上的石狮子施展高超吻技，惊呆警察蜀黍……
“只要洛阳铲挥得够快，挖得够深，就没有我们历史系学霸得不到的火辣辣！”
周宁眼睛亮得仿佛会发光了。
“所以呢？”
庄之和不解，周宁的表情为何跟她的言论那样不匹配？
周宁眼中的光闪闪熄灭，她咬牙切齿扼腕道：“然而答辩系统禁了操作权限，我——们，只能看，连摸都摸不到！”
设想一番，她，周宁，一袭黄金宝石流苏小内内，性感妖娆的躺在临海别墅泳池畔，夕阳烂漫，新晋顶流在怀，当红哥哥捏肩膀，影后姐姐喂甜点，多美好的画面！
以答辩系统的模拟能力，它绝对能满足她的美梦。
庄之和在周宁眼前摆摆手，将她从粉红幻想中拽回现实：“你说的让我看清二哥心意的办法究竟是什么？”
“哦。”周宁抓了张纸巾，擦干嘴角不小心垂挂上的银丝，清清嗓子道，“就是我们脑电波连上系统以后，还可以选择查看自己的记忆模式，听说他们已经有人最远甚至能追溯到——刚出生被产科医护人员拍屁屁听哭响儿……你翻翻看你自己的记忆，我敢肯定，庄美人你会发现华点的！”
以成年人的眼光回看幼儿期，童年期，少年期……别人不知道，周宁自己已经记了满满两页A4纸的爱恨情仇笔记，且未完待续。
等回头再见父母亲朋旧友，她铁定变个脸给他们瞧瞧。
居然把她一个三岁的可爱宝宝落在商场，他们自己大包小包恩恩爱爱潇潇洒洒回家了，这是亲爸亲妈干的事儿？
捡了不明生物的粑粑给她巧克力上加料，这样的发小不赶紧一噶两断还留着过年抢红包啊？
……桩桩件件，都是周小宁同学默默吞下的血和泪。
庄之和在周宁滔滔不绝的讲述中走了个神。
今天的天才黑没多久，距离她和答辩系统分开甚至都不到十二个小时。
可是，周宁口中描述的答辩系统，已经和她亲自试过的那个天差地别了。
嗯，也有可能，系统还是那个系统。
天差地别的，是学霸周宁和笨蛋庄之和！
深感自己太弱的庄之和犹豫着，单薄的手悬停在《史书》上方，却迟迟没有放上去。
万一周宁说对了……二哥真的喜欢她，不是哥哥对妹妹，而是男人对女人……她该怎么办？
她喜欢二哥吗？
还有，注定会以悲剧收场的爱情有必要开始吗？
所有医生都不肯直白说出口，可庄之和知道，以她的身体状况，她很难看到下一次国庆大阅兵。
只是失去了一个很亲近的妹妹，会不会少点悲伤呢？
庄之和心里乱乱的想着，小脸上纠结成一团。
周宁见状，爬去一边给病人家属准备的木床上，作挺尸状，怀抱她那本《史书》，甜甜一笑：“美人你慢慢沉思着，我先进去系统里挖会儿瓜。今晚上不回学校了，我给你陪床。”
于是，等函熙清带着精致的宵夜和活血化瘀的药膏回来时，就看见周宁不仅还没有离开，并且似乎连离开的打算都没有。
函熙清眯起眼睛，神色不明。
他喊庄之和吃点东西，自己顺手捞起她的脚腕，想要给她红肿的脚尖上药。
之之体质特殊，磕磕碰碰之后总会起大片淤青，要等好久才会消下去，抹了药膏恢复会快一些。
庄之和心底闪过周宁的话，猛的朝后缩了缩。
她躲了。
函熙清身形微滞。
“那个……我自己涂就好了。”庄之和磕磕巴巴的说，“我都快大学毕业了，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啊。”
虽然不知道最后能不能艰难通过答辩，成功拿到学位证书，但年纪总归是不会放弃任何人的。
函熙清如墨的瞳孔倒映着她的脸，他缓缓收回手，一如既往的笑了笑，柔和感叹道：“之之突然懂事了！”
庄之和不自觉的瞥向沉迷用答辩系统挖瓜吃的周宁。
周宁面带微笑，一脸祥和，她耳朵里塞着耳机，高音量播放着平和的轻音乐，用来隔绝外界的声音，好全心全意做一只在互联网记忆里逛瓜田的猹。
好的，他明白了。
函熙清睫毛轻颤，已经大致猜到了前因后果。
望着庄之和略带躲闪的目光，函熙清抿了抿唇角。
他等庄之和少少的吃过一点宵夜，仔细收拾了餐桌，叮嘱她好好休息：“我明天早上再来。”
“嗯。”
庄之和低着头，闷闷的应了一声。
离开前，函熙清目光划过病床上横斜的《史书》。
等他的身影顺着医院的长廊越来越远，庄之和关好病房门，盘腿坐在病床上，抬手按在《史书》上，进入答辩系统。
按周宁所说，庄之和开始翻看自己的记忆。
她先选了今天的，从平平淡淡的清晨开始，再到逸夫楼会议厅……庄之和苦瓜脸重温自己社死全过程。
然后是救护车，再然后是医院急诊，咦？后面呢？怎么变空白，啊不是，变空黑了！
庄之和疑惑的睁开眼睛，拿起蓝底白框的《史书》，上下左右前后翻来覆去的观察。
难道答辩系统还能死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