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嘉木踏出的步伐一顿,目光瞬间凌厉,右手一转,一柄修长的剑秒速成型,冷冽的光影闪过,冲破支离破碎的场景干净利落地直刺要害。

    发呆的纳纳米似有所感,一抬头:“!!!”

    晃悠的脚丫子吓得一僵,承重的树枝为了应景,“咔擦”一声,从根部断裂,纳纳米直直地摔落。

    嘉木的攻势一变,直接转向目标锋利的长剑落下,剑尖直抵纳纳米心脏位置。

    “我叫纳纳米,今年十九岁,无父无母,存活纯属运气。不是诱饵,没有仇家,不具能量,纯是废物,不带可抛。留我一命,纯当积善。”

    一连串背得滚瓜烂熟的话不经大脑脱口而出,中途连口气都不带换的,潜意识生怕晚一秒,嘉木就能一言不发再送纳纳米一剑。

    纳纳米:“……”

    我可真是谢谢你。

    窗户纸捅了个对穿,脸也丢了个干净,但她承认,疼也是真的疼。

    无它,不久前,纳纳米刚被某人一刀直接送走,鬼知道还会再睁眼,嘿,结果完好无损。才忙活完坐着休息会,又是漂亮而干脆的一击袭来。

    不出意外的话,又得出意外。

    只能,该说不说,这次好歹是剑,至少不算冤种重蹈覆辙。

    嘉木动作一顿,纳纳米能感觉到,心脏的位置,不出血却又恰好泛起细细密密的疼,像蚂蚁啃食一般,有且仅有一只。

    ……

    时间拨回十分钟前,前一秒还在爆汁的纳纳米,下一秒就猛地睁眼,浩瀚的星空带着震撼冲击着纳纳米的心灵。

    面前,五具“尸体”整整齐齐地躺成一排,和晾晒的咸鱼干一样,一动不动;身后,纳纳米哪有什么身后,她的每一秒都是生前。

    深入骨髓的疼痛还如影随形,记忆里却塞进了另一段记忆。

    她不是在进行祷告仪式,而是为了保证视觉的统一性,特地废了好大一番功夫,从七零八落的地方把他们扒拉出,再摆列出来的。

    又是拖的,又是拽的,成功让本来毫发无伤的某人遭受了一些磕磕碰碰。

    不过问题不大,意外嘛,总是有的。

    结果,累死累活的纳纳米刚一闲下来,望着嘉木深邃的眉眼,凌乱的发丝配上泛红的伤痕,再加上一身沾满灰尘的修身服装——

    ——诶,丫的,心动了。

    重启后的视功能把这幅落魄青年像,一个细节一个细节的点出来,清晰地传达给了纳纳米。

    明明也说不上来哪好看,就是光看着就有点冲动,心跳得和溺水一样。

    人嘛,总是会在不同的时间里反复喜欢上同一个人。

    专情如她。纳纳米甚至狠狠地夸赞了自己一波。

    她在意识的幻想里无限畅游,而躺着的人,就当做是漂流吧。毕竟,“尸体”之所以是“尸体”,必然是因为除了呼吸,很难看出还活着。

    纳纳米手脚并用地爬上树,百无聊奈地扔起了石子(捡的),高超的技艺促使每一颗石子都落在了它该落在的地方——嘉木的身上。

    当然,至于周遭的异样,纳纳米是一点没思考。

    地动?裂痕?塌陷?消失的混乱?恢复如初的场景?

    纳纳米统一归为不可解释的事情。完整的还是破碎的,大差不差。

    除了,纳纳米回忆了一下往昔。

    面前的变化,倒像疯子们带着她掠夺后的场面。一明一暗间,疯狂与绝望里,饶有兴致地欣赏着精神层面的挣扎,胜利永远属于那群疯子。

    嘿,想起了疯子们。

    “……”

    “!!!”

    这不必然得跑。纳纳米脸色大变,当场就撒开了脚丫子。

    至于地上的一堆人,他们可能不会死,但她一定会生不如死。想到疯子们惯用的手段……纳纳米打了个寒颤。

    有缘再见,不,再也不见。至于短暂的喜欢,见鬼去吧,一点也不重要。

    然后,纳纳米匆匆扫了一眼五人,表达完最后一点没用的惋惜,一扭头,一只灰毛蓝耳兔,睁着它那没什么用的大眼珠子,纵身一跃,直击纳纳米的脸。

    “邦——”

    纳纳米怀疑自己的鼻梁可能不保。这是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想法,记忆也到此为止。

    躺平如尸体·被剑威胁·纳纳米:“……”

    很好,嗯,不能也不应该这样。

    想不通,想不通一点。

    每一个选择的选项都是纳纳米会选的,每一件都事情却都不像是她会做的,错误前提条件和正确的过程最后给出了诡异的结果。

    当时,纳纳米正处于刚被捅完,睁眼却发现是被兔子撞晕的阶段。

    她摸了摸心脏的位置,手指处传来粗糙的布料感,没有洞,没有匕首,没有粘稠的血液,什么也没有。

    纳纳米觉得很晦气,晦气极了。

    她敢打赌不是幻像,都那么疼,血都喷了一脸,可是一看,罪魁祸首还不省人事地躺在那里,包括那只兔子。

    纳纳米又不信邪地再次爬树,简直是一模一样的过程。

    是一点证据都找不到,虽然没理硬找茬是她的本领,可谁想另一个嘉木破空而来,再低头一看,起初装死的人原地消失了。

    消失了……

    然后,她现在快成尸体了。

    早知道就不爬树了,平白无故的,还能摔下来。

    果然,人就应该主动避免与自己不和的人和事。

    然而,不知是不是那段话,剑尖依旧露着獠牙,却只是恶狠狠地威胁着纳纳米,嘉木清朗的嗓音响起,像一抹清风,勾勾搭搭地听麻了纳纳米:“纳…纳米?”

    纳纳米一抖,慌不连地点头,一点骨气没有。

    别问,问就是有事没事别管闲事。

    是真疼啊。

    细数过往,不堪回首,好女难破体质关。

    卉原扛着她,她是昏死过去的;兔子撞上她,她是被砸晕的;至于嘉木扎小人似的一刀,疼痛让人保持清醒,然后,天亮了,呃,不是,睡醒了。

    “认识尤伊娅吗?”嘉木眸光闪烁,语调中带着纳纳米读不懂的情绪。

    纳纳米回以智慧的眼神:“?”

    由咿呀?哎咿呀?他讲的什么玩意呢?他都不认识的人她怎么会认识?

    吐槽归吐槽,动作却很诚实,小脸惨白,一副完全“不知所谓”的模样。

    只希望嘉木念着点好,至少不能记着坏。上一刀捅了,她大方点,姑且原谅他,可别一刀接一刀的。

    见此,嘉木久久没有动作,似是神游,似是惋惜。

    屠刀久久不落,心慌慌的纳纳米:“……”

    倒是给个话啊。

    要么就放她走,要么…呃,磨磨唧唧的,总不能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清算?

    两人僵持着,大眼看大眼,片刻后,纳纳米生理性地聚起一泡泪水。

    丫的,这狗就是故意的吧?名字都说了,还在这装不认识。

    是记仇吧?

    灼热的泪水顺着擦伤的地方流下,密密麻麻的痒意。纳纳米偏过头,不想让嘉木看到,不然又会说是在装可怜。

    装不认识就算了,还要被威胁,越想越气,想吃小麦面包了。

    纳纳米一动,嘉木好似才缓过神来,眼前之人与记忆里的那个小姑娘再度重合,恍惚间,却是由天真烂漫到了无生气,剑刃“哐当”掉落,心脏处一阵刺痛。

    带有薄茧的指腹下意识地想抚去泪水,却没有后续动作。

    “抱歉”,嘉木仓皇起身,有点不敢直视纳纳米,视线转向其他地方,“这里有古怪。”

    好一会儿,似是想起地上还有个无辜的幸存者,嘉木才手足无措地拉起纳纳米,耳垂处一阵阵发热。

    很奇怪的反应,和以往与那个人单独相处时一样。

    来不及细想,纳纳米却是抽抽搭搭地开了口:“她是谁?”

    她发誓,绝对不是因为想听嘉木胡编乱造圆谎,只是单纯地想了解一下,前任离开她后的生活。

    不料——

    ——“谁?尤伊娅吗?”嘉木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怀念,像是冰蓝色琥珀里的生命复苏,声音不自觉地温柔下来:“一个和你相貌很相似的人,我们曾经是恋人,不过后来分开了。起初还误以为你是她的女儿。”

    可惜,年龄对不上,不是她,也不是她的女儿。

    纳纳米:“?”

    每一个字都认识,但是总觉得哪不对。

    所以,尤伊娅,是嘉木口中的前任;纳纳米,被误认为是尤伊娅的女儿;女儿,可以喊嘉木爸爸。

    “!!!”

    丫的,合着从头到尾就和她毫不相关。是真不记得她,还把她当成了别人!

    漂亮!

    本以为是装不认识算账的,结果人家是根本没记住她,还搁这对着纳纳米的脸思念别人呢。

    感性的泪水被强行憋了回去,理性的情绪喷涌而出,嘉木目光自上而下俯视,纳纳米只觉得藐视效果拉满。

    她不气,一点都不气!

    嘉木莫名其妙地看着纳纳米,看着她揪草的动作越发凶狠,活像是要把这簇难得存活的草斩尽杀绝一般,很是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事情。

    怎么聊着聊着就不说话了?难道是饿了,想吃草?

    嘉木队长作为罪魁祸首,着实猜不透。

    毕竟递了全身唯一的粮食——半个巴掌大的粗粮饼子过去,纳纳米直接说了句“不饿”。

    嘉木队长一阵无奈。

    上一次这种情况,还是靠吵架破冰的,可纳纳米也不和他吵啊。

    这边主打着一个沉默是金,那边却是主打着一个斩草除根,纳纳米腿都快蹲麻了,也没能等到后续。

    呵,果然,喜新厌旧。

    有了下一个就忘了上一个;至于队友,躺那那么久了,也没见他问一句。

    纳纳米向来不介意,以最大的恶意抹黑不顺眼的前任,不,一个有过矛盾的陌生人,即使,她的胆子不足以支撑起口出狂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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