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礼

    正屋内,碧云与碧桃看到叶宣回来,都吃了一惊。

    嘴快的碧云先问道:“夫人,你怎么回来了?”

    自夫人成亲以来,还是第一次与侯爷单独相处这么久,那话本上都说了,红袖添香在侧,最是一件雅事。

    她本以为夫人自然而然的,就会陪着侯爷留宿在书房,不成想,却一个人回来了。

    碧云说完,一旁的碧桃,连忙捣了一下碧云的手肘,提醒她打住。

    夫人回来,自有她的道理。

    叶宣听罢碧云的话,将游记放在小榻上,出声回道:“侯爷,公务,繁忙,我,不便,打扰。”

    碧云闻言,眼中掠过一丝失落。侯爷一板一眼的,既是公务繁忙,想必夫人是去书房磨了一下午的墨吧。

    果然,话本里的诗情画意,终究是话本里的。

    “夫人,可用膳了?”碧桃出声询问道。若是还没有,她得赶紧去厨房吩咐一声。

    叶宣笑着点了点头。

    碧桃听罢,接着道:“那我去净室,给夫人备沐浴的热水?”

    叶宣闻言,抬眼道:“好。”

    碧桃出了正屋,叶宣便抬步迈进里间,坐在梳妆台前,碧云开始给叶宣卸头上的珠钗,待发髻拆掉,乌发如瀑布般垂下。

    沐浴更衣完毕,叶宣坐在内室的罗汉床上,让碧桃将绣箩拿过来。

    碧桃闻言,看着叶宣,出声劝道:“夜深了,夫人不若,明日在做绣活儿。”

    叶宣笑道:“无妨,去,拿吧。”

    碧桃应了一声,不多时,便将绣箩放在了叶宣身旁。

    今日去书房,看到谢珩那般繁忙,叶宣心里本就愧疚,说好的给谢珩研墨,研墨左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又在他的卧房睡了那么久,叶宣心里委实过意不去。

    谢珩又什么都不缺,自己现在也不困,索性绣个香囊好了,就当做是给谢珩,教自己打叶子牌的谢礼。

    给谢珩做香囊,布料自然是要上等的,叶宣便挑了松绿色的云锦来做。至于香囊上的图案,叶宣回想起,在法云寺那天,捡到谢珩的香囊,上面便是竹枝的图案。

    那翠竹,想来是谢珩喜爱的。

    那她便也绣竹子好了。

    炕桌上的琉璃罩内,烛火摇曳。

    叶宣倚在小榻上,借着烛火的柔光,专注的缝着手中的香囊,那绣花针犹如一条银鱼,灵活的穿梭在松绿色的云锦上,片刻功夫,一根翠竹栩栩如生的出现在云锦上。

    碧桃迈进内室,看着罗汉床上的叶宣还在凝神的绣着香囊,怕叶宣熬坏了眼睛,便走过去说道:“夫人,夜深了,明日再绣吧。”

    叶宣闻言,拿着绣花针的手一顿,抬眼笑道:“快绣,好了,你也,先回房,睡吧,不必,守着了。”

    碧桃清楚叶宣的脾性,也不好再劝,便颔首走出去了。

    待最后一片竹叶绣好,叶宣用两针结尾,绣好了香囊。

    随后,叶宣将做好的香囊同绣箩放好,便吹了灯,上床安寝了。

    与此同时,书房内的谢珩,也将最后一笔落下,待墨迹干后,便合了公文,起身去梳洗。

    玄墨将书案上的笔墨纸砚收拾干净后,便关上门出去了。

    谢珩走进卧房,脱下身上的衣袍搭在衣杆上,待谢珩掀开被子躺进被窝以后,周身除了熟悉的沉水香之外,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儿,不时的窜进他的鼻尖。

    谢珩与叶宣好歹同床共枕了小半个月,他闻得出,这是叶宣身上的气味儿,想来是下午,叶宣在这床榻上午睡,便沾了一些。

    闻着这淡淡的香味,谢珩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天晚上,叶宣熟睡中,将脑袋枕在他的肩头,而那片酥软却挨着他的胸膛。

    谢珩忽然发觉喉咙有些酥痒,忙将脑袋放空,随后翻了个身,阖眼睡去。

    翌日清晨,旭日东升,染红了天边的云霞。

    松月堂内,叶宣正倚靠在外间的小榻上绣着帕子,身后的雕花木窗开着,一股掺杂着初晨露珠的微风吹进来,拂过叶宣的面庞,如林涧清泉般,凉丝丝的。

    “夫人,玄墨来了。”碧云出声禀报道。

    叶宣闻言,抬眼道:“叫他进来吧。”随后,将手中绣了一半的帕子,先放回到绣箩里。

    玄墨来,许是替谢珩来传什么话的。

    少顷,玄墨迈步进门,后面还跟着一个抱着长方紫檀木匣子的小厮。

    玄墨指挥小厮将匣子放在桌子上,而后扭头看着叶宣说道:“夫人,侯爷知晓夫人爱看书,特意命我去书肆给夫人买些书回来,这里面的话本故事,可都是最新印刷出来的。”

    叶宣闻言,站起身走到桌子旁,将匣子打开,这话本放了满满一匣子,少说也有二十多本。

    “这也,太多,了些。”叶宣实在有些惊讶和意外。

    玄墨一听,笑呵呵的说道:“不多不多,侯爷说了,夫人可慢慢看,若是看完了,便命我再买些新的就是。”

    “那,倒是,不急。”叶宣连忙出声婉拒,光这一匣子的书,就够她看阵子了。

    玄墨笑着道:“那夫人先忙,我就不打扰了。”说罢,玄墨带着小厮走了出去。

    叶宣将匣子里的书名,大概看了一遍,都是姑娘家爱看的,有的确如玄墨所说,是刚印刷出来的,连她也未曾听过。

    昨日,她也将谢珩书房内的一整排,博古架上的书的种类,大致浏览了一遍,没有这些闲书。

    想来,昨日谢珩特意询问她,就是怕她看不惯他所收藏的那些文绉绉,枯燥无味的书。

    叶宣将匣子盖好,随后便让碧云放到多宝架上,待她空闲时,再拿出来看。

    玄墨出了正屋,便往谢珩书房的方向走去,一进门,便挺直了腰,向谢珩汇报了自己完成的买书送书任务,然后满眼期待的看着谢珩,等候夸奖。

    谢珩听罢,微微一愣,抬眼问道:“买的书,送去正屋了?”

    “对呀。”玄墨理直气壮的回答,随后,在谢珩充满诧异的眼眸中,玄墨的底气有些不足了,问道:“侯爷,你向来不看闲书,那买话本,不就是送给夫人的吗?”

    “你,离近些。”谢珩对着玄墨勾了勾手指。

    玄墨虽不知谢珩是何意,但还是听话的走近了些。

    谢珩拿起公文在玄墨脑袋上敲了一下,斥责道:“自作聪明。”

    玄墨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诧异道:“啊?那话本,侯爷你不是买给夫人看的,可我已经送去了,总不能再拿回来吧。”

    “你再离近些。”谢珩压着心中的火气,出声道。

    玄墨有些迟疑,但还是听话的又往谢珩的方向移了移,心中有些忐忑。

    谢珩飞快的抬起公文,又在玄墨的脑袋上敲了一下,言道:“糊涂。”

    这下子,玄墨就如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

    这差事到底是办好了,还是办砸了。

    “还请侯爷明示。”玄墨立在原地,恭敬的请求道。

    他现在,着实是糊涂了。

    谢珩闻言,也懒得再费口舌解释,掀开眼皮,出声道:“送便送了,做你的差事去吧。”

    话落,谢珩将手中的公文翻看。

    玄墨便绕过书案,抬步去了卧房,再出来时,怀里抱着被褥。

    谢珩听到动静,抬眼看向玄墨,不解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玄墨抱紧怀里的被褥,眼神认真而诚恳,“不是侯爷你,前两日说,这套被褥时间久了,让我给你换套更柔软舒适的来。”

    谢珩听罢,微微一愣,他何时说过?

    然后努力在脑海中回想,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

    “放回去,不必换了。”谢珩将视线从被褥上收回来,淡声道。

    有了方才的教训,玄墨心中有些拿不准出声又问了一遍,“真的不用换了?”

    谢珩闻言,抬眼凝视着玄墨。

    玄墨立马转身将被褥抱回到床榻上,又将床褥铺好,被子叠好。

    现在侯爷的心思,他真是搞不懂了。

    午时将至,谢珩起身绕开书案,抬步往正屋的方向走。

    进了屋子,谢珩先在面盆架上放置的铜盆里,净了手,今日的温水里还放了玫瑰花瓣。

    随后,谢珩抬起步子走到饭桌旁,撩起衣袍一角坐下。

    叶宣喊了一声“侯爷。”随后,从袖子里拿出做好的香囊,递给谢珩。

    谢珩看到香囊的时候,漆黑的眸子动了动,流露出些许的诧异。

    给他的?

    紧接着,谢珩伸出手接过了香囊,手指摩挲着香囊上的图案,是翠竹和竹叶,针脚细密。

    随后,谢珩举起香囊凑近鼻尖,闻了闻,是熟悉的沉水香味。而后将香囊悬挂在腰间,看向叶宣,问道:“怎想起送我这个?”

    他有些好奇。

    叶宣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笑着道:“谢……谢礼。”

    谢礼?

    谢珩心中这便明白了。

    一旁侯着的碧桃,适时出声道:“侯爷,这是夫人连夜绣好的。”

    夫人辛苦,不愿明说,可她一个做丫头的,瞧在眼里,得让侯爷知晓夫人的心思才行。

    谢珩闻言,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不动声色的收了起来,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抬眼看着叶宣,嘱咐道:“夜里伤眼睛,夫人不可再如此了。”

    叶宣听罢,出声答道:“好。”

    她晚上极少做绣活儿,最多也就是看看书,可昨日实在是白日睡足了,太过精神,才想着做个香囊,只是这实话也不好告诉谢珩,免得惹他笑话自己。

    谢珩听到叶宣的保证,嘴角扯出一抹笑来。

    午膳吃完,谢珩便抬步回了书房,端坐在书案后的扶手椅上,取下了腰间小巧精致的香囊,拿在手中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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