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

    叶宣将浅紫色绣着蓝色蝴蝶图案的荷包,放到谢珩面前。

    谢珩看向叶宣,眸中有些疑惑。

    叶宣看着谢珩,缓缓说道:“分你,一半。”

    这五十两银子对谢珩来说,不算什么,可这毕竟是她第一次,玩叶子牌赢回来的,是有纪念意义的,也算得上,是她挣的第一笔银子。

    更何况,这笔银子里,有大部分都是谢珩的功劳,若是都给谢珩,她也有些舍不得,那就与谢珩一人一半就好。

    谢珩听罢,浅笑道:“我不要。”

    叶宣闻言,微微一愣,谢珩莫不是嫌少?

    “那都,给你。”叶宣看着谢珩,极其认真的出声道。

    这五十两银子,就算是给谢珩的拜师礼了。

    谢珩将炕桌上的荷包,推回到叶宣面前,看着叶宣充满疑惑的眸子,朗声道:“这是你赢回来的,理应归你。”

    话落,谢珩又望了一眼,守在门口的玄墨,朗声道:“玄墨笨手笨脚的,夫人若是心中过意不去,午后去书房,替我研墨如何?”

    屋子里十分安静,谢珩的声音清亮,如玉石鸣,守在门口的玄墨,听得一清二楚,不禁蹙起眉头,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听错了?

    他何时笨手笨脚了?

    侯爷想要夫人去书房相陪,也不用这般贬低他吧。

    叶宣听罢,应了一声“好”。

    谢珩昨日耐心教她一下午,害得晚上熬夜批阅公文,如今又不要赢来的银子,她心中本就有些过意不去,现在谢珩开口,提的要求也不过分,她没有理由拒绝。

    话落,碧云与碧桃已然将午膳摆好。

    两个小丫鬟分别捧着铜盆,走到小榻旁,叶宣与谢珩两个人,在水盆中净了手后,便一前一后的走到紫檀木云纹桌子旁,坐下用膳。

    如今,在饭桌上,叶宣与谢珩已是熟稔的相互夹菜。

    待午膳用完,叶宣休息片刻,便起身跟着谢珩去了书房。

    有了叶宣在旁,玄墨识趣的在门外守着,随手摘了一支花,坐在书房门前的台阶上,数着花瓣。

    书房内,只有谢珩与叶宣两个人在,谢珩端坐在书案后,拿起书案右侧,摆放整齐的一摞公文中的第一本,开始看起。

    叶宣见状,心里的愧疚又多了几分,原来谢珩每日,竟然要看这般多的公文。

    叶宣抿着唇,将思绪拉回来,将右手的袖子往上卷一卷,露出一节纤细的皓腕来。

    而后拿起书案上的,青瓷象形的砚滴,在端砚中注了少许水,将砚滴放回原处后,拿起松烟制成的墨锭,开始研墨。

    谢珩虽然眼睛看着面前的公文,余光却一直注意着叶宣的动静,待叶宣研墨的动作步入正轨,谢珩便将余光,从那一双洁白如玉的手上收回,开始专心看公文。

    叶宣研磨了一会儿,发现端砚中的墨汁有些许浓了,便将手中的墨锭放下,拿起方才的青瓷象形砚滴,在端砚中再注些水,而后将砚滴放回原处。

    当叶宣再次拿起墨锭的时候,手一滑,触碰到了墨锭的中低部分,手指上沾了些许墨汁。

    叶宣便松开了墨锭,本想掏出自己身上的帕子来擦,就见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伸过来,轻轻捏着她的手指,另一只手拿着帕子,细心的擦拭着上面的墨汁。

    叶宣瞧着谢珩那专注又温柔的眸子,耳根爬上一丝红蔓。

    待手指上的墨汁擦完,谢珩将沾了墨水的帕子叠好,放在一旁,继续低头看公文。

    叶宣便拿起墨锭,继续研墨。

    谢珩将公文看完,提起笔山上的狼毫笔,在端砚中蘸了些许墨,很快便在公文上挥舞起来。

    待墨砚好,叶宣出声试探道:“要不,我先,回去?”

    她总觉得在书房,会打扰到谢珩批阅公务。

    谢珩闻言,手中的狼毫笔一顿,抬眼看向叶宣问道:“夫人这般急着回去,是有事?”

    叶宣听罢,出声道:“那倒,也,不是。”

    谢珩听罢,指着书案右侧旁的一排紫檀木博古架,说道:“夫人若无事,不如看看有无合心意的书?”

    叶宣随着谢珩指的方向看去,上回来给谢珩送冰镇过的绿豆汤时,她都没有注意到,谢珩这里的书罗列的整齐,光是博古架就占满了一面墙。

    叶宣点了点头,抬步绕过书案,走到了一排博古架前。

    这里的书按照类别、年代,罗列的清清楚楚,还有不少的孤本。

    叶宣来了兴趣,开始搜寻自己喜欢的书。

    谢珩见状,嘴角微微扬起,而后继续低头批阅公文。

    叶宣选了一本游记,走到一旁的小榻上看书,与谢珩两个人互不打扰。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谢珩将狼毫笔放下,刚想活动活动筋骨,却发现不远处的小榻上,叶宣不知何时,趴在炕桌上睡着了。

    谢珩起身绕过书案,走过去,只见叶宣的两只胳膊,叠放在翻开的书页上,而叶宣的脑袋,侧枕在胳膊上,露出半张恬静柔和的脸颊来。

    许是叶宣侧趴在炕桌上的缘故,鬓边的几缕碎发盖住了眉梢,那浓密舒卷的羽睫下,一张红润饱满的唇,如熟透了的樱桃,有些诱人。

    谢珩将视线从叶宣脸上移开,吸取之前的教训,轻轻的将叶宣打横抱起来,缓缓的走进内室,将人放在拔步床上。

    而后,谢珩弯下腰,一只手,轻托着叶宣的脚踝,另一只手,脱了叶宣脚上的绣花鞋。

    谢珩将脱下的两只绣花鞋,摆放整齐,而后站起身,将拔步床里侧的一张锦被,盖在叶宣身上。

    谢珩将拔步床上的青色帐幔放下后,放慢步子,走了出去,又小心的合上了门,而后继续坐回到书案后,批阅公文。

    又不知过了多久,红日西沉,落霞满天。

    书房内室拔步床上的叶宣缓缓醒来,叶宣看到眼前浮动的青色帐幔,微微一愣。

    这是哪里?

    随后,一股熟悉的沉水香的味道,钻入叶宣的鼻腔中,叶宣凑近闻了闻锦被,应证了自己的猜想。

    这应当是书房的内室,谢珩平日就寝的地方。

    叶宣坐起身来,回想起自己看着游记,眼皮有些酸涩,后来打起了盹儿,应当是谢珩将她抱进来的。

    叶宣掀开被子,下了床榻。

    待绣花鞋穿好后,叶宣给谢珩将被子叠好,又铺平了褶皱的褥子,随后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松散的发髻,拢了拢衣领,推开门走了出去。

    伏案疾书的谢珩,听到门‘嘎吱’一声响,抬眼看向叶宣,嘴角噙着笑,温和道:“睡醒了?”

    叶宣对上谢珩那黑曜石般春风化雪的眸子,脸陡然红了,张口“嗯”了一声。

    谢珩看了一眼窗外,将手中的公文撂下,喊玄墨去大厨房拿晚膳。

    随后一个小丫鬟捧着漱口杯和铜盆进来,侍候叶宣漱口、净手。

    少顷,玄墨拎着食盒从大厨房回来,将膳食摆在紫檀木缠枝纹桌子上,而后退到一旁。

    谢珩与叶宣,一前一后落座。

    谢珩提起筷子,夹了一块藕片,放在叶宣的碟子里,问道:“可是我这里的书,不合夫人的兴趣?”

    他不知叶宣是看了多久的书,才睡着的,只是猜测,是否是他这里的书晦涩难懂、枯燥无味,不符合女子的口味。

    叶宣不好拒绝他,才勉强选了一本书看。

    叶宣闻言,回答:“不是,是我,有些,困倦,才……”

    谢珩这才“嗯”了一声,两人继续吃饭。

    待晚膳吃完,玄墨进来收拾碗筷,谢珩起身移步到书案后,拿起了未看完的公文。

    叶宣则坐回到小榻上,继续看未看完的游记。

    透过雕花木窗,叶宣发觉外面已是夜色弥漫,月光如水。

    叶宣又扭头望了一眼书案旁的谢珩,仍是案牍劳形,想来今晚还是要宿在书房中的,那她……

    叶宣犹豫了片刻,将手中的书合上,站起身,步步莲花的走到谢珩面前,唤了声“侯爷。”

    谢珩闻言,抬眼看向叶宣,目光柔和,“嗯?”

    “天色,已晚,要不,我先,回去。”叶宣樱唇轻启,试探问道。

    谢珩闻言,眸子依旧是温和如水,朗声道:“也好。”

    叶宣对谢珩的回答并不意外,平静的应了一声,便抬步向书房正门走去。

    看着叶宣即将推开紧闭着的木门,谢珩开口道:“等等。”

    叶宣闻言,推门的动作一顿,将两只手收回,眸中泛起一丝波澜,随后转过身,疑惑的望向书案旁的谢珩。

    谢珩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小榻,随后将视线收回,看向叶宣,缓缓道:“那本书,你带回去看吧。”

    叶宣闻言,眸中略微有些意外,浓密舒卷的羽睫眨了眨,随即回答道:“好。”

    那本游记虽然不错,但还未吸引她到爱不释手的地步,但谢珩都这般说了,她若说不用,岂非是显得谢珩自作多情。

    叶宣抬步折回到小榻旁,拿起炕桌上那本游记,径直走向书房正门,推开门,走了出去。

    在外面守着看天的玄墨,听到门“嘎吱”一声响,扭过头问道:“夫人,这么晚了,你还回正屋去?”

    叶宣闻言,抬眼看到了玄墨脸上的意外和不解,有些尴尬,只应了一声。

    玄墨听罢,招手叫来一个小厮,吩咐道:“提盏灯,好生送夫人回去。”

    廊下立着的小厮闻言,点了点头。

    叶宣冲着玄墨笑了笑,随后抬步下了台阶。

    待叶宣走出几步远,玄墨推开门,进了屋子,走到谢珩身旁说道:“侯爷,你怎的不开口,将夫人留下?”

    依着夫人的性子,若侯爷开口留人,夫人定然不会拒绝。

    这新婚夫妇,总是分房睡,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谢珩抬头剜了玄墨一眼,冷声道:“多嘴。”

    玄墨闻言,撇了撇嘴,抬起步子要走,却被谢珩叫住。

    玄墨脸上一喜,以为谢珩改变了主意,对着谢珩笑道:“侯爷,夫人现在还未走远,我这就给你追去。”

    谢珩闻言,一时无语凝噎,只静静的凝视着玄墨。

    玄墨对上谢珩这冷漠的眼神,将笑脸收回,一本正经道:“侯爷,还有何吩咐?”

    谢珩这才将视线收回,出声道:“明日,吩咐人去书肆,买些传奇、话本之类的闲书回来。”

    “啊?”玄墨有些疑惑不解,这种闲书,侯爷向来是不会看的,随后又明白了些什么,笑道:“侯爷放心,属下明白。”

    谢珩淡淡“嗯”了一声,提起狼毫笔继续批阅公文,待玄墨关上门出去后,谢珩看向那端砚里的墨,嘴角微微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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