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江浔之从芙蓉畔出来,一看见临墨便问道:“我今日这身装扮如何?”

    临墨有些无言,在出门前大人不是问过一遍了吗。但他还是狗腿的奉承道:“很不错,非常的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大人穿上这身衣裳简直赛神仙。”

    江浔之知道他在拍马屁,但也只是睇了他一眼,懒得多说。其实他更想问的是,他与采菊轩那头牌度玉相比如何,可他一贯不想在人前剖白自己。

    两人一路来到百味斋,选的厢房正是许熹言午时用膳的那间,侍者进来招待,临墨麻溜地将一串菜名报了出来,与许熹言她们点的菜式完全相符,一字不差。

    待菜式上全之后,江浔之随手挑了一碗山参鸡汤,浅尝了一口,他点了点头,果然不错。

    她的品味果然不错。

    说实话,今日与她见面,他是鼓足了极大的勇气才来的,毕竟她当日说了那样的话,他不可没被伤到,但他还是来了。

    或许从某一时刻起,在连江浔之都没发觉的时候,许熹言已经深深地烙印进了他的心里,想要剔除,需要割肉放血。而江浔之不愿剔除。

    尊严?那又算什么。

    ……

    江浔之用完晚膳后,便回府处理公务了。二皇子那边不停地传达各种消息过来,他今日是特意抽空前往芙蓉畔一趟的。

    许熹言的近况他日日都有耳闻,孤独寂寞。

    尽管有金银珠宝、美酒佳肴、豪门大宅,手握无上的权利,如果他愿意,甚至还会有佳人相伴。

    可他不需要,或者说已经腻味,一路走来,他只觉得内心始终是空荡荡的。

    望着眼前的公文,他索性两手一摊,懒得理会。闭上眼睛开始理清自己的思绪。

    片刻之后,江浔之整理好情绪,开始处理公务。这是他给自己定下的要求,不要让情绪困扰自己太久,思索一刻钟,若是还不能想明白或者释怀,那便当作全然未发生过,将精力专注在更重要的事情上。

    江浔之看到那一摞关于周惟的信件,不禁感到头疼,为了让自己放松下来,他决定先看那部分没有盖章的信件——那是关于周惟的私事。

    他准备打开信封的时候,其实是有一点心虚的,毕竟窥探友人隐私…咳……他也是为了大局,大局为重,不容一点错误干扰。

    信中写道:二皇子周惟与那名姑娘的关系不再如以往那般剑拔弩张,水火不容,已经能和平相处了。

    江浔之正不由得感叹友人好事将近,便看见下面一段话,顿时怔住了。

    ——二皇子出城周转公事,那名姑娘伺机从客栈逃跑,被找到时对方已经乘船扺达钦州。二皇子气急败坏。

    看到最后一句话,江浔之真的忍不住直接笑出了声。

    好事多磨。他只感叹了这么一句,便将此事放下。埋头开始严肃认真地处理公务。

    深夜子时。

    “叩叩”,临砚推门而入,“大人,茶泡了。”

    江浔之几乎每晚都会熬夜处理公务,临砚也会适时为他备上一壶醒神的茶水。

    “放那里吧。”江浔之淡淡道。

    “是”,临砚退了出去。

    三月之期将至,成暻那边已经开始收网,接下来便是攘权夺利、腥风血雨的明争暗斗。

    江浔之忽然觉得有些累,他端起茶盏一边慢品一边观望着夜景。夜色沉沉,周遭寂静无声,月光银白如水,独自照亮黑夜,一切都显得苍白而冷清,让人莫名心生凄楚之感。

    对于他来说,孤独是一件习以为常的事情,身处高位,本就高处不胜寒。

    ……

    许府。

    这日,酒坊的老板常忻递信许熹言,道之前按照她所描述的酒水勾兑之法,经过老师傅们的多次尝试,已经调配出了几种口感味道尚佳的酒,请她前去一试。

    许熹言看完信后,立马乘车赶往酒坊。

    午时日头炙热如火,阳光穿透树影映照在大地上,泛起一片金黄色的光晕。

    一座古朴的酒坊静静地屹立在村边小路旁。门前有一片宽敞的场地,铺满了粗糙的卵石,细碎的尘埃在微风中舞动。酒坊的墙壁是用土垒砌而成,虽然朴素,却可见历史的悠久。

    穿过门廊,便能看到酒坊内部。一台巨大的石磨高高矗立在正中央,两名精壮的汉子正用力转动木制的磨盘,嘎吱嘎吱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两旁是一排排整齐的木桶,盛放着发酵中的米酒。微微泛起的酒香扑鼻而来,让人心旷神怡。

    角落里放着一个火炉,炉上燃烧着熊熊的篝火,将酒坊点缀得温暖如春。一位老者正在操持着,手法娴熟。旁边是一排排精心制作的酒坛,散发出阵阵木香。

    墙角堆放着一些干燥的谷物和草药,在晚风中轻轻摇曳。一位妇人正在细心地整理着这些材料,这里充满了勤劳和自然的气息,仿佛时光在这里静止。

    许熹言之前来过这里,因此当他们看见许熹言,明显都知道这个年轻小姑娘的身份,纷纷停止手上的动作,笑着打招呼道:“东家来了。”

    许熹言一一点过头,径直朝里面走去,在里面的常忻听到动静也出来迎接。

    常忻笑着问道:“姑娘,你喜欢喝什么茶?”

    许熹言摆摆手道:“都行,我们先去看一下酒吧。”

    “好。”常忻连忙点头。

    酒坊的师傅们一共调配出了六种酒,皆用一个小坛子装好密封。为了避免串味,常忻取出六个青瓷酒杯,将每个坛子的酒水都勺出来倒在青瓷杯。

    常忻道:“姑娘,请尝试一下,看味道如何。”

    许熹言将第一杯酒拿起来放在鼻下轻嗅,一股淡淡的酒香传来,很是好闻,轻抿了一口,是和以往的酒不一样的感觉。口感十分丰富,米酒中掺杂着一丝果甜香,让人不禁想再喝几口。

    以往的酒水都是越喝越醇,而这些酒水却是别样滋味,不一样的口感,或许会是某一部分人的偏好。

    许熹言陆陆续续又将剩下的酒水品尝了一遍,每一种的口感都出乎她的意料,不过不难喝,许熹言觉得有售卖的市场。她暗自满意地点点头,看向旁边的常忻。

    “这些酒都很不错,口感新奇,值得一试,你看一下你这边尽量多备点量,到时候逢春舍的分号开业,估计这批酒水可能会卖得不错。”

    常忻笑眯眯道:“好嘞,姑娘,除了这六种口味的,可还要继续调制新口味吗?”

    许熹言肯定道:“要,尽量出够十几种口味。到时候再看哪种口味卖得好,哪种口味卖得差,依据这些来制定出货量。”

    “是。”

    “后续新出的酒水直接送到逢春舍交由何遥来评判,逢春舍分号下月便要开业了,在这之前要将一切准备好。”

    常忻连忙点头应承,有生意做有钱赚他当然动力十足。

    常家酒坊是周围出了名的老字号酒坊,当初为了让这家酒坊能够独家供应,许熹言可是费了不少功夫。这家酒坊虽然出名,但也只是在这一片地带令人耳闻而已,作为酒坊的传人,常忻自然希望酒越卖越多,最好发扬光大。

    在与常忻打交道的你来我往中,许熹言自然知道这是个人精,并不愚蠢,因此,她不止给出了符合市场的价位,还毫不吝啬地给出了每年一定的分红。常忻果然一口答应。如今逢春舍生意越来越红火,也证明了他当初的选择是多么正确的。

    “姑娘,可要用完午膳再回去?”常忻询问道。

    许熹言想了想,点头道好。常忻欢喜地吩咐下人去准备饭菜。

    院内种着一棵百年古树。这棵大树高耸入云,枝繁叶茂,宛如一把巨伞,为院子带来了浓厚的绿意。大树的树荫浓密广阔,为整个院子提供了一片凉爽之地。

    常忻怕里面闷热,索性将桌椅摆在了树下,虽然简单朴素,但这就是农家特色。一边吃饭一边欣赏着周围的农家风光。

    菜式都是简单的农家菜,有老姜炖鸡酒、清炒豆苗、嫩笋炒肉丝、回锅肉、清蒸鲜鱼。还有红糖糍粑、一壶果酒、一壶清茶。

    四菜一汤、一饭、一酒、一茶、一点心,虽然不是特别丰盛,但是准备的特别周全。

    上菜的时候老妇人特意叮嘱姜鸡汤去寒,如今夏季尾末将近初秋,天气也不是那么炎热了,姑娘家喝多两碗对身体好。许熹言含笑道好接受她的善意。

    许熹言平日里吃惯了酒楼名厨精心烩制的珍馐美味,如今尝试农家土菜,竟也觉得别有滋味,鸡汤鲜美,豆苗爽口,嫩笋是从山上新鲜摘的,十分清脆,她一连吃了两碗饭,再加上饭前饭后两碗鸡汤,难得吃了十足十饱。

    饭后,她没有立即回去,而是在周围转了一圈才回去,消消食。

    不远处一条清澈的河流蜿蜒而过,许熹言漫步在河畔边,碧波荡漾,微风拂面,岸上长满了青翠的嫩草。

    河畔边则是一片肥沃的田地,春耕已过,正是夏末,稻田里的绿苗随风摆动,披着一层翠绿的盛装。农民在田间辛勤劳作,孩童们则在农田边嬉戏玩耍,笑声欢快而动听。

    许熹言看着这一幕,觉得此情此景实在是朴素温馨,充满了人间烟火气,她想,若是日后东南西北走腻了,找个地方定居下来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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