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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青背影

    姜媃觉得,她应该返回门派,至少做点什么。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趟回程中遇到此生难以忘却的一遭。

    御剑途中,经过南北交界山时,姜媃的手臂因疲惫而隐隐作痛,于是她将行剑速度放缓,高度降低了些许。

    底下的山峰,如同被斧子劈开一般,边缘陡峭且锋利。石壁灰黑,混杂着自然的颜色,错落杂乱的巨树夹缝生存在其间。

    莫说人,就是活物,也从未见过一只,因此,这里从未有过魄童巫的出现。

    对于魄童巫,姜媃一直有着过人的敏锐,如今看来,是因为自身血脉的缘故,这倒是因祸得福。

    然而,此时她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巫妖的气息。

    姜媃的眉间猝然皱起,不祥之兆涌上心头。

    此地虽然条件艰难,却是躲过人目的极佳之地。她猜测苍芫派的人藏到了这里,也许并不是全部人,但数量绝对不少,以至于令她能够注意到。

    她不敢轻易行动,于是加快了回去的速度,却不想被一股力量生生朝下拽去。

    剑指山峰直直坠去,姜媃好不容易才将剑控制好,勉强在一块平地落下,定睛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宋娆清正靠在一棵表皮崩裂的高树前,双手交在背后,微微歪头含笑,一副天真的模样,眼里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师姐,这实在是太巧了!”

    姜媃险些陷入那人畜无害的脸庞中去,仿佛她还是曾经那个总爱缠着自己的小师妹。但她很快便认清了现实,心中为自己的猜测正确感到喜悦,却也极其担心自己能否活着将这个消息带回华封派。

    “师姐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宋娆清轻快地站直身体,语气却不自觉变成了冷漠的声调,“难道师姐还以为,我会像上次一样,给你活命的机会吗?”

    姜媃走不掉,却也不想等死,只能绷紧神经,攥紧着剑。

    宋娆清不必担心姜媃会逃,因为她逃不掉,她不利索地解决她,无非是想多看几眼姜媃那紧张又无助的神情。

    她漫不经心地玩弄她,仿佛位高权重者在玩弄自己的掌中之物。

    “我不明白,我对你并不差,你为什么恨我。”

    哪怕几率极小,姜媃也想搏一搏。她本想靠话语分散宋娆清的注意,却不想被轻易戳破了心思。

    “师姐不要想着逃走,这次我不会再放跑你了。”

    话音未落,宋娆清便在手中凝结了一团黑雾,果断地击打出去,姜媃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猛地飞出几尺外。

    脊背狠狠撞上山壁,猝然的停顿,令她浑身一震,体内传出断裂的声响,令她凄惨地喊出了声。

    姜媃这辈从没在自己口中听到这样悲惨的叫声。

    她动弹不了一丝一毫,疼痛令她不断倒吸凉气,眼泪因痛不受控制地溢出眼眶,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宋娆清是绝不会放过她的。

    她颤抖地看着眼前的一地黄沙,心中百感交集,她从不畏惧死亡,何况是死在魄童巫手里,这也算是与自己曾经的预想相同,她又还能说什么……

    她不再做任何挣扎,万念俱灰地闭上了眼睛,却没有等到死亡的凌迟。

    她缓缓睁开眼,视野却仿佛被蒙上了一层雾,有些许模糊,但她仍然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宋娆清的胸口,姜媃方才掉落的剑正横穿其中,粘稠的血沾满了剑锋与衣物。她的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那人紧紧握着剑柄,似乎还想再将剑刺深点。

    而宋娆清,她的手略显无措地抓着那把剑,脸上满是错愕。

    不知是因为虚弱,还是冷汗划过眼前糊了视线,姜媃直到晕死过去,都没能看清那人是谁。

    脑海中只有一抹竹青色久久不能散去。

    若说,姜媃受伤昏迷,醒后总会看到她的师父,那并不奇怪,因为醒来的地点总是在华封派,而眼下,是在交界山,是在无人知晓她踪迹的情况下,纪凌舜出现在了她眼前。

    姜媃正躺在地上,身体与沙地之间似乎垫着什么东西,与脊骨相接的任何一处地方都没有知觉,她甚至做不出简单的低头动作去查看那是什么。

    她努力看清,于是瞥见了一块竹青色的布料。

    四周的景象与方才并不太大差别,但仔细去观察,便能发现许多不同之处。

    交界山的地形复杂又相似,只要离开宋娆清的视野,就完全有逃走的机会,现下似乎就是这样的情况。

    风起树动,枝叶沙沙作响,随之而来的是匆匆的脚步声。

    姜媃心头一紧,连忙寻声望去,从山壁另一侧出来的竟是纪凌舜!

    一时之间,她只觉得安全感包围住了她,激动不已,“师父!”

    不安充斥着纪凌舜的脸庞,他急迫地来到姜媃身边查看她。

    “发生了什么?”

    姜媃只简单阐述了自己发现魄童巫气息,以及怎么落到这样地步的过程,而纪凌舜也发现了她断裂的脊背,于是立即施法为她缓解伤势。

    “又是她……”

    纪凌舜仿佛在后悔当初将宋娆清带来南离门。

    “师父怎么会在这里?”

    姜媃疑惑询问,可纪凌舜急于她的伤势,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担忧地提醒道,“为师要加重术法,可能会很疼,若是受不了,便抓紧为师的手。”

    说罢,他将手覆在了姜媃的手上。

    姜媃心头一颤,但身侧的手并没有知觉,就是想拿开也没有办法,只好任人捂着。

    看着纪凌舜担心的神情,姜媃却感受不到过多的痛意,于是不确定地说道,“师父,弟子没有感觉。”

    纪凌舜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诧异,但手中的施法并没停下。

    过了许久,他将手收回,却沉默不语地暗暗低头。

    姜媃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问道,“师父,弟子的伤怎么样了?”

    “师父?”

    姜媃儿时虽然生活在医馆里,但对这方面的严重性却一点不知,如今她的身体没有知觉,毫无疑问是件恐怖的事情。

    “师父我还是没有感觉!”

    姜媃开始害怕起来。

    “为师不如东桢师精通医术,现在先带你回去,让他给你看看。”

    纪凌舜的语气带着安抚,可这却令姜媃不安。

    “我……我还能擒巫吗?”听他这么说,姜媃更加害怕起来,声音不自觉发抖,“师父,我还能像从前那样吗?”

    姜媃双眼微红,带着慌乱,麻木的身体却什么也做不了,纪凌舜心中不忍,将手扶在她的头上,安慰她,“不要怕,东桢师会有办法的。”

    姜媃略带哽咽,“好……那我们,我们快点回去。”

    东桢门。

    东桢师听到了纪凌舜的传音后,立即从南离门赶了过来。

    “你到底干什么去了?”东桢师一边朝药室赶去,一边对着门口的纪凌舜滔滔不绝,“商榷会开到一半你就跑了,所有人都在说你啊,西祋和北阚逮着我……”

    纪凌舜无心听他的话,也不给他说完的机会,一把抓住他,匆匆朝屋内走去,“你先看看姜媃。”

    姜媃正躺在医治的椅塌上,没法侧头去看门口,听见东桢师进屋的声音,连忙喊道,“师伯!”

    “小师侄?”东桢师疑惑地上前查看,随即一脸惊讶,“你怎么……”

    “师伯,我伤得究竟多重,我的身体还能恢复吗?我还能站起来吗?”姜媃焦急地询问着。

    东桢师看向纪凌舜,只见他说,“在交界山,宋娆清把她伤成这样的。”

    东桢师无声地做了个惊愕的表情。

    虽说宋娆清是魄童巫的事情别门不知道,但早已传遍了门派内部,随之传遍的还有她残害同门师兄的事情,可姜媃与她关系如此深厚,难以想象她居然也下得了这么重的手……

    傍晚。

    经过东桢师长时间的治疗,虽然姜媃的身体仍然没有知觉,但她能感受到体内正慢慢传来痛意,这是极好的。

    长时间的消耗令东桢师疲劳不堪,于是他打算去休息。离开时,他同纪凌舜说道,“交界山有魄童巫的事情,西祋北阚在同他们商量,但是你比较熟悉商榷的形式。”

    言下之意,是让纪凌舜回南离主持商榷会。

    “师父。”姜媃忽然叫住纪凌舜,问他,“在交界山,除了弟子,师父还有没有看到什么人?”

    “没有。”纪凌舜反问道,“你问的是什么人?”

    “救了弟子的人,她弟子的剑刺伤了宋娆清,也是她将弟子带到了安全的地方,但弟子没有看清她是谁。”

    姜媃忽然想到了当时垫在她身下的竹青色布料,连忙问道,“师父,垫在弟子身下的东西呢?师父带回来了吗?”

    “身下?”纪凌舜面露疑惑,“那里没有东西。”

    “怎么可能?”姜媃诧异道,她激动地加以描述,“青色的,可能是衣服,它就在弟子躺的位置下。”

    因为身体恢复了零星的知觉,所以姜媃一时激动牵动了身体,这令她感到吃痛,纪凌舜立即去到她身边,安抚她,但仍然坚持方才的说法。

    “……可你的身下,真的没有任何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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