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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4 章

    话说这国际石材展再过四五天就开展了,我也还没怎么感觉到紧张。

    也是,我就和那展览设计公司的人碰了几次头,交换了下展位设计意见,其余的都是黄驷决定,工厂生产负责备展览样品。

    黄驷今天说要运展品过来,我才惊觉——原来,原来自己这几天一直恍惚地梦游。

    午间的餐桌上,几位新来的同事在几个工厂老爷们的调笑中拘谨地夹菜吃饭,像极了半年前刚毕业的我。

    质检大哥一如既往地叫我“公公”,逗得一种轰笑。好在他不再提及“别人老婆”的事,我已是一阵侥幸,掏出口袋里提前买好的几盒烟分给了几个糙老爷们,他们乐呵呵的接了过去,一边不忘继续敲诈我:“这次石材展,我们几个出了力,你们外贸部的人做了单拿提成也有我们的份哦!”

    “好好好,没问题……”我大声答道,换来质检大哥举起一杯啤酒要和我干了。

    质检大哥捋了捋头上不多的头发,猛吸了一口左手夹着的香烟,开始了他的八卦:“傻达姆懒觉,陈铭泰这鸟人,这下舒服了,就该关死他个叼毛!”

    黄驷听了脸色有些阴郁,稍显激动地说道:“关死他个狗日的,塞你母,他那个老爸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毒蛇……”

    “恶有恶报,放心吧。”我不知说什么的好,就这样无所谓地说,试图多少宽慰他一些。

    “他们这家人不放过我们家,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黄驷咬着牙。

    几个新来的人,一脸懵又明显心情沉沉的表情。

    “哦——,那个不管我们外贸公司的事。是陈总和他朋友,以前是朋友关系的人的纠纷……”我用力笑着,顺手点燃一支烟,咬在嘴里,好让同事们不再凭添无所谓地担心。

    黄驷举起酒杯,朝所有人示意:“大家加油,工厂那边的事,不影响大家工作,这个你们放心。”说完,一口干了杯里的酒。“大家都吃好了没,吃好了我们还要过去展场。”

    “哦,对了,小熊,你们几个下午没什么要紧事的话,就和我们一起去展场帮忙。”黄驷吩咐道。

    “哦,那这样,我们先回去处理下手头的事,一会就过去会展中心。这几天都这样,有事的先处理好后,再去展场。”我回道。

    会展中心大广场上,人头攒动,车来车往,还有那些从各自工厂开来的吊车和叉车一类的工程车忙碌穿梭不停。展馆内更是忙乱,各种吆喝声、机器声混杂一起,令人感觉很不舒服。

    黄驷见我们几个朝公司展位走去,取走叼在嘴里的烟,露出标志性的痞笑,朝我们招了招手。

    “今天能搞完不?”我问。

    “想得美呀,至少明天晚上去了……”黄驷看向眼前正忙成一片的展场。

    “这么久啊?”我有些将信将疑。

    “懒觉,别看这个搭建,还挺烦人的。”黄驷吸了一口烟,清了清嗓子,朝满是灰尘和杂物的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我们展位还是算比较小的,第一回没经验,明年换个好的设计公司,好好整一下。”

    “我过来看了,有两个好大的展位,直接搭建一栋二层别墅,太豪华了……”我有些激动地说。

    “那是东石,大公司,财大气粗。”黄驷笑了笑。

    “艹,加油,明年我们也这么整。”我拍马屁道。

    “那你们得加油干啊!”黄驷拍了拍我肩膀,“莫那么急,慢慢来。听说,一德国客户直接把那栋别墅给买了。”

    “啊?这么牛呀!多少钱?”

    “萨达姆,说是一个亿。”黄驷笑着说。

    “吹牛吧。”我不信。

    事实也证明,这些是噱头,或者传言传着传着就拐了几道弯,过了几条水沟,变成了另一桩事。在生意场上,这些不过是惯常造势的广告计俩而已。

    “没去你舅公那儿看看?”

    “谁?哪儿?”我一时不明黄驷究竟说什么,瞧见他一脸猥琐地笑,才明白了过来。

    “阮水深他们公司展位呀!”黄驷大声说。

    “艹,乱说什么。”我慌忙阻拦眼前这纨绔别再提,“拜托,真没你想的那关系了……”

    “敢做不敢当,哎,你这人呀,不行……”黄驷戏谑我。

    “滚……”我说完就转身要走。

    “小熊,你带他们几个去转转,学习学习……”黄驷见我们也帮不上忙,边打发我们去四处转转。

    “好的,我们去逛逛看。”我和小叶他们几个和黄驷道了个别,边起身朝其他展馆走去。

    “哎,和大公司比起来,我们公司的展位看起来好可怜……”新来的小美女撇嘴可怜兮兮地说。

    “肯定呀,财大气粗,你没见那个东石集团啊,那展位兼职了……”我随口回她。

    “别老一来就想着大老粗……”老肖慢悠悠地说道,“得看看你吃不吃得消……”

    我差点喷一口老痰,笑死我了。

    老肖这厮,不开口就好,一开口准能让人不失望。

    朱梦玲小脸泛红,努努嘴,不晓得如何批驳跑火车的老肖。

    小叶一手揽着新来小梁的肩,努力憋住不笑出声来。

    “其实,大公司有公司的好。小公司有小公司的便利。”我说的是实话,想想自己和阮水深公司的合作。这要在大公司,几乎绝对没这个空间,没这个自主权。

    “嗯,也是。”朱梦玲懵懂地点着头,“大公司管理很严格……”

    “那肯定呀。小公司,外贸业务员是负责业务洽谈接单,还要负责审单、找厂家生产、验货,几乎全部都要做。大公司外贸业务就是做业务,其余的事都不管,自然学得不那么全……”

    “熊经理,”小朱笑着细声问:“那个,你做了几年了呀?”

    “啊……”我正要回答,却被小叶制止了。

    “小朱,你猜猜看,熊经理做了几年了。”小叶狡黠地笑着。

    朱梦玲紧了紧眉头,在努力猜想着,然后歪着头说:“三年了吧!”

    “噢哟,熊哥,你有那么显老吗?”小叶挖着坑看向小朱。

    “嗯……,才不是。就是感觉熊经理听老练的呢,呵呵……”小朱拘谨地笑着说。

    “去年毕业的,比你大一届。”

    “哦,我还以为你做了好几年了,跟黄总那么打闹开玩笑……”

    “你说黄驷呀,他比我还小呢。说不定比你还小点点。”我一边说着话,一边看见小朱脸上的惊讶。

    “他都不念书的?”小朱的好奇心似乎没个尽头。

    “多熟悉熟悉嘛,黄总还是很好相处的,年纪都差不多的。再说了,谁不喜欢美女呀!”

    “嗯……”小朱被我夸了貌美,自然喜形于色,眉目间多了一些明媚愉悦。

    老肖今天不知咋了,挺话多。“小朱喲,听我老肖的劝。你现在要保持警惕呀,这黄总不是好人,你这熊经理估计也不是啥善男哦!哈哈哈……”

    艹,我拿着手上的手机就要朝老肖扔过去,“老肖,你今天是怎么了,受啥刺激了哦,平常都闷葫芦,今天话这么多的。”

    小叶抢着说:“这还不明显呀,小朱来了,老肖苏醒了,又怕黄总和熊哥抢了机会,自然有了攻击性……”一边还得意地问老肖,“我说的对不?”

    老肖:“小人度君子之腹。”说罢就扭头自顾自地朝其他展位看去。

    这厦门国际会展中心,在那时候只有一期,大概A、B、C三个展馆,这大大小小的石材公司,机械公司,竟然将诺大的展馆填得满满的,就连过道的一些9平方的标准展位都预订一空。

    而更为夸张的是,会展公司的人给各个展位发的消息是明年的展位预定将于开展第二天结束。一个标准展位的价格是3.8万,那东石集团那样的动辄一两百平方的展位,一次展位费就得花费三五百万。

    想想黄驷这次给了展位费就五六十万,还不说展览公司的设计费,施工方的费用,估计七七八八得花掉七八十万了吧。

    后来再见多很多官办展会,赔本赚吆喝,就觉得索然无味。这种商业展会,真的是厉害。

    我心里陡然来了压力,这次要业绩不佳,那真是有点为难呀。投入和产出,谁都要计算的,更何况这一个小公司,肯定会更迫切地要收回成本。

    黄驷这次,也不轻松。自从他爹进去了,工厂、矿山、公司都要他操心,以前就他爹操心就够了,现在事事都要他过问。

    肉眼可见的,这货最近憔悴了不少。用他自己话说,连去找mami的时间都没有了。

    我看见了阮水深他们公司的展位,面积不小,至少也得将近一百个平方了。只是布局上没东石那样的大公司那般恢弘大气,但他们的产品丰富呀,各种雕刻琳琅满目,让人觉着像进了商场一样,眼花缭乱,感觉这也想买那也想要。

    他手下的一个叫小李的年轻人和我打招呼:“熊经理,欢迎来参观呀!”

    我向他介绍着老肖、小叶,小梁和小朱,“我的同事。”

    “哎哟,人才济济,这次你们公司是要吃大单的节奏!”

    一般商业互吹,我也会,“哪里,你看你们才是家大业大、财大气粗的,展位这么大,产品这么好,我们小公司哪敢和你们比……”

    “你们阮总呢?没来呀……”我轻悠悠地问道。

    “刚还在这呢,估计到处转转看去了。我打个电话给他。”小李掏出烟递给我们,出了小叶接着,老肖和小梁都摆摆手说谢谢。

    “不用不用,我就到处转着看,学习学习。明后天布展好了,我再来找你们阮总泡茶。”说完我们又开始游荡。

    说实话,这展览这么一包装展示,我瞬间觉得我卖得都是艺术品了,起码不是当初心里很轻贱的那种低端产业的感觉了。

    那种小作坊、小企业和大公司大集团之间的差距感,也第一次被如此直接、立体、真切地摆在我的眼前。这大多也是一般员工喜欢跳槽去大公司的直接原因。

    黄驷说今晚得加班布展,让我们外贸部的都回去了。于是我也乐得提前跑了。

    手机叫了起来,我一看是红姐——差点忘了,一早就说好的,今晚她带我去泡吧。

    “喂,洪姐——”

    “下班了?”

    “嗯,刚完呢,在会展中心。”

    “啊,那么巧啊。我也正下班,要路过会展中心,我来接你算了。”红姐挂了电话。

    我告诉她我会展中心公交车站等着。小叶他们也在这里等公交。

    上下班高峰期的公交车是真挤,小叶已经连续两班车都没挤上去了。

    “熊哥,你坐哪一路呀?”小叶问道。

    “我等朋友过来顺路载我……”

    正说着,一辆白色的535li停在我跟前,靠近我那一侧的车窗缓缓降下,“小熊——”车窗里洪姐戴着墨镜,唇红齿白,笑颜如花。

    小叶看得呆呆的,想问我什么又没问得出口。当然来不及了,我匆忙钻进车里,和小叶说了拜拜。

    洪姐戴着墨镜,小麦色的肌肤显得健康而成熟。新涂的暗红色口红,像极了一朵深色玫瑰的颜色,她启齿的一瞬,皓齿雪白,整齐的美。

    看不清她墨色镜片后的眼神,但她的酒窝,看得出来她挺开心。

    “对了,想吃什么?”洪姐轻扶方向盘,随意地问我。

    “你决定吧,没啥想法呀。”我欠了欠身体,说道。

    “那好,可别怪我选的地方不好。”洪姐侧头瞄了我一眼。

    “不会不会,哪能呢,我不挑。”我打着哈哈,反正也不指望她一个福建狼能吃香喝辣。

    “不挑?你还真敢说呀,我看你挑得很嘛……”

    “怎么会,真的不挑食。”

    “你只是不一般的挑,别说还挺独特地,有点品位。”洪姐似笑非笑地瞄了瞄我,“不然,早……”

    我已然明白她意所指。“不能祸害人。”我戏谑道,得对人负责。

    “负责?”洪姐轻笑道,“哎哎哎,你要怎样负责,我听听……”

    “就是不能不管不顾。”我想了下说道。总不能大白话地说,不能爽快了就完事了吧。

    “是要结婚?”洪姐有些轻蔑地口吻,“你和人怎么结婚呀,别人已婚未离婚的耶!”

    “我们结束了。”我脱口而出。

    “真结束了,放手了?”她不大信似的。

    “嗯。不说了,烦。”我仰头靠着座椅,吹风。

    “小屁孩,姐姐照顾你啊,这部有姐姐我嘛,别伤心了。”洪姐这话说得流里流气的,活脱脱一个女流氓。

    小雅这究竟是怎样了,我确实想不通。陈铭泰进去了,估计一时半会也出不来的。她可以很容易离婚的,之于她和我,这是很好的机会。

    可她还是退却了。

    洪姐将车拐进了一处小路,小路的尽头是一处不怎么起眼的小门,门上左右各挂着盏灯笼。

    “这是哪儿呀?”我有些惊讶,怎么会有这么个藏匿起来的地方。

    “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她回转方向盘,将车停好,“外边马路对面就是亚洲海湾酒店。”

    “那挺近的,还不如干脆直接回去,在曾厝垵找地方吃饭呢!”

    “你说让我决定的,现在又反悔了?”洪姐佯怒道。

    “哪敢哦,再说了,我也不敢和你一起在你家附近出双入对呢,哈哈!”

    “再乱说,我掐你嘴!”洪姐瞪眼,伸手来向我。

    我嘻嘻哈哈闪身躲开。可有那么一刻,我像是忘了小雅,抛到身后。

    洪姐走在前,走上一小段台阶,台阶左右正开满三角梅。

    她穿了一袭白裙,漏着肩背的那种,自然而然的风里都有她的香水味。

    看着眼前这女人成熟风韵的身段,我有些怔了神。或许,在我心底深处潜藏了些不可言说地私心和期望。当然这些,在想到小雅的时候,会生出狠狠的自惭形秽的愧疚。

    领班经理热情地和洪姐打招呼,迎我们到了一个小包厢。

    进得包厢,感觉又很不一样了。包厢是开放式的,外边的小露台连城一体。

    服务员点燃了两只支红烛,放在餐桌中央。在包厢和露台衔接处的小边几上,一盏青瓷香炉安静地吐着青烟袅绕上升,空气里有让人放松的舒适香气。

    我使劲吸了吸,“好香……”

    “哈哈,还以为你属狗的,喜欢闻味道辨别东西。”洪姐一边说着一边翻出她绿色小包里正响着铃声的电话。

    “喂,你好李总……”洪姐站起身来,白色长裙包裹着的腰肢散发着成熟风韵的气息,她侧身接电话,红唇随言语开合,眼神里很多认真,他们开启了闽南话加密模式,应该是生意上的事。

    我看在露台茶桌边的坐望她,有呆了。

    以至于她挂了电话,我还呆呆地看着。她转身朝向我,发现我的呆,笑道:“傻了啊?没见过美女?”

    “哦,见过。”

    “别说,你那个女朋友。”洪姐眼睛一眨,顿了顿纠正道,“是前女朋友,小雅,长得真乖巧,就是皮肤白,和你在一起不高不矮的,挺合适。”

    “哦。”我木然地回道。

    “不像你姐姐我,穿高跟鞋得高过你半个头呢!”洪姐走近我了点,拽起我站起来,拿手比了比她和我的身高差。

    “生意进入正轨了?”我着急地想要逃避身高这个话题。

    她轻松地道:“嗯,快了。我一朋友刚还给我电话说合作的事呢!”

    “男的?”

    “刚听出来了哇。”洪姐莞尔道,“以前一直和我们合作过的一位大哥,知道我和他的事,自己做事后,就把受理的部分渠道拿出来让我做……”

    洪姐很开心地说着,满是欢喜的笑意。

    “就是,要小心别个心怀鬼胎……”

    “小人之心。”她笑着给我一个白眼,明明有些得意的。

    “不听老人言,我这可是为你好哈。别不识好人心。”

    “那我得多感谢你,多喝点儿呗!”洪姐调笑道。

    服务员敲了敲门,轻声说道:“您好,服务员上菜。”

    我习惯性说了句谢谢,那服务员美眉和我对了一眼,将一盘沙拉蔬菜放在餐桌上,陆续又上来一些其他菜色。

    自然落座,我们各自一方。

    洪姐盯着我笑:“怎么?还要我一个女的来开酒呀!哎,真是的不行哦!”

    我慌乱起身拿开瓶器,将红酒打开。

    “哎,小熊,你这魂不守舍的,我看着都头疼……”洪姐一边摇头一边叹息,“情种啊!”

    “我饿了。”我埋头掩藏着自己的尴尬,说着就抓起筷子夹菜。

    “等一下——”

    我应声,停下来伸在空中的筷子。

    “碰个杯吧!”洪姐笑笑地,“希望小熊早日振作起来!”

    “祝洪姐生意兴隆,发财发男人!”我脱口而出。

    洪姐噗的一声笑喷了,哈哈大笑起来,“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哦哦,真心实意的。”

    “没个正形,懒得理你!”

    我端正表情,认真道:“cheers!”

    两只跳跃着烛火的高脚杯,彼此前倾相互叮了一下,那尾音颤颤地渐散。

    “问你你说都可以,我也就随便点了几个菜。吃好了我再带你去酒吧玩。”洪姐眼里闪着光,蜡烛的火焰在她眸子上舞动。

    夜色、酒精,我觉得这眼前的她,看着真舒服。落落大方,没有小雅反复给我的逼仄压抑,没有黄姝那种蛮横无理。不落太多岁月痕迹的脸庞,淡然又舒服的分寸感。

    我承认,我那时候升腾起来很多□□。她是姐姐,也是美艳女人。

    我借着酒给的微醺地力气,“洪姐,你真好看!”

    洪姐稍微一怔便也迅疾如常:“才发现?”

    “那哦,早发现了!这不,现在才有机会作一个欣赏美学的评论嘛!”

    “不是吃了我的最短才讨好我的吧!”

    “这饭果然不好吃呀!”

    “哈哈哈,开玩笑的呢!”

    外头天色已暗了许久,一瓶红酒,已然只剩下少许。

    蜡烛已燃尽,流得一汪红色,和洪姐脸上的绯色一样,让人动心。

    我们的话越来越多,只是舌头稍稍有些捋不直。

    “洪姐,你恨你前夫不?”

    “啊?怎么问这个。”洪姐看了眼我,又低头夹菜,送入嘴里。

    “就是问问。”

    “恨。说不恨那是假的。”洪姐没有多少表情。

    “那是因为你还爱着他。”我笃定道。

    洪姐看着我,有些轻蔑地笑了笑:“切!你懂什么,你以为你看书多就了解呀,你以为你恋爱过就懂了……”

    我坚持着我的以为:“你就是嘴上死硬而已。若是不爱,那还恨?”

    “哎——小屁孩,生活会教育你的。说时间能磨平一切,有点矫情。生活才是教育人的。”洪姐气场上扬是在给我讲人生经历。

    “我……”我试图插话反驳。

    “听我说,听我说”见我张嘴还想说,她大声蹦出一句闽南话:“听哇拱(听我讲)!”我瞬时闭嘴,乖乖听她说。“爱一个人,会有新鲜、激情,过了之后,过了很多时间后,特别是人生大多数时间是无聊无趣的。更别说,工作生活的种种鸡毛蒜皮,只会给这一切撒上一层灰尘……”

    我听着,不好再说话。

    “爱人会渐行渐远,感情会褪色会消散。感情也都如同事件万物一样,逃不过规律,逃不过定数。”洪姐若有所思地托着腮,眼神涣散柔情装着很多回忆。

    “既然你都这么想得明白,那还恨干?不明白……”我揪着不放。

    “哎,其实就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被他背叛和辜负。结婚后,这么多年,夫妻之间虽早已没了激情或者那种爱恋,全都是亲人间的信任,平淡如水,却最是接受不了被这种亲人的背弃……爱不爱的,早不是问题了。”洪姐端起酒,喝了一口,摇着头,“或者反过来,要是我背弃了他,大概他现在就是我这样的想法。或者他正巴不得依这个籍口,另觅新欢。男人嘛,比兔子还快。”

    她这一通感慨也好,经验之谈也罢,着实让我听得有些灰色压抑。我叹一口气道:“洪姐,那你现在只是不甘心被甩了而已……”

    “差不多是吧。是那种信任和依靠,被人食言后的那种那种被耍了愤懑!”洪姐咬着牙恨恨地,“回想着报复,想着把他生意搅黄!”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我劝她。

    “喲,你很宽厚嘛。”洪姐嘲笑我。

    “不然呢?!”

    “那我跟你说一件事……”洪姐抬头看着我,继续说道:“你别怪我没早点告诉你。”

    “什么事啊?不早说。”我有些惊讶地紧张又期盼着。

    “那你别怨我。”洪姐使劲看我眼睛,迫我答应。

    “好,我不怪你。你倒是快说呀!”我有些着急催促她。

    “前几天她来过。”洪姐似乎压低着声音说。

    “谁?”我疑惑地问,“你孩子的爸爸?”

    “滚!咋就不在一个频道了。我说的是你心心念念的人。”

    “她来过,什么时候?”我有些焦急地追问。

    “看起来人很憔悴,哎,说你们呀,真是上辈子干了什么坏事,才遇得到这么恼火……”洪姐撇着嘴,一脸嫌弃。

    “她说什么了?”

    “到你房间坐了会儿,然后和我聊了几句,就走了。”她摇晃酒杯,杯里的红色液体翻滚着追逐。

    “还说什么了?”我不甘地继续追问。

    “她说让你别找她了,没办法,没缘分。”洪姐简单地说出来。

    虽然差不多我也猜得到是这样的,还是整个人都不知道如何的好,有些木讷安静地低着头,看着眼前的红酒杯发呆。

    “来,敬昨天。”洪姐碰了碰我的酒杯。

    一饮而尽,这红酒的后劲也逐渐来了。洪姐的脸开始描上了些浅浅的绯色,我只觉头晕晕,眼里多了一层朦胧。

    酒,终究还是令人又恨又爱的东西。

    洪姐还在说些什么,好看的唇在烛光里摇曳轻舞,心猿意马的我,左耳朵进来的还没右耳朵跑出去的快。

    “瞧你那样子真没劲!不就失恋了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呀!咯咯咯……”洪姐轻晃着手里的红酒杯,似乎眼里有光有火星地看向我。

    “那个,”我欠了欠身,不知所以然地问:“她和你聊了什么,应该说了些话吧……”

    “耶——,还是不死心呀。”洪姐有些嘲笑着我,“嗯,她是和我聊了些时间。”

    “都说了什么?”我有些紧张的期盼指望着她能多说一些关于小雅说过的话。

    “想知道?哼——”洪姐不置可否,想了想,似乎做了个决定:“我还是现在不急着告诉你,为了你好,真的。”

    我动了动嘴,没说出声来。

    “对了,要真想知道,看你表现的啦!”洪姐一瞬间笑开来,“干了,走,酒吧一条街!”

    她没等我回应,一仰先饮尽杯中红酒。

    微闭着眼,长发倾泻脑后,几缕青丝还挂在脖颈处。

    此景,静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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