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王其买下流苏半袖裙后,立马回到云起客栈。

    见到尤二青后,将衣服恭敬递上,“公子,小的将华韵居的成衣带回来了。”

    尤二青只是轻挑眼皮,狭长凤眸漫不经心地扫过王其手中的衣服。

    “看着到有几分新意。”尤二青亲手捻起流苏半袖裙的一处衣角,轻微摩挲,心里便有一番计较。

    不论是成衣款式,还是面料应用,都很符合他的标准。

    这也是他来中穆镇上,唯一还算合眼的,还没感触完,王其又接着说道。

    “公子,据华韵居店主亲口所说,这衣服能在夜里发光呢。”

    这句话引起尤二青的几分注意,他按捺心里的激荡,故作平静问:“当真?”

    他走南闯北,什么稀罕物件没见过,就连会发光的夜明珠也有幸瞧过。

    可夜里会发光的衣服?

    尤二青以他过去的经验来看,绝对能在表演中大放光彩,观众老爷们看得精彩,新秀戏团可不就能立稳脚跟了?

    王其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公子,甭说别的,要想见它发光有何难,那店主说寻个暗处就能看见这衣服的奇妙之处。”

    “那便听你一言。”尤二青淡然起身,身后的王其捧着流苏半袖裙一同走到床帐垂落的一角。

    那处没有窗棂,光线昏暗,倒是正好摆出衣服细细观详。

    果然,衣服刚接触到暗角,上面便亮起荧润的光辉,浅蓝中透着几分薄粉。

    “这!?”

    王其眼睛都瞪直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不信邪揉了两下眼睛。

    定睛再看,那抹荧光依旧是原封不动地亮着,好似黑夜里一道幽幻如梦的雾气。

    世上真有这么玄妙的衣服!

    这华韵居真是了不得。

    尤二青不似王其那般震惊,饶是他阅历丰富,此刻眼眸里也盛着几分欣赏。

    “这般心思,怕是整个中穆镇都找不出一个能与华韵居匹敌的成衣铺子。”尤二青看向流苏半袖裙,顿了顿道:“明天,不,现在就去华韵居,咱们的舞服就从华韵居采购了!”

    王其一听,心里更是一惊,连领班都这样发话,看来华韵居未来潜力不小。

    他收敛心神,对脑海里浮现的一个半大少女,多了几分敬畏之心。

    “少爷,您要的草,我们都采回来了。”

    冯安里不咸不淡地喝着茶水,看着地上的草,扭头对身侧的张管事吩咐:“张叔,这些就是那黄毛丫头上次采的草,你看这有什么用?”

    张管事弯腰,随意拣出一株蓝色小花,轻轻碾压花瓣,看着指腹上沾染的淡蓝色,半响,才开口:

    “少爷,这草的用途大抵就是来染色布料,其余用途就不得而知了。”

    他的话音才落,冯安里眉眼间闪过一丝得意,“我前段时间派人去跟踪那丫头的行踪,她就是采了这种草,盯梢也听到些染色的动静,想必大差不差。”

    “我们也要用它来染色!”冯安里终于说出他的目的。

    张管事:???

    “少爷,此事干系甚大,需要和老爷商量一二......”张管事连忙劝解,他是冯老爷子身边的心腹,比冯安里更清楚一些制衣的行道。

    他很清楚,就这点草根本不够来染一块布的颜色。

    更何况百衣阁已有完整染色流程,都是从专门的铺子买染料,用着颜色板正,不容易出差错。

    外头捡来的花草,染是能染,可没有实际染过,谁知道上布料的真实效果呢。

    这里头的门道,冯安里没有亲自接触过,只是道听途说,那能辨别好坏。

    可坏就坏在冯安里的性子,张管事是不敢再多嘴劝,长叹一口气,就让伙计下去弄色。

    冯安里烘臭的脸色才好转几分,瞅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街边,“别拿老爷子压我,现在百衣阁可是我在掌管。”

    张管事在一旁,沉默不言,任由冯安里说。

    冯安里也觉得他无趣,挥手让张管事下去张罗事务,目光飘向华韵居位置的方向,眸中流转着几分阴戾。

    陈氏的病反复不见好转,舒惜霜便带着她来到华韵居方便照看。

    家里就暂时交给秋婆婆照看,华韵居就让小红小蓝还有方安志管着,她抽出时间,领着陈氏去回春堂看诊。

    回春堂外排着几人,舒惜霜找了一处阴凉地躲避毒辣的阳光。

    陈氏轻咳着嗓子,望向写着‘回春堂’三个大字的匾额,无奈道:“霜儿,娘的病娘还能受的住,何必浪费那么些银子。”

    “按时复诊,这可是当初郎中亲口对我交代的,先前是咱们缺银子,现在有点钱,就要马上看诊。免得延误病情,那可得不偿失,花费的银子更是多了去的。”

    陈氏被她的话噎住,悻悻然:“你这丫头,哪来那么多的歪理?”

    “这是实话。”舒惜霜理直气壮。

    到底是拗不过舒惜霜,陈氏还是老老实实见郎中看诊。

    郎中在给陈氏把脉时,舒惜霜就打量着医馆内部,一整面全是药格子的墙面,从里头散发出浓郁而混杂的草药气息。

    这份气息,不由让她回想起那天她一时心软,花了一两买凝血膏,送给那个男子。

    也不知道他后面用了没有......

    舒惜霜轻叹了一口气,人家可是王府的嫡公子,怎么着也比自己身份高出几截。

    怎么会看上自己递来的药膏,或许看不上眼,任由它在地上发烂发臭吧。

    撇去这些想法,为陈氏把脉的郎中放下手,开口道:“令慈,心血淤阻,喘悸不宁,阳虚体弱,气血亏损,日后要避免哭啼过滤,再喝上我这几剂草药,好生养着也便无大碍。”

    舒惜霜在心里牢牢记下,付完钱,提着药包,带陈氏回到华韵居。

    路上陈氏还抱怨:“没想到回春堂这药钱也涨了不少,前些时候,可不是这个价。”

    “医馆就这一家,他要坐地起价,我们也没办法。”舒惜霜淡淡说着。

    中穆镇到底是个小地方,医馆仅此一家,也不足为怪。

    日后她也不仅仅局限在这个小地方,还要往更广阔的县、州、甚至京城发展。

    抵达华韵居后,舒惜霜让陈氏去内屋休息,招来小蓝询问店内的情况。

    小蓝一板一眼地把华韵居的大概情况交代道:“主子,你外出的时候,戏团的人又来找您,说要和您见面谈谈。”

    舒惜霜点头,倒是还未走远的陈氏,好奇扭头问:“戏团的人?”

    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讲与陈氏听。

    陈氏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可戏团都是戏子,做这种生意,岂不是拉低咱们华韵居的门面?”

    她的言论里透着一股子嫌弃之色。

    她自身虽是嫁给商户的舒文傅,但在此之前她也是出身秀才之家,最看不得就是这一帮烟柳之地出来的人。

    舒惜霜微微一怔,她没想到陈氏颇有微词,但也没想扭转陈氏的观念。

    只是坦率道:“平心而论,我们不过也是沾染铜臭的商户,和他们也无多大的区别。”

    陈氏欲言又止,舒惜霜继续往下说:“戏团再如何不堪,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我们现在就是需要向外招揽生意,仅仅守着眼前的这些完全不够。”

    “可我们这样经营下去不好么,我看好多人都会来我们这买衣,每日进账且有一两左右,多的时候都有二两呢。”陈氏想到每天核对账本时,哗哗入柜的银子,心里便舒坦极了。

    可想到舒惜霜竟还想着往外发展,她脑海里仅仅有对未知的恐惧。

    舒惜霜看出她眼里的不安,也明白她的心思,可光守着这块小小的地,实在不是自己所念想的。

    “生意不是坐着就从天而降,更何况,你现在看到的只是一时的。就说我们华韵居,高不成低不就的。贫苦百姓,一年到头也就买几件,更苦一点的人家多的是扯块布回家自己做。至于富贵人家?那就更不用想了,人家更看重牌面,也就部分有钱人图个乐子,来我们这买几件意思一下。”

    舒惜霜的一席话,犹如一盆冷水狠狠浇灌在陈氏的心头。

    说得她心里的那一丝侥幸,也被扑灭掉。

    “那......那该怎么办!”陈氏垂头丧气,一时间也想不出别的法子来。

    她自嫁给舒文傅,也曾帮衬过夫君店铺的事,但到底是做招呼客人的活,没法细想这些东西。

    不到管理层面,是很难想通这些问题,或许安收产业就是她第一能想到的。

    “娘,这些事不急,慢慢你就能明白。”

    舒惜霜浅笑,眉梢处逸散的自信,瞧得陈氏有几分愣怔。

    她的霜儿,不知何时,竟愈发吸引人起来,让人忍不住停留在她那双充满神采的杏眸里。

    至于问题的答案,舒惜霜早在心底默默念着。

    努力打磨产品质量,剖析消费者心理。

    它们背后无非就是市场和品质,这两点做好了,销量可以保证。

    但除此之外,还有很重要的是,为人处世之道,这于做生意息息相关。

    再次望向人群熙攘的街道,她的眸子里多了几分坚定和野心。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