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汐从床上醒来，只觉得全身都痛，尤其是脑袋，头疼欲裂。好像有人用双手就要将她的脑袋撕成两半一样。

    她坐起来，忍着头疼回忆起晕倒前的事。她看到了一双美丽至极的眼睛，金色的瞳孔看起来尊贵非凡。

    赵汐在祂的眼里看到了慈悲、怜悯、不忍、痛苦、决绝……太多了，一个人怎么能有这么多情绪？

    所有的情绪在祂闭眼的瞬间，都融进血泪里滴落。

    注视着那双眼睛，赵汐听到了仿佛梦魇的呓语。有很多人在嘶吼，武器碰撞出火花，术法爆炸……全部混在一起，像是一首错调的悲歌。

    还有一声突兀的、刺耳的嘶鸣声，仿佛斧头在石板地上摩擦。光是听声音就叫人神魂俱震，听到它的那一刻，她甚至感受到魂魄离体的撕裂感。

    这双眼睛的主人到底是谁？

    赵汐牢牢地记住那双眼睛，把它刻在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一定要找到祂。但光光是刚才的回忆，就让她大汗淋漓，一阵虚弱感袭上来。

    *

    赵秋绒推门进来，就看见闺女在床上喘着气，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了。吓得她赶紧将赵程准备的丹药喂给赵汐。

    赵汐虚弱地靠在床边：“娘，我的测试结果如何？”

    见赵汐没有询问当时发生的事情，赵秋绒松了一口气。大长老要在场的八人都发心魔誓，不能将家祠中发生的事传出去。赵汐不问，她也不用编谎话了。

    赵汐不愿将自己看到的场景告诉任何人，自然也就避开提起当时的事情。母女俩都默契地略过这个话题。

    赵秋绒替女儿擦过头上的汗水，才道：“汐汐很厉害，是金木火三灵根，血脉纯度优等。是我们赵家的小天才呢。”

    “怎么不见爹爹？”赵汐疑惑道。

    “你爹去给你炼丹药了，咱们汐汐这次遭了大罪，昏过去了两天，要好好调养。等好了，就可以和小伙伴一起去修炼学堂修炼了。”赵秋绒怜爱地扶着闺女躺下。

    她闺女真的太可怜，其他小娃失了精血吃了丹药，这两天也是活蹦乱跳的了。就她的闺女还下不了床。

    族医诊断说是气血亏损，体力消耗殆尽，需要配合补气血的丹药静养一个月。

    族中对外说是赵汐逼精血的术法没学好，一下子逼出太多精血晕倒了。赵焕为此嘲笑了她好久。

    为了不暴露家祠中发生的事，赵汐只好默认，真是好大一口黑锅。

    而钻进赵汐身体的凤凰虚影，他们用尽了所有办法也没有找到。除了族宝从石头变成了羽翎，其他的一如往常。

    八人商议了许久，最后决定将此事隐瞒下来。对于赵汐，他们选择放任其发展，也是害怕揠苗助长会毁了这孩子。

    期盼越深，就越是小心。

    *

    一个月后。

    赵汐在家里待的是快要发霉了，如今终于解放出来和伙伴们一起修炼了。

    赵家的修炼学堂只对十五岁以下的孩子开放，分为初级班，中级班。

    练气分为十二层。前四层为练气中期，中四层为练气中期，后四层为练气后期。

    练气之后，依次是筑基、金丹、元婴、化神。泷西小界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金丹后期巅峰。

    等这些小修士到了十五岁，或者进入练气五层也就是练气中期，就可以从修炼学堂毕业了。

    曾经一起上课小伙伴们已经在初级班上了一个多月的课。所幸初级班，师傅只教如何引气入体。

    成功引气入体的学生可以进入中级班，和族兄族姐一起上课。初级班只开三个月，这期间师傅都会在学堂解答授经。

    再往后还未成功引气入体就只能回家自己修炼，直到成功才能进入中级班继续上课。

    这一个月，成功引气入体迈入炼气期的只有赵满一人。她在半月前就已经是练气一层了，不愧是双灵根。其他人还在苦苦挣扎。

    而在赵汐进入学堂的第一天，赵焕也成功引气入体，进入中级班。被赵家看好的三个小天才，就剩赵汐一人还在初级班。

    赵汐对此非常不爽，她拿出卷王的劲儿，是早也修炼，晚也修炼，除了吃饭睡觉，都在修炼。

    终于在半个月后的一个晚上，她引气入体成功了。

    当时她如往常一样打坐，按师傅所说，将周边的灵气引入体内，循环一周。用意念催动灵根去吸引灵气。

    突然她看见了空气中五颜六色的光点，其中金色、绿色、红色的光点纷纷向她涌来。

    她无比认真地催动灵根去吸收，恍惚间仿佛听见窗户纸捅破的声音，她终于成为了一名练气一层的修士，正式迈入了修真界。

    *

    翌日清晨，赵汐神清气爽地准备去中级班进修。她半个月的时间就引气入体，速度媲美双灵根的小满，快了赵焕整整一倍。

    在去班上之前，她要先去申物堂领取自己的储物袋。

    每个进入中级班的人，都会得到家族发的储物袋。

    令人意外的是今天申物堂值班的居然是三长老。

    三长老将一物交给赵汐：“这是储物袋，恭喜小汐迈入修仙大道，愿你仙路通达。”

    赵汐接过储物袋，看向眼前这个对家的领头人，他一脸欣慰，是真心实意地为她感到高兴。

    见此，她对着三长老甜甜一笑，拱手在胸前，将右手手背贴着左手手心，敬了一个修真界标准的晚辈礼：“谢三长老赐物。”

    储物袋空间很小，只有一平方米，但对于刚刚成为修士的赵汐来说，这个储物袋实在让她心喜。

    *

    早晨五六点钟，中级班里已经差不多都到齐了。每个人都在蒲团上打坐，清晨空气清新，灵气涌动，最适合修炼。

    中级班一共二十四人，赵焕是最后一个到的。

    赵焕不愿意看到赵汐得意的脸色，故意踩着点进来。

    族中三个小天才，本来赵汐因为生病，落在最后。如今她半月成功练气入体，他倒成了三人中最慢的那个。

    看到赵焕沮丧的神色，赵汐只觉得通体舒畅，连周边灵气都觉得浓郁起来。

    青砖瓦房上缀着皑皑白雪，屋内小豆丁似的孩子坐在蒲团上。

    夫子背着手，摇头晃脑地开始了今天的授课。

    “修仙者，天赋尤为重要。所谓天赋就是指血脉和灵根。修士血脉大多源于上古百族。百族指所有的门族，而真正排进前百的门族则被称为奉天百族。”

    “我们赵家源承乌鸦血脉，擅长言灵之术。”

    乌鸦血脉听着很弱的样子，实际上真的很弱。哪怕在泷西这样的小世界，也是属于低等的血脉。

    至于言灵之术嘛……

    “我知道！”赵汐抢答，夫子期待。

    “就是乌鸦嘴啊。”赵汐回答，夫子无语。

    “言灵之术绝不是乌鸦嘴。”夫子气红了脸：“小儿无状，怎可乱说。”

    “赵汐就是喜欢胡说八道，你自己才是乌鸦嘴。”

    赵焕一向和赵汐作对，见赵汐被夫子批评，马上就显摆了起来：“言灵之术，是将灵力通过咒文转移到言语之上，从而做到出口成真。”

    “出口成真？好强的样子！赵焕你好厉害，懂得真多。”小屁孩不愧是小屁孩，惯会拍马屁。

    “这是我爹告诉我的，我爹可是筑基修士。”对于自己有个筑基的爹，赵焕是极其骄傲的。

    赵汐咬着小乳牙，可恶！又被赵焕这小子抢了风头，不就是筑基修士吗，好像谁家没有似的，她爹娘可都是筑基修士。

    “赵焕，你说的这么煞有其事，可是真的见过言灵之术？”赵汐不服。

    “我当然见过，十天前，我小姑就用言灵之术诅咒你们家的鸡不下蛋，果然你们的小黄鸡十天没有生蛋了哈哈。”赵焕说着对家的倒霉事，乐了起来。

    “好啊，原来是你们家搞得的鬼，我要告诉爹爹，找你们算账。”赵汐气极，天可怜见的，她已经十日没吃到爱心鸡蛋早餐了。

    “不，不是这样的……”有个声音小小声地说。

    赵汐和赵焕一齐狠狠地将目光对准发声处，却见是个白白胖胖的小妞，见此他俩又不由地放柔了目光。

    原来是赵满。赵满虽然是个圆滚滚的小胖妞，但胆子却很小，说话和蚊子一样轻声细语。

    “汐姐姐家的鸡蛋，是，是我偷的。”小妞见班上两个霸王头头都看向自己，不由地紧张起来。

    “小满，你为什么要偷我家的鸡蛋？”赵汐疑惑道。

    “我，我太胖了，爷爷不准我吃太多了，但我好饿，所以就去汐姐姐家偷鸡蛋。汐姐姐，对不起，我再也不偷你们家的鸡蛋了。”下次偷赵焕哥家的鸡蛋，主打一个雨露均沾，小妞心想。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小满想吃，下次来我家直接说。不过赵焕，看到了吧，你这根本不是言灵之术，只是巧合。”

    能够打脸赵焕，十天没吃爱心鸡蛋算什么，再也不吃都行。小满干的漂亮，下次你汐姐要送你一篮子，不，十篮子鸡蛋。

    “是我小姑的言灵起效了，小满才去偷你们家的鸡蛋，不然她为什么不偷别人家的？”好小子，下次她就来偷你家的蛋了。

    “是巧合！”

    “是言灵！”

    “……”

    “夫子，你说！”赵汐赵焕齐声到。

    夫子看戏看了半天，正是津津有味之时，一下被拉入战场。他赶紧放下上扬的嘴角，正声道：“咳咳，言灵术法用起来极耗灵力，并不能时常施法使用。”

    言下之意，确实是巧合，那不过是赵焕小姑哄他的戏言。

    得到夫子的支持，吵赢了赵焕，赵汐像个小孔雀一样骄傲地仰起头。

    “但是赵焕说的没错，言灵之术，确实是以咒文语录为媒介，施展灵力的术法。”夫子可谓是端水大师，这边又表扬起赵焕。

    夫子没有说的是，赵家的言灵之术，听着厉害，但在外人看来，其实就是个徒有其表的水货。真正克敌制胜的言灵之术那是排进天阶前十的功法。

    而他们赵家这个山寨版的言灵之术，顶多搞点小诅咒，叫敌人倒霉一会，恶心一阵。

    说它水，因为它还有个大缺点，就是施法者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生效，何时生效，端的是一个随缘随运。

    说点大实话，可不就是乌鸦嘴嘿。

    所以说，赵焕小姑的乌鸦嘴言灵还真有可能是起效了，只不过为了家族和谐，夫子决定不说了。

    “术法分为天地玄黄四阶，天阶最高。我们赵家的言灵之术可是黄阶术法，非筑基不能施用。”这样鸡肋的术法能够排上黄阶也是匪夷所思。

    “所以今天我要教你们另外三个小法术，凝水、春生、御火。”

    “凝水之术，将空气中的水灵气汇集起来，以气凝水。”说着，夫子施一道术法，指尖蓝光乍现，手中就出现了一个水球。

    “哇。”这群没见识的低阶练气修士们纷纷赞叹。

    “春生，以木灵气聚之，注入植物中。”夫子拿出一个凡人界的种子，绿光闪入其中，种子就抖落着发了芽，没多久就长成了一根稻穗。

    “御火，同理，以火灵气聚之，将其困在掌中。”歘得一下，夫子掌中燃起一个火球。

    “我现在将术法册子发给大家，大家自行摸索，不懂的可以在课上问我。”

    夫子掏出二十四本小册子以及水稻种子发给每个人后，就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看着众人绞尽脑汁。

    学堂里，许多人都目光死死的盯着自己的手，专心之极。但手掌中始终没有出现他们想看到的水球，发芽以及火球。

    最快成功的是练气三层、二层的族兄族姐，他们早已学过一些术法，融会贯通后，很快就掌握其中奥义。

    只不过成功的人大多使出来的不能说是水球火球，只能说是水滴火苗。

    练气一层里，最快成功的是赵满，在她给自己折腾的满头大汗后，手心终于涌现小水滴。看到小水滴，她如释重负，赶紧用小胖手给自己擦擦汗。

    随后第二个成功的是赵汐。此时她的手里出现了一个小火苗，颤颤巍巍随时都要熄灭的样子。

    赵焕看到赵满和赵汐都成功了，硬憋着一口气，没过多久也聚起了小水滴。

    三个术法里，显然有对应的灵根的施展对应属性的术法更加得心应手。

    一个时辰过去，夫子宣布今天的课结束了。

    赵焕一下课就赶忙跟着夫子离开，生怕赵汐找到机会炫耀。他决定回去之后没日没夜地修炼，定要叫他们刮目相看。

    而剩下的时间里，大部分人都会去修炼室继续修炼。修炼室有阵法加持，灵气更加浓郁。

    赵汐则回家准备练剑。她家有自己的修炼室，比起修炼学堂的也不遑多让。

    *

    今天，赵汐一如既往地在院子里的梅花树下练剑。

    正值冬日，白雪皑皑，树枝上开着点点红梅。

    树下的少女正一遍又一遍地练着剑招。

    “叮。”

    一粒冰粒子从空中袭来，击中赵汐的手腕。她整个手一麻，手中的木剑差点随剑招被扔出去。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