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沼泽二十五

    以前奉行问过我,为什么这么讨厌魅姬,往日南荒和鬼族也没发生过什么嫌隙。

    其实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我对于魅姬的观感极像猎手之于猎物,与其说我讨厌他,不如说我惧怕他。

    那细长凤目微微一眯,便知道这东西肚子里没藏什么好货。

    这会他正拿这副神情盯着我,还有墨渊。

    “昨日清晨女君披着少君外袍从寒山殿出来时,我竟从未想到两位还有这般情谊。”

    魅姬此言惊动四座。

    我早知他会如此,从青云台上站起身拍了拍墨渊以示安抚,又冲东华使了使眼神,他虽是个叛徒,但一两句话的事不会推脱。

    “各位,”东华扬声对众学子说道,“且听少绾一言。”

    无论招摇山一事走向如何,我必须在这里说得清清楚楚。

    “先前对各位讲过,我孕育于天地,神女和禄朴是我的恩人和恩师,招摇山的易曲巨阵乃神女所创,我受神女之托,协助她创世封阵,理所应当。”

    说到这,我有意将目光投向魅姬,他用草木傀儡延长神女寿命,此事他的母族应该尚未知晓。

    魅姬察觉到我的目光,对我和蔼一笑:“女君报恩行大义之举,自然不可置否。”

    有两三个学子又开始叫嚷起来:“可我等母族的损失又该如何,白白扔进去吗?”

    我深吸一气:“诸位同堂,易曲巨世亦带走了我南荒众多灵兽,但说到底就算处于阵法之中,只要顶住飓风沙石,不妄然启动其他空间阵法,亦可安然度过开阵那几日,各族灵兽位于八荒各地,又怎么会隔着万里之外被阵法携走?!”

    “诸位视灵兽凡人为己物,殊不知他们亦是天地生灵,向往自由之世。当下他们逃进易曲巨世,尔等母族无能追回,又岂能加罪我身!换而言之,若各位祖辈不曾开智,又与如今的灵兽凡人何异!”

    “你!”上面众人又欲嚷动。

    “少绾。”此时一直沉默的折颜合上纸扇,负手道:“正如你所说,那些凡人和灵兽自己跑进新世,此等责任确然不该归咎于神女和你,但你要承认,是这新世引诱了它们。”

    折颜竟是这般会掌控场面的,我扭头惊异看他。

    他又展开手中纸扇缓缓道:“招摇山一事,还需你对外宣明,所谓新世乃为刑罚所设的无上炼狱,如此方能最小化各族损失。”

    折颜这家伙!

    魅姬笑意吟吟拍拍手:“如此最好,不过这南荒北荒联姻之事还请女君好好言明一番。”

    我登时没了底气,反正各族都得罪完了,难道还要承认赤季是我拉来保命的吗?

    我心虚的看向墨渊,你上来这么久怎么一句话不说。

    不过,今天的事本来就和他无关。

    我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决定将责任全数推到庆姜身上,硬着头皮回答:“婚事全由义父和北荒帝君做主,少绾文弱之流,全听义父决断。”

    方才说话说得有些口干的折颜正在喝水,听到我这句话将一口水全喷了出来。

    东华亦睁圆眼睛不停瞪我。

    了解我的皆知,我和庆姜,虽是他单方面压制我,但我能叛逆的地方也绝不含糊。

    水沼泽学子大多乖巧性情,竟没有再追问,一些人甚至摩搓下巴陷入了深深思考,估计已盘算着怎么向庆姜使劲了。

    魅姬却依然不打算放过我,半开玩笑说道:“那真是可惜了,我看少君和女君最近情谊深厚得紧,连瑶光少将都被气走了。”

    魅姬这一提醒令众人想起了我大清早从寒山殿出来的那句话。

    下了青云堂我必要好好胖揍魅姬一顿。

    “各位同堂,”此时墨渊拢住我的手上前一步,因我们位于最低处的青云台,这一动作并不会被水沼泽学子发现。

    “少绾与我在易曲阵创世时曾共同历经多次幻境,这点我早已对魅姬公子讲明。”

    我随着众人将目光投到魅姬身上,魅姬不曾想墨渊会来这么一招,挑眉笑着点了点头。

    “幻境之遇经历良多,能平安逃出便已是生死之交。如今我们二人受幻境反噬,入梦非梦,梦醒非醒。少绾难忍其苦才会被魅姬公子误会。”

    “说到各族之失,也是因我之故,她为将我传送出招摇山开启空间阵法,时空扭曲才牵扯众多幻境,这才导致易曲巨世拖了数日才被封住。”

    墨渊真的是够实诚,一句谎话没有,也没扯什么妄言。

    但是把责任都归结到自己身上就有点……

    “诸位,追溯根源,责任在我之身。”

    真把我择得一干二净的,我扶额叹了口气,内心却可耻的开心了一把。

    “少君。”少见的,九尾狐凝裳说了话,这美人就是白止的心上人,“您又如何看待南荒北荒联姻之事?”

    墨渊沉思一会,回答道:“两方私事我无权发言。”

    一句私事彻底让众学子彻底哑了火,我与赤季虽代表了南荒与北荒,但这等私事他人确实没资格越俎代庖。

    下了青云堂,我真的有点累了,去找魅姬算账的心思也一股脑扔在脑后,看到在外面等待的奉行,一阵不满涌上喉头,最后克制一番拍了拍他的肩。

    “不能再拖了,赤季什么时候来接我。”

    奉行却一脸惊慌的看向我身侧,又将目光往下移了移。

    我也低头,自己竟还攥着墨渊的手。

    之前老是鄙夷庆姜沉湎淫逸,如今我倒真有几分像他,我与墨渊虽并非同路人,但今日他做得确实够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父神嘱托过的缘故。

    我讪讪松手,拍拍墨渊:“你放心,无论在哪我都不会对父神不利。”

    墨渊垂下眼帘,没有接话。

    对面的奉行咳了一声:“手。”

    我定睛一看,自己作乱的手竟摆在了他心房的位置。

    远远传来一声轻笑,原来是眯眯眼的魅姬,他行了一礼后便远去了。

    我对墨渊温和一笑撤了手,这个鬼族小公子,最近老往我这边使劲,三番两次试探我和庆姜、北荒的关系。

    “祖宗,魅姬公子在鬼族并不得势,当下虽有点难为我们,日后说不定互为助力。”

    奉行虽然说得极为在理,但还是我瞪了他一眼,墨渊还在,他听到不就等于父神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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