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南境的春季,早晚微凉,白日温热,温度适宜,很是舒爽。

    山中树木枝繁叶茂,生命力旺盛,五彩斑斓的蘑菇随处可见,山泉甘甜,缓缓流淌的小溪声不绝于耳。万物复苏,不少动物藏在丛中,望着两个外来客。

    呼吸着新鲜空气,骑着马在光影斑驳的山路上慢慢踱步,耳边也没有聒噪声,文尘久违的心旷神怡。

    朱岳新奇的四处张望,活像村里种田的老百姓进城,看到什么都要惊叹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哪个贫瘠旮沓地方的土人。

    走了一会,朱岳疑惑道“主子,为什么这荒山野岭的,还有这么多山路?”

    “哪里有人哪里就有路。”文尘指着一棵树道“注意看,这里不少树上都有箭痕,应当经常有人来狩猎。”

    “确实不少,我怎么没发现?”

    “……”文尘懒得理他,一路走来,十颗里面有两棵树都有箭痕,是个人都能发现。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文尘进城还是选择了马车,租了个当地的车夫。朱岳和车夫一起坐在马车外,一人一边。

    “去最好的客栈。”文尘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

    “好嘞公子。”车夫驾马往城内走,边走边道“公子这个季节来游玩就对咯,小的在西南土生土长,这个季节哪有美景我全知道!您如果需要,接下来几天,小的可以为您带路。”

    “我们这一路舟车劳顿的,等我们休息几日,有需要再找你。”朱岳笑呵呵婉拒。

    “哦是是是,是我考虑欠妥,那待会儿小的给您留个……”

    “嘘。”朱岳打断车夫的话,掏了银钱给他,“ 我们公子要休息。”

    车夫无声笑笑,殷切的点点头将银钱揣入怀中,专心驾车进城。

    在客栈安置好东西,两人一道出门,去寻杨语经常流年的场所——迎风楼。

    刚走出客栈,就吸引了不少行人目光。西南这个地方,男子大多偏瘦,个子不高,皮肤偏黑,像文尘这样细皮嫩肉,身形高挑板正的男子并不多见,再加上文尘又是极其夺目的相貌,所以,只要有他露脸的场合,焦点都是他。

    察觉到各处目光,文尘从容的打开水墨画扇子,遮住半张脸。

    这迎风楼的老板是王城人,本来也是在王城开戏楼的,但由于王城竞争激烈,老板干脆不开戏楼了,改为戏班子,全国各地的演。

    两年前来到南境,老板就察觉不好,来错地方了,这地方的人根本不爱看戏,比起咿咿呀呀的戏,他们更喜欢皮影戏和杂技班子,最喜欢的是说书。

    找了两个地方搭台唱戏,都没什么人,老板心想再唱一场,要是还没人,就不在这浪费时间了,谁知第二日天降金主。

    当时唱了半柱香的时间,都没人驻足,老板气呼呼就打算收台走人,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养你们有什么用,天天吃饱了不干活,唱成这个鸟样,连一个客人都都没有。我真是倒了血霉,来了个这么鸟不拉屎的地方……”

    突然,一声巨响,一锭金灿灿的金元宝落在手中的铜盘上,瞬间就止住了满口芬芳的老板。自此,戏班子在南境站稳脚跟,不用再居无定所的在路边卖艺。因为,他们拥有了绝对的靠山,杨语。

    文尘寻了个角落落座,朱岳四处张望,疑惑道“主子,我们是不是来早了?这戏楼那么大,怎么没什么人?”

    “这里的人大多白日劳作,晚点才有人。”文尘端起茶杯,品了一口道“杨语都是白日来。”

    “啊?”朱岳震惊,“主子,你真要勾引他啊?”

    “啊!嘶~”朱岳捂着额头,缩着脖子看着文尘手里的扇子,生怕再来一扇子。

    两人这边闹着,那边门口骚动起来。只见那眼高于顶的掌柜,堆着一脸褶子,卑躬屈膝的走到门口,“将军,您来了!小的这就去请米伶人出来。”

    文尘立马打开扇子,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清冷的眼睛,打量这位名声大噪的少年将军——杨语。

    杨语,十四岁跟着安南军主将卢怀上战场,只用三年时间,取得重大突破,大胜。

    月安人种族复杂,并不统一,分布在各地,地势又复杂,很难将他们一网打尽。卢怀坐镇西南多年,毫无建树,能做的也只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十六岁的杨语,无惧无畏,浑身是胆,居然只身探查地形,摸查各部族情况。吓得卢怀连忙写信给安南王杨远告罪,说杨语不见了。

    杨远得知后,派了不少人去寻,寻了一年,连根毛都没找到。就在众人都以为他死了的时候,他回来了,完好无损,就是瘦了点,黑了点,呲着个大白牙,安南王妃差点没认出来这是她儿子。

    回来后,也不休息,把身上破破烂烂的包袱打开,是一堆看不懂的草稿。杨语花了五天的时间,绘制了一张完整的地图,然后展开了逐个击破的战略,把周边各个部落的月安人揍了个遍。

    于是,杨暄把卢怀调到国防军做副将,提拔年仅十八岁的杨语为西南军主将,掌管十万西南军。

    十九岁时支援镇远军,立功,晋封骠骑将军,二品官。年仅二十就被封为骠骑将军,一时之间名声大噪,引来不少关注,也引来了皇帝的猜忌。这不,派文尘来了。

    自杨语成为安南主将后,就传出杨语喜欢男子的流言。起因是一个被分配到西南镀金的知县,这知县就是一老头,没什么特别的,特别的是他儿子,土生土长的王城公子哥,细皮嫩肉,容貌俊秀。

    据可靠消息,当时知县不堪其扰,又实在没辙,这事就算跟知府说了,也没用。只好上书到王城,请求调令,想赶紧离开这鬼地方。杨语毕竟是安南王的儿子,又有军功在身,世子之位很有可能就是他的,这哪能得罪得起?只能躲。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消息一出,杨远自然不信,断言这知县为了与西南王府搭上关系,这才让自己儿子去讨好杨语。这说法确实堵住了不少流言蜚语,至于其中曲折是非,只有当事人知道。

    这事算告一段落了,没引起多大水花,倒霉的只有知县,金没镀到,反而得罪杨远,被罢官回家种地去了。只是后来,杨语刚被封为骠骑将军,就花大把银钱,力捧一个戏班子的男伶,这事被传的有声有色。

    这下杨远坐不住了,从国防边境跑回来,就看见好大儿坐在戏楼里,目不转睛盯着一个男人看。杨远当即抄起大刀往台上冲,要砍了那个咿咿呀呀的戏子。

    杨语上前阻挡,言辞恳切辩解“只是玩玩。”

    然而这句话在这个场景下,可信度不高。

    南境女子能歌善舞,样貌俊丽,而他居然到现在连个通房都没有!

    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一不逛花楼,二没有通房,三没有想娶的心仪之人,这正常吗?这不正常!就连杨远这个阉人,都有老婆!

    “玩玩?你玩个球你玩!你知道现在外面都怎么说吗?说我杨远养出来的儿子不是正常男人!”杨远气急败坏,口出恶言“怎么,你以为你现在是骠骑将军,本王就不能管你了?我告诉你,本王不止你一个儿子!我能把你培养成才,我也能培养杨乐尧。别以为现在有人恭维你是世子,你就真以为你是了,没有本王,你什么都不是!”

    这话似乎唬住了杨语,瞬间面无血色。杨远收起手中的刀,恨恨道“孰轻孰重,你自己想清楚!”说完。瞪了一眼米清,便转身离去。

    其实世家子弟大多生冷不忌,男女通吃,这都是心照不宣的事,玩玩而已,不放到台面上,都不是大问题。

    但杨远不一样,他从小就被卖入宫中,被分配到不得宠的杨暄身边做贴身太监。杨暄继位后力排众议,赐国姓,封他为安南王,任国防军主将,驻守国防线。可想而知,杨暄对杨远信任有加,给了他至高无上的荣誉和地位。

    虽然杨远的地位,已是天花板级别,但他身体是太监的事实是不可更改的,所以他最忌讳此事。如今杨语因为这事,导致他被人议论此事,杨远自然怒不可遏。

    后来,不知杨语做了什么,杨远消气了,也不阻止他往迎风楼跑了。

    收回思绪,文尘看向已经落座的杨语。大马金刀的坐在一楼大厅正中央,靠在老爷椅上。文尘在杨语的斜后方拐角处,只能看见侧脸,见他脸上似乎没什么情绪。

    看了两眼,便收回目光,准备喝两口茶就走。瞥了一眼旁边的朱岳,好家伙,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来监视杨语的,光明正大的鬼鬼祟祟。

    目光灼灼的也就算了,还故作神秘的贴到文尘耳边絮絮叨叨一些废话,“主子,他怎么这么瘦?怎么这么矮?怎么还那么白?他真的是杨语吗?”

    这一连串问题问完,杨语似乎有所察觉,懒懒的侧过头看过来。千钧一发之际,杨语亲睐的米伶人登台了,这才将杨语的目光吸引过去。

    文尘呼出一口气,小声道“安静点,不许看他。”

    “哦。”

    两人一同看向台上的人,此人全名米清,出生地不详,从小就被卖到戏楼,无人关心他的身世。

    此人一汪清眸如水,乌珠顾盼,眉间浅锁愁思,启齿似燕语呢喃,语调婉转悠扬,好似杏花扑面。朱唇素手,一举一动似水波浪,脚步轻盈,身段妙曼,有神有形,确实是难得一见的花旦。

    收回目光,看了一眼看得入神的杨语,便起身准备离去,走了两步发现朱岳居然还坐在那,聚精会神的看起戏来。

    “……”文尘忍住抽搐的嘴角,把人留在这,一个人走到对面的酒楼,等杨语出来再悄悄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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