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们就被卡卡西赶出来了。
因为这三个人吵到了他休息。
鹿丸表示很无辜——他甚至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
算是奔波了一日的公主殿下似乎终于感到疲累了，在阿斯玛再一次提出送她回住处时，她点了头。
静音为殿下选的宅子自然是好的，木叶本来是有专门修建招待外宾的驿站，但对于身份尤其尊贵的皇室成员，则是修建了独立的家宅。宅子的选址并不在热闹的村中心，而是在相对外围，但靠近木叶暗部集训的地方——这就更方便了暗部们保护皇室的安全。
毕竟，也没有几个胆大包天的敢在暗部眼皮子底下做坏事。
像大蛇丸这样的铁头娃除外。
但暗部也只是其中的一道防线，最重要的还是安排充当守护十二忍那样角色的忍者。
这也是纲手安排猪鹿蝶小队继续保护公主的原因。
三人轮着值夜班，就不用担心夜间的敌袭了。
既然都送到这里了，那今晚的值夜，就理所应当地由鹿丸来了。
真是伤脑筋。
虽然鹿丸的IQ超过200，但他过人的智商显然无法运用到应付女人上。
特别是在阿斯玛走了之后。
就更加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娇弱又好奇的公主殿下了。
鹿丸兢兢业业地守在房门外，架着腿，叼着草，默默地等待天黑，看着天上弯弯的月亮显现在半空中。
常规的日式建筑风格，大敞着房门，就能看见布置得十分雅致的庭院，二月埋首于案牍之上，手中握笔，涂涂改改了多时，等到完成用于勾勒少年眼睛的最后一笔，才放下笔，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鹿丸早就知道公主殿下在捣鼓着什么，但不问就不会有麻烦——秉持着这样的信念，他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是来当守卫的，关注的是来犯的敌人，至于公主殿下做什么，并不在他的关注范围内。
但公主殿下显然并不想放过他。
“鹿丸！”她兴冲冲地向他招手，“快过来看。”
鹿丸懒洋洋的，朝着寂寞的天空与明月哀叹，慢悠悠地起身。
但对方似乎嫌弃他实在太慢了，小心翼翼地捧起纸，迫不及待地来到他的身边。
“你看！”她青葱般细长的手指指向画纸上一脸颓态的少年，“这是我画的，怎么样，像不像你？”
鹿丸顺着她所指的地方看去，便见上头描绘了一个半支着腿，神色颓丧，看起来不怎么活泼的少年忍者。
脸，百分百的像他。
表情么，也确实是他。
就是太像了，反而让鹿丸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但说实话，搭配着夜景与月光，整幅画还是挺好看的。
“喜欢吗？”公主殿下将新出炉的画卷往鹿丸怀里一塞，“送给你。”
她的举动总是让人意想不到。
鹿丸努力忽视心底的一丝小小雀跃，面色如常且平淡地回应：“既然是公主殿下的赠礼，不收未免不识抬举了。”
二月瞧了他一眼，撇了撇嘴，“不喜欢就还给我。我可不喜欢做强人所难的事。”
她伸手去抓鹿丸怀里的画，他却眼疾手快地按住了她的手。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二月垂眸，“可是你不喜欢。如果你并不喜欢它，那它就没有一点价值了，仅仅是一张废纸而已。”
这是一种比较偏激的想法。
为了使公主殿下不至于那么偏激，鹿丸说：“我并没有不喜欢它。”
“真的？”
“比珍珠还真。”
二月放松了去抓画的手，鹿丸也随之放开了她的手腕。
她向外走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回廊边上，两条又细又长的腿悬挂在空中，一晃一晃，白的晃眼。
小公主拍了拍身旁的木质地板，朝鹿丸说，“坐。”
于是鹿丸老老实实在她身旁坐下了。
她说：“你别想诓我，珍珠和真可完全搭不上边。”
鹿丸低声道：“我哪儿敢诓你啊。”
“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里的守卫名义上说是保护我，可实际上也有监视的成分在吧。”
容颜秀丽的小公主抿着嘴，低头看向自己那一对雪白的脚丫子，状似随意地说着。
鹿丸的视线也不由自主地聚集在她雪白的脚背上。
但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也很苦恼，一个人应该怎么去证明‘我就是我本身’呢？”
“其实不需要证明。”鹿丸说，“大名认为你是，你就是。”
在不危及和损害村子利益的情况下，对于情况不明的人或事，即便是火影，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事物一直处于变化之中。我已经离开三年了。这三年间，木叶变了，火影变了，你们也变了。”
“人总是要长大的，你的外表不也一样变了吗。”
“不一样。”二月有些闷闷不乐，侧过脸看向鹿丸，眼中有些许受伤，“其他人怎么样都可以，但是鹿丸不可以。”
“……我不明白。”即使是智商超群的鹿丸，也会有不明白的时候。
“你的态度好陌生。”少女乌溜溜的双眼专注地看向鹿丸，其中颇有些控诉的意味，“我还以为，我们应该是好朋友了。”
“……好吧。”鹿丸似乎终于明白了小公主的需求，“你是想和我做朋友对吗？”
“当然。”小公主十分乖巧地点了点头，“如果你能够喜欢我，爱我，那就更好了。”
鹿丸有些诧异地看了二月一眼，“你可真是贪心。”
“贪心就贪心吧。”她满不在意地晃悠着两条腿，晃得鹿丸心烦意乱。
他强迫自己不去关注，“你该睡觉了。”
“可是现在还很早。”二月不解，“难道你困了？”
“不，我不困。”鹿丸还得守一晚上。
“那我们就再聊会儿吧。”
看着少女期待的目光，鹿丸竟然发现自己说不出一个“不”字。
“……好吧，你想聊些什么。”
二月盯着鹿丸的双眼，认认真真思考了小半晌，瘪了瘪嘴。
“算啦，还是陪我坐会儿吧。”
似乎找不到什么该有的话题。
有些丧气地抬起头注视着天空，这个夜晚有非常美丽的星星。
即便月亮在群星拥护下显得更加闪耀了，但二月却鲜少关注最引人注目的月亮，反而更喜欢旁边默默无闻的群星。
它们并不特别，可要是没有它们，只属于月亮的夜晚舞台未免有点太空寂了。
鹿丸也跟着她看向天空。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却是难得地享受此刻的宁静。
“呐，鹿丸，我可以牵你的手吗？”她问。
“如果我说不可以，你就不牵了吗？”鹿丸反问。
二月摇了摇头。
鹿丸耷拉着肩膀，叹了口气。
随后，就被人拉住了左手。
对方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好温暖。”少女幸福地眯起了双眼，“感觉一下子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喂喂，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我或许是有皮肤饥渴症吧，渴望被牵手，渴望被拥抱，渴望被揉进身体里。”
“这是什么病症，需要我送你去医院看一下吗？”
“……不用，谢谢。”二月被噎了一下，但她还在试图让鹿丸明白，“我的意思是，鹿丸，我希望是你。”
“什么？”
他显然还是没能反应过来。
二月紧了紧两人拉在一起的手。
“很温暖，不是吗？”
人的体温确实很温暖，鹿丸想着，或许是因为他身上的体温很好地通过手传达给她了。
不过，少女的手确实有点冰凉。
所以她应该是挺怕冷的吧。
“……”
“算啦，我先休息了，晚安。”
二月有些疲倦了，她明白一些事不可操之过急，像鹿丸这样的聪明人，大概只能徐徐图之吧。
卧室的门阖上了，门内与门外，俨然便是两个世界。
鹿丸靠在柱子上假寐，心情却未能平静，脑海中时不时闪过少女雪白的脚。
应是过了有一个小时，门内的人并没能睡着。
“我睡不着。”她有些委屈地，小声地说。
鹿丸听见了，低低应了一声。
“鹿丸，你会讲故事吗？”
二月问。
“不太会讲。”
“好吧。那你会唱歌吗？”
“也不太会。”
“你怎么什么都不会。”
“因为我只是个普通的忍者，讲故事和唱歌并不是忍者应该具备的技能。”
这么说确实有道理。
过了一会儿，她又小声地喊他。
“鹿丸。”
“嗯？”
“你可以进来一下吗？”
“发生什么事了。”鹿丸应声推开了门，入眼只见少女趴在自己的床褥上，双手撑着下巴，抬起头，双眼亮晶晶地望着他。
“把门关上。”二月说。
“这样不太好吧。”
“让你关上就关上。”
好吧，谁让人家身份更尊贵一点呢。
鹿丸依言关上了门。
关上门，挥别了外头清亮的月光，室内便只余下昏暗与缝隙处透过的点点光亮。
眼睛一时不能适应这黑暗，失去了视觉，其他感官就变得灵敏了起来。
比如听觉——不远处少女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如果你在这里陪着我，我应该可以睡得着了。”
可是待在里头并不合规矩。
罢了，大不了她一睡着自己就回到外面。
但少女仿佛能够洞悉他的想法，“你要一直在这里待着，我才能睡得香。只要你一出门，我马上就会醒的。”
哪有这么强的警觉性啊。
鹿丸叹气，“是命令吗？”
“当然。”
“遵命。”
漫长的夜，似乎也因为有另一个人的呼吸声，而变得不再那么孤寂。
再硬的心墙，也会有被攻破的一天——二月是这么坚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