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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接连的几次事件,法塞斯王虽为震怒,却也表现得极为克制,他们的目的不可谓不明显,而他也不得不让霍里斯开始传授小王子些防身技巧。

    现在虽为小打小闹,但日后便要真正见血,他的孩子能真正成长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在战役真正打响之前让其拥有能保护自己的力量,即便这份杀戮是他要率先教会他的。

    他不得不教会他真正的血腥,即便曾经他一再搁置,不忍心让他的童年染上阴影,此刻也已经意识到时间的急迫性。

    真正血腥的序幕,是他需要亲手教他揭开,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即便他已做好了准备,穆塞仍是在不知不觉中被带离了他的初衷。

    渺小而微弱的浸染是在无声无息中改变一个人的,毫不在意,无足轻重,亦或者所谓的不妨事和自认为的意志坚定,无论哪一样都会在时间这道日渐扩大的缝隙处,被人性弱点的侵蚀中成为一道无可跨越的裂谷。在未来的某日,让你坠落,残缺不全的感叹着怎么会成了如今的模样。

    用你的傲慢与小视饲养出来的魔鬼,最终也会索要你的灵魂与血肉得以饱餐。

    这可预见,在某一时段的延伸处,那个必然的交点会发生,你试图去避免,可以选择另一个选项,但某些必然交错的集合交汇,碰撞,甚至厮杀,那仍是不可逆的。你也可以认为是命运,你也可以认为某种相似的矛盾再不断显现。经由一个人的一生,经由几代人的循环,经由人类演化的一再重复性。

    穆塞的训练很刻苦,但这份刻苦又似乎是杯水车薪,他的底子不够好,即便是仍在用药物调理,但本身的基础仍是孱弱,而这份孱弱,则需要其耗费大量的时间与精力得以去弥补,即便这份弥补仍是与普通人有所差距。

    他太容易累,即便他不肯服输,即便他咬牙硬挺着,但那纤细的手腕仍是因流失力量微微颤抖着。

    看着浑身是汗的穆塞,霍里斯有一丝不忍,小王子确实不适合习武,或者说,现在的他无法在短期内习得能保护自己的力量,无论是加大训练还是如何,他现在的身体承受不住,但他的未来,却必须要挺过这一课。

    不得不学自身没有天赋的东西,甚至从一开始就落后于人的事实,这本身就是极其艰辛的一件事,而更为残酷的是,一旦他过分的投入,甚至有所不甘的想要去证明自身也是可以的同时,他的身体又会发出警戒。

    当某次他无意中窥见小王子因体力不支跪倒在地,而那孩子又强行支撑起自己继续训练,最终因由胸口的疼痛而不得不蜷缩下身子,他听到他大口喘息的声音,最终无力偏倒在地,化为那极力克制的呜咽声。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这样的训练在某种程度上又何尝不是一再重申着他的“不一样”,他的心魔。穆塞的痛楚,是他一出生就被死亡的阴影所笼罩,而周围人的善意与温暖为他开辟出了一条新的道路,他一直向阳的往前走着,甚至忽略了那些会蚕食他的阴恶,但他并非如所有人看到那般,他并不懂得,亦或者说他本身就已经朦胧的感知到他的出生,在更多人眼中是一个“残次品”,一个不该被生下的可悲生物,他苟延残喘,一辈子都不可能成为世人眼中真正的“普通人”。

    他从没有那样清晰的感受到那一刻小王子深重的痛苦与悲伤,即便耗费了所有力量,即便做到了最好,仍是及不上他人一开始就拥有的,他的生命就是这样矛盾又可悲的存在。

    我可以不问因由,一往无前,我甚至一直忽略我自身的“残缺”,积极阳光的面向整个世界,我有所欢喜也有所期待,我甚至更向往以后的未来,所以我可以忍受苦难,所以我可以忽略所有的恶意,因为他们对我来说,在我人生的整个长度中算不上什么,但当我真正意识到我竭尽所能所付出的所有仍是及不上他们的初始设置。那一刻,莫大的无力感随即奔涌而来,那些恶意如同滔天骇浪,将我冲刷的体无完肤,啊,原来我是这样一个可怜的人么?

    可我该怨怪谁?出生,命运,还是我本身?我需要被怜悯么,或者说我又有什么值得被怜悯的?当后来的某个时刻,成年的穆塞平静的说出了这样一段话的时候,霍里斯有着一种锥心之痛,这种痛不止有理解,而更多的是一种连自己都无法说出原有的痛楚,那一刻,他觉得眼前的王和他的过去重合了起来,他终于记起了当年法塞斯王所说的,我们的过往有着相似的伤口。

    所以他该为什么而痛苦,为无法选择的存在,为无力逆转的现实,还是未知而茫然的关乎于“未来”的这个名词?是肩负够多,亦或者够沉重,还是必将要将苦难化为荣耀,才能支撑起这份浊世的肮脏与不堪?那时的法塔尔穆塞无法回答,他那时仅能深刻体会的是属于他个人的痛楚或是他将要担负起命运的残戮。此时他尚未明晰亦尚不懂得他所面临的到底是什么,他所要具现化的究竟是如何的模样。

    他只是深深体会到了一种无力感,一种痛彻心扉而无力抵抗与扭转的失落,他自我的渺小,甚至连自身的存在价值都开始了动摇,而这些情绪会在他之后的人生道路上一再上演,反复蹂躏他的意志与灵魂,直至他终将成为自己的那一刻。

    也许没有人比那时的法塔尔穆塞更能体会到自身的无力与软弱,即便他的意志与理智不肯有一丝懈怠,但他的身体却不受其支配,一个不屈的灵魂被束缚在一个永远无法发挥其真正力量的躯体之中,被迫接受其所给的局限,被迫接受自身的无能为力。

    他不甘心,他为什么要接受?他为什么要甘心屈服于这命运对他的随意摆弄?!就因为上天给予他这样一个开场?就因为即便他耗尽所有,都无法突破所谓“神”给的上限,他被下达的既定,还是旁人口中他必定活不过多少年的定论?

    凭什么,凭什么我要成为你们口中你我他,凭什么要我默认这我从不肯屈服甚至认同的所谓命运,用我们历史中至高无上的“神祇”来教化我顺应“命运”,还是用我这所谓世人眼中的“残缺”来怜悯自身的可悲与非同。还是用恐惧亦或者厌恶来自我摧毁我生于世间的意义?

    然而我的出生,若只为感受这世间所有恶意,所有悲楚,所有阴恶,那么我又为何要出生?我为何要将这世间我并不喜爱的那些所有携带于身,我为何要因他人的恶亦或者世人不该有的模样而感到痛苦甚至凌虐自身?!

    就因为我能感同身受,还是说我能敏感的感知到每个人都有心?

    所以我该为了我身为人的模样,具有的同理心而备受摧残,还是说人这种生物,仁慈对他们只能作为奢望?这是不久之后少年穆塞所爆发的诘问。

    他试图不怨,但总归到了后来是怨的,即便他竭力克制,即便他品行无可指摘,也在后来人为的一次又一次设计与陷害中爆发出最深重且爆裂的憎怒。

    死亡是可怕的么?如果问幼年时的穆塞,他可能回答不知道,他不懂得什么是死亡,即便从出生起他就与死亡不断在缠斗。他没真正经历过死亡,所以自然也无法描绘那具体是什么样的感受。对于少年的穆塞来说,他是从死亡中被强行拉回的,死亡对于他来说更多的是一场静谧的安息,相比较活着,它或许更简单直率,甚至不必担负那些沉重的枷锁,不必耗费心力更不用多做挣扎,只要永远沉睡下去就可以了。不必争斗,不用沾血,不必去体会人世间悲欢离合,不用尝尽血泪克制,不必痛彻心扉,不会为这人世间的百创动容,也不会有身在其位的无奈,与自身亦是薪火的决绝。

    “为什么留下?”命运,或者我自身,亦或者当看到他们那样关切的眼神之时,似乎一切都有了因由,一切都有了解释,亦或者那身后千千万万与他们相似的人,一个个在黑夜中遥望繁星的模样,而我也曾是那般的模样。

    我曾期待他是什么模样,我曾设想他能照亮黑暗,但我等了他一年又一年,等到我除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再也寻不到他的任何踪迹,等到我厌恶起人类是那样糟糕透顶而不可救药的生物,再也不想与之有任何牵扯之时。他们却用他们的仅有为我点燃了一盏星光,他们把我当做了他,他们把最真挚最珍贵的东西给了我,我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相似,那个不同面相的我,那一刻我很痛也感到非常温暖。我想到了自身,想到了我能做些什么,在他们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之后,我仍要如此任性而无意义的挥霍我的人生么?我仍要如此愤世嫉俗的去逃避我该要担负起的责任么?我势要否定我早已具备了我能处理现有情势的能力么?那时法塔尔穆塞吐露出心声,那个时候我太年轻,才以为所遇到的眼前便是生命的全部,当跨越过去之后,才发现那些曾经太过渺小,乃至于不值一提。

    作为孩子的记忆已随那段记忆远去,而之后的路程他必然会真正承接起他的使命。

    生命是诞生,蜕变,淬炼,重生,一再反复的磨炼,乃至最终有了你真正的模样。他是欢欣与痛苦的并行,他是祝福与诅咒的并立,他是一半天使一般恶魔的龃龉,他是一眼天堂一眼地狱的不能相合,但你终究要在这份对立的矛盾中活出属于你自己的样子,在这个并不怎么待见你,你也不见得待见他的人世间寻一处容身之所,成就你的一世为人。

    你是莫名来此的旅者,完成一场属于你的人世巡回礼,莫要彷徨,莫要后悔,莫要让心进退维谷,尽自己该尽的力,做自己该做的事,守自身该守的底线,行一路不曾有悔,倾一念此刻尽然,这场路程无论他人如何,你要活得足够畅快,才不枉来这人世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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