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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他们看着他的眼光像看着一个怪物,在经历了临近半年的调养后,法塔尔穆塞再次回到学院的时候,从周围的眼光中莫名的知悉了一个他并不受欢迎的现实。

    当初在现场言论过分的主事者都受到了相应的处罚,而认为本不应该由于“实话实说”而造成如此处理的学生心怀不满,认为是法塔尔穆塞造成了这一切,挑事的是他,又不是他们,凭什么他们就要遭受学院如此严厉的惩处,而那个不敬畏神的叛徒却靠着“装病”躲过了一切的惩处,这是多么的不公平,法塔尔穆塞,这又是多么卑劣的一个人啊。

    他们根本不曾在乎法塔尔穆塞这个人过得如何,或者说他是否真的曾病的很严重,他是否真的有那么一瞬间的不够有幸就会被这几句急火攻心所谓他们的“无心之言”给带走,直接长眠地下,他们在乎的只是他不是还活着么,他不是还没死么,用得着那么上纲上线么,难道他们不知道如果就因为自己的言行导致了一个国家的王储早夭,可能会引起战争么?也许他们没想过,也许他们知道有这种可能性也并不在意,毕竟,早死什么的都是别人说的,就连他们的子民都诅咒自己未来的王储早死,他们说句又怎么了?他们怎么会承认心底的那一丝丝恶念,想要伤害这个叫法塔尔穆塞的王嗣,他们刻意的把最残酷的真相化成利剑刺向他,想要刺穿他那坦荡而没有心机的外衣,他们痛恨他的“虚伪”,他们嫉恶他身边总有真正维护着他的人,他们对他的诚挚善意,是他们试图去得到,却没有办法得到的愤怒,是对自身无法得到想要得到人的倾慕照佑的关乎于恶意的变相转移。

    文迪和亚雷思是一个因,法塔尔穆塞身边的人是一个因,穆塞本身也是一个因,当这些因,总和到一块,似乎伤害也就显得理所当然了。

    科特温王朝的王储对塞班的王储另眼相待,无论是出于国家利益的驱使还是发自真心的结交,在所有人眼里都是极不匹配的,这种不匹配不是来自于他们双方,而是他人眼中,文迪和亚雷思就不该和穆塞这样的人在一起,若是他们走在一起,那么必定是由于国家利益,导致如此耀眼和优秀的文迪和亚雷思不得不低下身来装作友善的怜悯法塔尔穆塞这个病弱而无能的王储。而不该是由于他们自身品格和性格的吸引能成为朋友。

    为什么呢?为什么你们不选择我们,比这蠢货更为优秀且有能力的存在,反而偏偏挑了这样一个懦弱且没有丝毫让人值得敬畏的存在?为什么,即便我们用着真诚去靠近你们,你们仍然只是礼貌的对待,却从未有对这个“虚伪”的懦弱者一样,有着发自内心真正的笑意,为什么,明明用着同样的眼神去看着你们,可你们却从来没有这样看过我们,你们的国度却永远不会为我们打开,却只对着我们谁都瞧不起的法塔尔穆塞敞开了心扉,欢迎他进入你们的世界?这多么令人愤怒,我们祈求不到的东西,我们如此努力无法得到的入场券,他凭什么就这么容易得到了,他根本就没有做什么,你们就如此轻易的接纳了他,他根本就配不上你们的世界,他就只是个天真的蠢货,根本就活不明白的弱者,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如何配站在你们这种天生的强者身边!

    也许你们可怜他,贪图班塞这个国家,所以才有了怜悯与利益作为驱使,才和他搅和在一道,这我们不是不能理解,正因为这是我们眼中强者该有的姿态,只有出于利益只为了最终目的的得到,才愿意低下身姿与那些弱者为伍,但高贵者永远不会低下头颅真正接纳那些低劣的存在。强者的与生俱来,是他们只会选择对他们有利的,而不会愚蠢的选择那些根本无益的情感作为牵绊,至少他们所受的教育与看到的现实中都是如此。

    强者只会选择强者,优秀的人只会选择优秀的人为伍,凡是不这样做的人,就是彻底的愚蠢,他们不认为科特温王朝未来的接任者会是那样愚蠢的存在。至少他们所看到的文迪和亚雷思,是极富魅力与聪慧的存在,就像是两道光芒的汇集地,但凡有他们存在的地方,这片土地就自发的有了生机,所有的目光都会被吸引,所有的人都渴望靠近他们。

    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和力,也同时兼具着一种无法屏蔽的威压感。这是真正的王者所必须具有的能力。而法塔尔穆塞和他们像是两个世界的产物,他们在一起的风评看上去十分诡异,甚至觉得格格不入,他们从不觉得文迪和亚雷思真正接受了穆塞,更或者说他们更愿意相信是法塔尔穆塞利用着他们的礼貌与善良巴着他们不放。

    至于小王子真有没有这样做他们根本不关心,他们在乎的只是不要轻易得罪科特温王朝,不要让文迪与亚雷思讨厌,毕竟他们是现今大陆最为强大的国家之一,谁都得罪不起的另一句潜台词是未来还仍有交好与利益协商的空间。而对于在夹缝中艰难求生的班塞,说实话大多数国家是根本瞧不太起的,即便拥有着被誉为智慧灯塔的艾尔兰克皇家学院,在崇尚武力的国家中,班塞仍是处于鄙视链的底端,即便是拥有着卓越手腕的法塞斯王,依然只是在人们稍稍敬畏的同时带有一丝唏嘘。

    敬畏是因为班塞能有现今的成就都是法塞斯王一手建立,他的开局够所有王室做一个扶大厦将倾的范本案例,唏嘘的是他若是生在一个强大的王国,他能做的远远不会止于班塞一个小国上的建树。

    法塞斯王无疑是杰出的,但他的杰出未必能惠及穆塞,尤其是当穆塞有着超越常人的怜悯之心之时,当他以自身的仁慈与温柔面对世人之时,那些坦诚与直率,那些天真而纯粹便成了软弱,那可被轻易践踏而不用付出任何代价的可欺弱者形象。他不是能够在强者的世界生存下来的存在,或者说没有血腥震慑手段下的良善,在权力这条道路上等同于可以冒犯或者能被挑战,甚至欺压与作为傀儡的象征。

    法塞斯因由对穆塞的怜爱而鼓励他成为一个心胸宽广而博爱的人,他不想将人的劣根性如此血淋淋的摆放在穆塞的眼前,而穆塞因由自身的不忍,而无意识的选择收敛起天性中嗜血的一部分。他们共同都想用足够和平的方式来达成人们对矛盾的那个点的处理。

    但可惜的是,人性的世界,从来就不是绝对理性与公正的诉求之地。

    所有人都在看碟下菜,穆塞被卷入其中虽说是个意外,但这意外引发的事态发展却已不仅仅局限于谁对谁错的争论,或者说,当矛盾的影响被无声的扩大化时,卷入了更多观点与情绪时,这早已经不单单只是一个事件。更或者说是引发对立与战队的另一战场。

    穆塞的胜利以法塞斯王的人为干涉作为结果,以牵涉到的学员陆续自愿回国粉饰了各国台上的颜面。至于真正的湖水下面到底暗藏了什么,谁也不会真正去说,所有的裂痕愤怒,以及爆裂的火药已逐渐隐入地下,没有一个被波及者愿意真正将这页揭过,即便表面上,似乎之前的涟漪都已归为平息。

    此次事件的结局,表面上大家都并不谈及,私底下该交流的想法也都交流过了,至于共同得出了什么结论,似乎也不必多说。综此事件,大家都得出了一个共同的认知,法塔尔穆塞是个病秧子,他会不会早死另说,只是若真有个万一,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他“惹不起”。另一个就是他骨子里就是个反骨的叛神者,若不是他有着塞班王室血统加持,真不知道要为着渎神之语死多少次,遭受多少生不如死的刑罚。

    他的懦弱与伪善,甚至是工于心计狂妄自大的形象早已不知什么时候深入人心。多亏有心人的添油加醋,还是人们心中对于他的未能抒发的恶意不得而知,反正法塔尔穆塞原本在人们心中良好的形象早已荡然无存。

    当归来的法塔尔穆塞敏感的觉察到这种异样之时,他无处诉说,为了避免他情绪较大的起伏,这半年他一直安心调养,未能接触到外界信息,更或者说,对于外界的这类纷杂,即便他知道也只能束手无策。

    他也大约意识到是父亲摆平了这一切,是父亲动用了他的权力替他铲除了那些事端,但纷争并没有结束,它只是在暗地里越演越烈。

    穆塞能理解父亲对他的保护,也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他心中也隐约的知道,这解决不了任何真正实质性的问题。不过是隐藏并延后了一个爆发点而已,而这些是他能不面对的么?

    他很想说可以,不要问不要听,不要想,装作大家都喜欢的表面平和就可以,反正真正底下埋着什么,没有人会在意,或者说没有人愿意揭开,即便是一直腐烂下去,只要装作表面的光鲜,人都是可以自我满足于虚幻的看上去就好就成。

    法塔尔穆塞虽然并不愿意,但他也不得不接受现实对他的拷打,毕竟他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一腔倔强刚傲如何不让人想要搓搓他的锐气,踩在脚下碾压几分。要碾碎他的一身脊骨,扒下他一身人皮,要他血肉模糊,伤口泼盐,痛得不成人形才算得酣畅淋漓。

    见不得人家好又何尝不是对自身的不够满意与自卑作祟。又或者说不想改变现状的硬性逼迫,只有把你按到地狱的底层,你才配跟我谈资格,只有你能不成为第二个我,你才有我高看一眼的入场券,啊,但我忘了告诉你,即便你从地狱里面爬起来啊,我照样还是想要弄死你,毕竟,我的世界容不得第二个你不是么。

    那时的法塔尔穆塞啊,哪知道人类的这种极端,哪能真的相信人性的真正恶劣与阴暗,他想相信的是由于某种原因让人的痛苦被放大,人们被环境逼迫成了不想成为的人,但只要人们愿意,大家都是能往好的那条路上去转变的,但他却忘了,人除了身不由己外,还有一个自我选择的我欲为之。

    人的选择注定了他会走哪条路,成为什么样的人,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也算是命运么?法塔尔穆塞不知道。他只是看着眼前的路,似乎隐约的窥见了未来的血腥与残虐。

    他无法逃避这场必来的风雨,他无法拒绝他将手染鲜血的事实,只是,那时的他仍是试图逃避,只想做那个坦陈直率而无垢的法塔尔穆塞。

    懦弱而无用的王储,早衰且废物的王子,桀骜而狂妄的叛神者,当他被世人烙下负面烙印的那一刻,关乎于真正的穆塞早已被世人送上了绞刑架,他们真的在乎过他么,他们真的在意他是什么样的人么?或者说他们真正想看到的是他么,还是说他们只想要一个可以作为宣泄恶意与作为审判的“祭品”,为提升自我的优越,不介意将所有真相都扭曲成为另一个版本。

    穆塞觉得委屈,也觉得疼痛,他的疼痛未必是不被理解的孤独,而是就因为恶意的流言,就能将原本和煦善良的人变成了如此冰冷,对他争锋相对的存在。

    他无法理解的是,人们不是通过自己对另一个人的接触,对另一个人他自身的了解与认知,反而如此轻而易举的为他人的言语所影响,他们没有鉴别过真假,他们不在乎真相,只要说的人多了,假的似乎也能成为真的,而可悲的是,他们不会去质疑,反而将流言作为他们可以对他人行恶的权柄。

    原来,恶意是不需要被证实的,只要有人去创造了,只要说的人多了,只要所有人都可以这样认为了,然后,你本身就不再是属于人的范畴,而是一个目标,一个众人行恶的靶子。

    小法塔尔不能理解,他甚至觉得这是一种十分荒唐的行为,但更为可笑的是,很多人都是这样相信并执行的。

    人们在乎的从不是真相,而是可以作为宣泄自我的一个途径,至于事件中的人,整个事件对他们来说都只是调剂品,事实不重要,真正受益者是谁,又和他们有什么切身关系,他们需要的是一个“罪人”,一个可以归结责任而又摘除自身之恶的象征。

    没有人会在意那一个个根本不会被记得名字的耗材,那一场场无疾而终的狂欢,人们甚至不愿意梳理一下整个事件,起始经过结果,归类一下哪些派别,有什么材料作为支撑,又是出于怎样的私心。人们只会断章取义的说着我认为的情绪宣泄。

    他们真的在乎当事人么,他们真的在乎这件事么?不,他们不在乎,他们永远也不会真的介意,尤其是当这些事轮不到他们头上的时候,他们总会自以为理性的诉说着早已有了偏向的认知,而当某一日他们真正成了故事中的人时,他们又会用着另一套说辞,人类的双标,总会有着不断刷新纪录的创新。

    这是法塔尔穆塞第一次知悉到无力,这种无力不是靠任何人为的努力能够化解的,原来信任是如此脆弱的东西,可以经由流言和恶意编造的谣言顷刻就能摧毁的东西。原来看上去的温柔善意可以在下一刻变成避之不及的冷漠与怒恨,可我真正伤害了你们什么,我背叛了你们什么?我只是说出了我最真实的想法,然后就被认为是叛神者,我从未对你们做出恶意的事,而你们却认为我是该死的,我只是不明白,早些时候我们还是可以交谈的所谓“朋友”,而现在我却成了你们鄙视而又可以怨毒的存在。所以,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

    是我做错了什么,还是说我不符合你们心中的想法,是我选择表达了我自己,是我顺从了我内心的想法,所以我就活该要被针对,要受伤,要被并不事实的流言蜚语给伤害,我就该在所有人面前低下头颅,接受并承认根本不属于我的罪孽。

    可凭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我为我不该承受的恶意付出代价,凭什么我的坦荡而发自内心的真实要受到谴责,我没有做错,那么我又为什么要为了别人的误解与恶意的伤害而要觉得痛苦?

    法塔尔穆塞无法理解,他更不懂得为什么会这样,他试图去理解,甚至去体悯,但这些事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去解释的,这太荒唐了,荒唐的引人发笑,也寒冷得令人颤抖,人性的冷漠与残忍在这一刻他被迫看得十分清楚。

    人们都刻意的疏远着他,各式的造谣与恶意的贬损在暗地里层出不穷,法塔尔穆塞虽不知到底怎么回事,却也意识到在他人眼中,他早已成了一个罪大恶极,无所不用其极的恶劣形象。

    他既不知道关于自身具体的流言,也无法追查到到底出自谁之手,即便霍里斯私底下也在追查,甚至也发出警告,但在其他人眼里,不过是班塞王朝用着权力力压“事实”,用着政治手段强行让他人闭嘴,人们恐惧着权力的滥用,但同时又极度渴望着对权力的“审判”,而它的内在不过是权力归属权的争夺,新一权力对原有权力的“暴行”,事实怎样,解读角度的不同,最终得出怎样的观点,根本不关乎实际上掌握权力的人如何去真正执行权力。

    人们有成百上千种方式可以扭曲甚至异化原本该行径的道路,也可以让其半途而废,无法前进,甚至可以用各种手段方式让其途中“流产”,成为人人厌恶避之而不及的存在,亦或是不断拖延进度,以至于最终找不到该行进的方向,然后原本众多人的努力与希望为自身私心私利所替代。这一切的开始不正是以铲除异己为开始,不是以一点点试探与荼毒所渗透。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另一潜台词是指向的对方,而不是自身。是表明问题不是我,而是你的大惊小怪,是你该反思,而不是我需要去端正。是有利我的漠视与包庇,而不是我对于自身有足够的审视,是否已太过越界。

    也许,成年人的固执与桀骜在于以自身经历与成就作为“止步不前”的“猖狂”资本,与那些年轻的生命不同,那些年轻的生命拥有着敢于直面一切的勇气,即便前方是万丈悬崖也甘愿一试,与其说他们愚蠢而天真,倒不如说他们想要去开辟一条绝无仅有的新路。只是他们的经验未必足够丰富与老道,他们知识的储备与人性的拿捏,对年长者来说,显得幼稚而青涩,是碍眼,但不妨值得利用,这是一种矛盾的情绪,羡慕他们的年轻与勇敢,却同时又嫉恨他们的无畏与直率,他们不必经历自己所经历历程的艰辛与黑暗,亦不想尊崇他们现今所使用的规则。

    很难全身心的去培养甚至愿意衬托另一个极具生命力的存在,除非他能提供给我利益,或者他甘愿当我的工具,这是利益的交换,或者说本质上这份信任并不会真正建立在两个互相欣赏的个体上面,而单单只是彼此人生计划上需要这样一个“人物”,而双方恰好在这个时间段遇上。利益的互联性在于,要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评估着对方对自身的价值,一旦不再匹配,便再也没有利益交换的可能。而感情与身份,会为这层冰冷而赤、裸的骨架套上一层温情的外衣,人情这东西会逼迫你符合底层设计的社会构化,将一切最为血腥与残酷的事实遮掩在点到即止的身份标签之下。这是时间与环境教会你的审时度势与后果计算,而并非你发自内心的认同,也就是说,你要演绎这这个人物与身份下该有的举止,而你内心对其极度鄙夷与蔑视时,当敬畏成了一份明面上的摆设,谁还愿意心甘情愿拿心相交?

    这本身就是信任问题,是功利的极度显现化,是将不该用于出卖的东西,某部分人性本身作为商品廉价出售,引起的一系列三观对冲与道德滑坡的问题,是动荡的起始,无法执行的公秉正义成了可被到处贱卖的噱头。如若连尺标都出现了问题,你要使用尺标的人如何能不疑惑,或者说仍对这尺标存有敬畏与信任。

    当信任坍塌,如何不会有更多的人去成为这个功利主义的人,如何不会导致更为深重的天平倾斜?树的根部出现了问题,你怨叶子为什么会长得不好?然后你把看上去不好的叶子全摘下,留下那些为了保全自身而硬性逼迫自身变成健康颜色的叶子,然后你觉得自己这棵树真的不错,长出来的全是那么美丽且完美的“叶子”,直到有一天你自身开始枯竭,然后你的小叶子们纷纷离开你,没有一片叶子带有对你的留恋,曾有的“敬畏”,甚至曾表现的“善良”“体恤”,连带扔下你像是扔掉惹人厌烦与肮脏的垃圾一般,对你没有一丝感恩,然后你开始愤怒,你开始憎恶,你认为提供给了他们养分,你如此好好的对待养育他们,可他们却如此“恩将仇报”。但你提供给了他们什么?他们对你没有一丝怜悯,没有一丝真正出于同情,他们憎恶你如同你当时如此轻易的舍弃了那些看上去不好的叶子,如今你在他们眼中也如当初那些不好的叶子,落了不可惜,舍弃了也没什么,至于为什么,因为是你教会了他们不是么?!

    你问他们原因,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啊,到底做了什么?!该做对的事的时候没做,该担起的责任与不能动摇的时候,为了私利妥协,你自己将自己架上绞刑架,你自己毁了自身的根基,然后你指责所有的小叶子都不懂得感恩,都是叛徒?但你真的爱他们么?你真的在乎过你的小叶子们么?还是说那些叶子只是你为了显示自我的强盛与盎然,你的虚荣心,凡是露出你本相,拉低你姿态的小叶子们就是不好的,就是恶意的,可你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当初那些小叶子们,跟你说过,你提供的养分似乎有些不对劲了。你让他们虚弱,你让他们难过,你再也不是当初那棵闪闪发光让人信赖而敬畏的大树了,当时,你只感觉到了自身的愤怒与嗤之以鼻,然后你依然用自我的意志抹杀了他们的生命。

    所以这个结局是不是不该感到意外,毕竟他们延续你们的现实与功利。但你会感到后悔么?我想,你是不会的。

    本末倒置的诘问与谴责,不就是在将自身的责任推卸他人,以求共担,但凭什么你做的恶,要无辜的人去替你背负,替你付出代价,就因为人够多么?就因为给的信息不够多,可以隐身于身后,就因为将水搅浑,转移注意力,就可以免除真正的追责?但你凭什么觉得每次都能如此顺利的全身而退呢?

    或者说众多人为刻画的信息中,你真的认为可以磨灭真实存在的既定?

    所有的信息中,暗藏着的东西不是人为抹去就可以消除其原本的烙印,它延长出去的脉络总有一条通往真相。只要沿着那条脉络,没有人可以做到真正的“了无痕迹”。

    别自欺欺人了,存在过的东西,如论以何种方式手段都无法抹灭的,它可能以另一种方式予以“回归”,以重复的循环,引向那个终将爆裂的极点。

    大多数人扮演的不过只是其中的一个微小的变量,虽不足瞬间以撼动全局,却在一点一滴的异变中,推动了局势的质变,所有的异化都需要一个出口,为这些被迫的压抑,为那些人为制造的争斗,为被一点点剥削殆尽的仅有权利,他终将会化为地狱的火焰,焚毁一切,以不再是人的姿态,杀戮周身的一切,以极恶的面目,撕毁自身仅有的人性。

    人间地狱,何尝不是人类自身在塑造?当崩毁来临,没有人能真正躲过这场浩劫,但人们会反思么,会试图扭转么?或者说他们愿意抑制自身的欲、望么?也许他们表面上是在乎的,但行为上他们是无法克制的。他们的言语和他们本身所诉求的东西截然相反,他们渴望着更多的拥有,却永远都感到无尽的空虚,这可谓是贪婪,亦或者愚蠢,更或者是无止尽的悲哀?

    也许读不懂的又何止穆塞,更或者隔着的不同颜色的帘幕望着截然不同的世界。试图想要沟通,最后拿起的却只是冰冷的武器,似乎只有抹杀了对方,才能证明自身的正确性,但这所为的正确性,又到底是谁说的,谁又能证明他的正确性?

    更或者说当我们自身也不过是某个进程中的一环时,我们又如何仅凭短短百年,甚至人类的那些历史就狂傲到已获取了足够多的智慧,便已足够支配一切?

    我们只在乎我们看到的,可以享受的,唾手可得的,我们不会看向远方,不会预留未来,我们能感知的永远是关乎于自身的喜怒哀乐,关于其他,也许我们在意,也许我们需要,也许我们渴望,但更多不过是一个社会标准的下的不那么突兀的自我归属感,但他无法真正连接到你的内心,那只是一个壳子,看上去很好但不足以让你认同,他不是真正的你,但你需要这套壳子去融入这个环境,所以,真正的压抑在于什么?在于你身为人本身,却无法真正的做你自己,你无法把原本的自己袒露在这个世界中,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无论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那套标准早已既定了你要做一个表里不一的人,你要学会演绎那些伪善,你要将真实吞入腹中。

    但毕竟人这种生物仍是受本能所驱使,即便如何教化后的理性,都会在最为真实的自我面前被撕成碎片,他渴望温柔他也喜爱杀戮,他喜欢创造,他也乐于摧毁,他有着属于洁净神灵的大爱,也有着属于极恶魔鬼的利诱与私欲。他是徘徊在两极的,不断撕扯的复杂生物。他们的一生都在矛盾中撕扯,他们的善与恶不过顷刻之间便能互相转化,他们在包含暖意的同时亦可以带着伤人无形的利器,这世间也许再也见不到比人类更为复杂而有趣的生物了。

    那时的法塔尔穆塞是无法理解作为人的复杂性的,他看见的是出于他的主观意识,他的感受,他的经历所呈现的情绪起伏,他只是觉得作为人,太过悲哀,或者说,人与人之间的隔阂,让其觉得冰冷,明明可以试图去解决的问题,却在不知不觉中被人们自身变成了无法解开的心结,变成了嫉恶与憎恨的开始。

    是言语有所局限,还是说人们各自封闭的内心不愿去看到真相?法塔尔穆塞不知道,他唯独知道的是,人与人之间的纽带原是如此脆弱,信任如此易碎,转瞬之间,曾经友好之人亦会变成了恶意中伤自己的人。

    他看出的世界第一次从彩色蒙上了一层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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