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打

    善明院的人都被赵渝的吼声惊到了,只是没有叫到自己的名字,便只敢露出条门缝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赵渝知道有人在看自己,眯着眼气冲冲环视一周,奴仆们赶紧关门,不敢多事。

    见沈熹慢悠悠走回来,还一脸无所畏惧的样子,赵渝更气了,只仰着下巴,像只骄傲的大公鸡,问她方才去哪了。

    为免连累那黑马,沈熹撒个谎,只说去外面走走。

    或许赵渝并不相信,可他也没有多问,只叫沈熹跟他走。

    “大晚上的,不睡觉要去哪里?”她不愿意走,白天被耍得够够的,不知道现下他又想了什么招数折磨自己。

    “你走不走?”他又在眯眼看人了。

    沈熹撇嘴,还是乖乖跟在后面。

    他们去了马埒,那里灯火明亮,来者恍惚觉得是白昼未歇。

    月光皎洁,洒在空旷的黄土地上也能叫人看清路面,偏偏这人奢侈,已在平地上架起庭燎还不够,三步便是一个奴仆提着灯笼。还有那几个空空的凉亭里,也摆放着和田玉灯。

    一把手锄扔到自己面前,沈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赵渝一副欠打的样子看着她,道:“昨日被你打死的那条猎狗就埋在这儿,现下我后悔了,你把它挖出来吧!”

    他还抛出诱惑来:“只要你把它挖出来,重新找地埋掉,这事就到此为止,我不会再找你麻烦。”

    沈熹怀疑地看着他。

    赵渝更不爽了:“我说到做到!”

    沈熹犹豫一会儿,还是把小手锄捡了起来。

    她看看四周,问:“你埋在哪里了?”

    赵渝作若有所思之样,轻轻点了点旁边,道:“应该是在这里。”

    沈熹看他一眼,蹲在地上,拿着小手锄开始挖。

    一锄下去不过只能挖出拳头大小的坑来,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右手右颈又酸又疼,也才挖了一小块地,连半根狗毛也没见到。

    她回头看赵渝,见他躺在大摇椅上乐呵呵地看着自己。

    右边站着一脸愁容的阿宁,沈熹见他朝自己轻轻摇了摇头。

    她起身看他,道:“你确定狗是埋这了?我怎么连味也没有闻到?”

    摇椅上的人耸肩摊手,表示自己可能记错了:“要不你换块地试试?”

    沈熹已经明白他是在耍自己玩了。

    小姑娘静静站着看了他一会儿。

    赵渝看那眼神,似又见到当初把自己猎狗打死的沈熹,他上身微微起来,两手紧紧握住摇椅两边,可惜没有等来沈熹发作,他只看见她又返身回去,低头挖地。

    奇怪,看她刚刚那样,明明是有要和他动手的打算的,怎么放弃了?

    他又躺回椅子上,却少了不少看戏的心思。

    沈熹就在前面一直挖啊挖,赵渝看的有些困了,打了个呵欠就闭着眼睡过去了。

    旁边的阿宁细心为他盖上大氅,又叫人在围上炉子,免得他冷到。

    趁着这个功夫,阿宁走至沈熹旁边,劝她不要再挖了。

    “狗早就拉出府外了,你就是把这里全部挖开也找不到。”

    “主子就是心里憋了口气而已,你向他认个错,服个软,让他出出气就好了。”

    沈熹知道他好心,一把擦干汗水,笑道:“没事,我再挖一会儿,他无非就是想罚罚我罢了。再说要是我还不肯照着他的做,恐他更要生气。”

    话说完,她又专心挖地了。

    再等赵渝醒来时,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他揉着惺忪的睡眼,见沈熹已挖出一大个坑来,旁边是高高一堆土。

    她露出半个身子来,见赵渝醒了,她撑着地,从坑里跳出来,只指着那大坑,一脸惊喜:“你快来看看!”

    赵渝才醒来,有些发懵,想了一会儿才记起自己在这干嘛。

    看到那高土堆,他心里愉悦不少,看吧,就没有敢不听他话的人。

    人就同狗一样,都是能驯服下来的。

    沈熹依旧指着那坑,叫他过去。

    过去干什么?总不可能真挖出条狗来。

    他因觉得自己驯服了此人,心里高兴,便真亲自过去看看,见那大坑还有些深,不由笑道:“挖这么大坑,你埋谁呢!”

    神色愉悦,颇为自得。

    可惜,没等他得意多久,突然觉得屁股被人狠狠踹上一脚,他没来得及防备,一个人都朝坑里倒。

    “自然是埋你这只狗的!”

    沈熹一脚便将人踹了下去!

    什么东西,敢欺负她!

    这件事结局并不美好。

    一向自称自己有洁癖的赵渝骂骂咧咧被奴仆们抬出了坑,照着他的吩咐,沈熹被押回善明院,跪在院子中。

    阿宁叹气,却也知道再不能劝说什么,只无奈去给赵渝倒水,服侍他老人家沐浴。

    跪在院子里的沈熹知道这梁子结大了,恐怕要被发卖出去。这还算好的,或许她可能要被赵渝灭口。

    以前沈家就有这样的例子,不服管教的奴仆都会被沈夫人打死,然后丢到乱葬岗扔掉。

    要不要先跑?可院子里那么多人,怎么跑?她咬唇思索。

    等阿宁再出来时,他把木盆毛巾递给沈熹,一脸为难:“主子要你进去服侍。”

    这可真是比挖坑还要让沈熹为难,她拿着盆具,脚像绑了铁链一般走不动路。

    她是装成男孩进了府,可归根究底她还是个姑娘家,让她伺候男人洗澡,这怎么行?

    阿宁以为她还在和赵渝怄气,劝道:“这主子也就是脾气怪些,却从不会做害人的事,沈西,你可别惹他了。”

    沈熹觉得他在说瞎话,那狗都把人咬出血了,还不害人。

    她一下子冷了脸,抬着盆具进了屋。

    还以为会见到美男出浴图,没成想“美男”正穿着衣服,见沈熹进来,他又露出那不怀好意的笑来。

    “长这么大,你是第一个敢对我动手的!”

    他还记得那一脚之仇呢!刚才趁着没人注意,赵渝看了好几眼右臀,那里红了一大块。

    沈熹不觉得自己是在无理取闹,回道:“你若不是骗我去挖坑,我又怎么会踢你,说到底,是你自己先作孽。”

    赵渝气笑了,还敢顶嘴。

    “刁奴,你卖身契还在我手上呢!”

    “敢谋害家主,要是我把你的罪行告知官府,你挖的那坑就留着埋你吧!”

    他既这么说,那意思就是不会告知官府了。

    这样子,倒像他大方仁慈,饶过自己这个小人了,是还要说声谢谢不成。

    沈熹觉着若真下贱感恩,恐对不起那个在深夜拿着一把小手锄挖了两个时辰地的自己。

    她右臂酸胀痛麻,到现在也没缓过来。

    沈熹不想同他绕弯子,问他要干嘛。

    赵渝冷笑:“我要你心服口服认我为主子!我要你明白,我是主,你是仆,我说什么,你就得做什么,只能乖乖听我的话!”

    原来还是有病!

    沈熹笑了:“行,你说了算!我认你当主子!”

    说得这样容易,赵渝又被她气到了:“我要你心服口服,你这样子明明是装的!”

    “那你要怎样?”

    他看着那浴桶,道:“你去喝一口我的洗澡水,我就信你了。”

    赵渝知道她是不会干的,他要揭破沈熹虚假的面目!

    哼!

    沈熹正好用手上的木盆舀起水来,问:“可是喝它?”

    轮到赵琛狐疑点头了。

    沈熹嗯了一声,一盆水朝赵渝倒去,或许是才吃了亏,他防备及时,也只有裤子被溅上一些,可这也足以能把赵渝惹怒。

    再然后,画面变了,屋里二人扭打在一处。

    赵渝力气大,又是个男儿,只把沈熹压在身下,狠狠道:“我不用武功也能把你打服气!”

    说完,他一拳下去打在沈熹右脸上。

    沈熹怎肯服气,一手掐着他的脖子吸引赵渝注意,另一只手使劲朝他肚子打去。

    赵渝疼得捂肚,趁这功夫,他被沈熹掀翻在地,小姑娘随手摸到那个木盆,狠狠朝他身上砸去。

    即便是女儿身,与赵渝打架,沈熹也不落下乘。

    “扑通——”

    浴桶水花溅起,地板湿透一片,二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双双掉进桶里,两个一起喝了洗澡水。

    赵渝发怒,就要去抓她,浴桶太小,沈熹不好躲,偏偏叫这人做了登徒子。

    手下那柔软的触感让赵渝觉得有些奇怪,竟还有这么软的男孩子?他又不由得捏了捏。

    沈熹被占了便宜,怒极,又要去打他,赵渝防备,竟在无意间把沈熹上衣拉了下来,右边香肩下的部分让

    他震惊,少年郎止住了手,眼睛嘴巴瞪得大大的。

    他想,今日该请先生为自己算上一卦的。

    今日不吉!

    他不止要挨沈熹一脚,还要挨她一巴掌。

    “啪”的一大声,硬生生把他脸都打歪了。

    沈熹忙拉好衣服,双手抱于胸前,看他像看登徒子。

    里面动静太大,奴仆在门口一直喊着,赵渝大喊:“不准进来!全部都滚。”

    众人这才退散。

    比起那一巴掌,他此刻更在乎沈熹是女儿身这个事实。

    “竟是个姑娘!”少年喃喃道。

    趁着他发呆之际,沈熹利索爬出浴桶,开门跑走了。

    赵渝依旧呆呆坐在浴桶里,过了好久,他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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