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唔……好疼……”

    云荷竹只感觉头脑发胀,晕晕乎乎地扶着头坐起身来,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满眼皆红的花轿里了,眼前的场景又变了一个个儿——正对着她的是一个松木材质的桌椅,桌子正上方放着白色陶瓷酒壶,周围摆着几个同款样式的小酒杯。旁边放着一个大衣柜,上面用红布搭着,一看就在营造喜庆的氛围。

    而她身下坐着的是一床大红色的绸面被褥,不仅图案上缝制着两只相依的鸳鸯,被褥正中间更是放着好些干果,有大枣、桂圆、花生、莲子……突然意识到寓意的云荷竹吓得赶紧站起身来,退后两步,离床铺远远的。

    这寓意谁爱沾谁沾,我可不愿意!

    云荷竹从未想过把所有精力和时间都投入给工作,导致母胎单身至今的她,竟然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结了婚!现在甚至还谈什么早生贵子?!

    云荷竹脑瓜嗡嗡的,尽管还没有搞清楚这是什么新的诈骗拐卖手段、自己又怎么意外上了贼船,但现在已经没时间考虑这个了,刚才因为晕花轿已经错失了逃走的良机,现在趁没人,还是赶紧先想办法离开下船要紧。

    等到真正的安全了,再重新折返回来,让参与的人搞明白什么叫拐卖妇女儿童罪,尝尝法律的味道!

    想到就做,云荷竹看了看四周,屋子里除了一扇老旧的木门和前后两扇窗户外就没有出去的路了,于是她决定先从大门探探情况。

    云荷竹走上前,直接推开门,可门像是被什么重物挡着,只能将将开上一半,云荷竹疑惑地从缝隙中探出头,竟然发现门口蹲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子。

    那两人听到声音也赶紧抬头,看到云荷竹后都惊喜地叫道:“嫂子!”

    云荷竹被吓得直接重新关上了门:……

    妈呀,找错出口还被夹击了。

    她刚准备重新寻找出路,就见大门被推开,刚才那两个小孩穿着一身布衣,各自手上都攥着一把瓜子,优哉游哉地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慢悠悠踏进屋里。

    其中的女孩吃得脸都鼓成了腮帮子,像只仓鼠一样,嘟着嘴抱怨:“嫂子你突然开什么门啊?差点碰着我鼻子,好疼的。”

    云荷竹和女孩默默对视,总感觉那一双杏眼很是眼熟,突然反应过来这不就是自己第一次醒过来时那个掀开布帘搭话的女孩吗!刚想开口问她话时,就被左右张望的男孩打断:“哎宋媒婆竟然不在屋里吗?那人跑哪儿去了,也没见她去吃饭啊?”

    宋媒婆?

    云荷竹皱起眉头,听男孩的意思应该是有一个叫宋媒婆的人也在屋里,而且名字叫媒婆的话,或许是最开始绑架她的人。可从她醒了后,并没有看见其他人,房间不大,东西也不多,根本没有多少能藏人的地方……

    难不成是躲到柜子里了?

    有了猜想的云荷竹猛然转身看向柜子,突然的举动吓得那两个小孩一哆嗦,询问道:“怎么了嫂子?你在看什么呢?”

    她懒得纠正他们叫错了人,只怕动静太大惊醒了藏在柜子里的绑架犯,伸手把两个孩子拦在自己身后,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缓慢地迈着脚步朝衣柜走去。

    男孩和女孩也被她这番小心谨慎的动作带入情绪,小手攥成一团,双眼紧盯着云荷竹的一举一动,憋着气儿屏住呼吸,生怕闹出一丁点动静。

    云荷竹几步走到柜子前,小心翼翼地伸手放在门把上,不知道会看到什么的未知恐惧让云荷竹使劲儿吞了口口水。

    “呼……”

    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终于鼓足勇气,手指用力握住门把手,瞪大眼睛,用力一拉——

    就在此时!

    “你们干什么呢?”

    “啊——”

    “啊——”

    “啊——”

    三声高昂的尖叫声吓得树枝上的鸟儿都扑闪着翅膀飞走,也惊得刚进屋的金峰酒醒了一大半,他瞪大眼睛,走到弟弟妹妹身前,疑惑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金黑金蝴,你们怎么在这儿?”

    金黑和金蝴对视两眼,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只能把眼神一起投向了云荷竹。

    金峰顺着两人的视线看过去,这才发现衣柜门大开,里面的棉被褥全都掉落在地上,中间还夹着一个一身红装的人,这会儿一动不动地被压在被子下。

    “娘子!”

    金峰大叫着赶紧跑上前,一抬手就把好几床厚厚的棉被掀到一旁,见云荷竹虚弱地闭着眼,他脸上都着急到掉了两滴汗,连忙抱起她,走到床边轻轻放下。

    金峰紧张着观察着云荷竹的反应,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娘子你没事吧?需不需要我请郎中来看看?”

    缓过气儿的云荷竹摆摆手,两眼发懵,光是喘气儿都带着些颤抖。

    她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能在短短一天连续经历绑架、地震和雪崩三种浩劫,生死边缘来回试探,现在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只想多呼吸几口确认死活。

    金峰见云荷竹难受得都说不出来话来,更是不忍心再问她,直接转过头对着弟弟妹妹低吼质问:“你们怎么欺负你嫂子了!”

    “冤枉啊大哥!”金黑听了差点抱着他哥的腿自证清白,“我们连碰都没碰嫂子一下!”

    “没碰?”金峰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那她怎么会成现在这样?”

    “我也不知道啊,我和小蝴见宋媒婆送完嫂子半天不回来,害怕出什么事,连席都没吃,专门蹲门口守着。”

    “真的?”金峰看向金蝴,金蝴也急忙点点头,补充道:“是真的大哥!我和二哥两人就一直蹲在门口,是嫂子她先开的门,我们跟着进来的,就是……”她话说一半就低下了头,悄悄抬着眼观察男孩的动向。

    金峰急得都快冒烟儿了,见他俩这般貌似还有秘密隐瞒的表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叱责道:“说!”

    金黑是被金峰揍大的,最怕的就是他大哥生气。这会儿见金峰怒目圆睁的模样吓得抖了抖,赶紧挺直腰板,话像连珠炮似得全盘托出:“嫂子见到我们之后像见鬼了一样,一句话也没接,只拦着我们不让动,我们也不知道啥意思,但我们一直时刻谨记大哥你嘱咐的‘嫂子说什么做什么’,可听话了!动都没动,连呼气儿都不敢,还差点憋死……然后大嫂自己走到柜子前拉开柜门。再接着就是大哥你正巧进来,柜子里的棉被全都砸在嫂子身上,结果就这样了……”说完可怜巴巴地抬眼望着金峰,表示自己已经说完了,揍人时务必手下留情。

    金峰:“……”

    他原本还以为是弟弟妹妹们捣乱吓着人了,可是这番听下来,好像纯属是云荷竹自己不小心造成的意外?

    金蝴见场面陷入沉默,悄悄偷看了一眼倒在床上的云荷竹,拽着衣角,一半辩解一半抱怨地说:“我们是真的什么都没做,嫂子最开始好像还躲着我们呢,开门看到我俩的脸就给关上了,进屋后也是神经兮兮的。”

    本来今天云荷竹带着媒婆一起拜堂的表现就让金蝴心里膈应,这会儿更是生气——尽管她年纪不大,可也从未听过有谁牵着媒婆一起拜天地拜父母的。在场的还有几位她的同窗,在看到媒婆和大哥对拜的时候,全都笑成了一团,笑完还故意挑衅地看向她?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些人明天在学堂会怎么嘲笑自己!更何况刚才明明就是她自己不小心晕倒了,凭什么还得让他兄妹俩一起挨大哥的骂?

    金蝴越想越生气,说话语气也冲了不少:“大哥,这事儿你要怪只能怪大嫂!别什么都推到我们头上!”她又看了一眼云荷竹,见她半晌还不动,忿忿的语气突然停住,突然心里闪过一个猜测,心中一悬,声音里也多了些颤抖,“你们说嫂子会不会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啊……?”

    “说什么呢!”听到这话的金峰直接打断,警告道,“再让我听到这种话我直接告诉娘,让娘好好训训你!”

    金蝴被迫噤声,只能小声嘟囔:“明明就是嘛……隔壁姬神婆都说了,被附身的人就是这种表现……”

    金峰被她吵得脑袋都大了,厉声道:“行了行了!你俩都给我出去!”

    金黑飞速点头,拽着金蝴的胳膊就准备离开。

    “等等……”金峰突然喊住,两人也乖巧地停住步伐等着他发号施令,金峰嘱咐道,“记住,你嫂子晕倒的事不能给别人说半个字,听到没有?”

    两人点点头,金峰也就挥挥手示意他们赶紧出去了。

    确认门完全关好之后,金峰环顾一圈,眼神在刚才弟弟妹妹强调的衣柜上多停留了一会儿,也没看出什么不对劲儿。他又看了一眼喜床上不知何时晕过去的云荷竹,见她脸色有些发白,赶忙拽过一旁的被子,抻开盖在了云荷竹的身上。

    他盖被子的动作有点急,导致原本放在被子中间的大枣在空中转了一个圈,接着直接砸在云荷竹的脑袋上,砸得原本就难受昏迷的云荷竹可怜巴巴地呜咽了一声。

    “嘶——”金峰倒吸一口凉气,心里心疼万分,暗骂自己五大三粗动作笨伤着了娘子,赶忙捡过掉在云荷竹眉心的那个大枣,刚想随手扔掉,突然想起杨翠娥前几日给他讲喜床上放大枣的含义,一朵红晕在黝黑的脸颊上浮过,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直接塞进嘴里。

    金峰一边鼓着腮帮子嚼着大枣,一边观察着云荷竹。一番折腾下来,云荷竹后脑勺上原本盘好的黑发已经散落开来,滑润得仿佛流水瀑布。尽管此刻气色不佳,但不仅没有削弱她的美貌,反倒带了些弱不禁风的脆弱感。

    俺的媳妇儿可真好看啊……

    他嘿嘿傻笑几声,窃喜了半天后,突然意识到自己盯了好久,老脸一红,赶忙移开视线,正好瞧见她露在被子外的一只手。不同于自己这种每天下地干活、满是老茧的糙手,她的手又白又嫩,五指修长,像青葱似的,一看就是读书写字的手。他第一次明白了弟弟妹妹平日里读的“细如凝脂”是什么意思。

    金峰瞧着自己的新娘子,怎么看怎么欢喜!

    忽然间,他想起刚才弟弟妹妹说的诡异表现,嘴巴一瘪,很不满意他们对云荷竹的评头论足。蹲坐在床铺旁守着,脑袋靠住床架,望着昏睡中的云荷竹,闷闷地说道:“就算是被鬼附体了,俺也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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