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母亲是薛氏的嫡次女,当年的薛氏世子迎娶的便是北蒙郡主,宝勒郡主,我儿时曾见过几回,似是一位不太精通中原语言的异邦郡主。不过后来我的表兄出生之后,宝乐郡主不知出何原因回到了北蒙,再未回来过。”

    当年薛氏与北蒙联姻可谓是人人皆知,据说薛家世子与宝勒郡主在一场皇家组织的马球会上一见钟情,薛家对此自是十分不满意。薛氏刚与平南联姻正是扎稳根基的最好时机,况且薛家已经中意了一位帝都贵不可言女,这位北蒙郡主不过占了一个郡主的称号手上并无实权,与之联姻百害而无一利。

    随后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薛家世子还是顺利迎娶了宝勒郡主,亲自策马千里远赴北蒙将郡主接到大周。

    更令人广为流传的是,当年薛家世子准备通过祁北进入北蒙之时,之间身着男装的宝勒郡主骑着汗血宝马奔驰而来,隔着边疆士兵用北蒙语大声问他:“你愿意为了我来到北蒙,做北蒙宝勒郡主宝音的妻子吗?”

    这一番话听在旁人耳朵里可谓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薛家世子摘下银狐兜帽,一甩缰绳,用着蹩脚但还算流畅的北蒙语回话:“我愿意!”

    此后又是一段佳话。

    深夜,皇宫。

    “夫人,夜深了。”陆紫为青乐披上大氅,不,应该是陆南舒。

    “白天思莫所为皇上那边应该都知道了吧,不然不会让他这么顺利地离开。”

    “夫人实在是冒险。”

    想起这一招狸猫换太子实在是太过危险,稍有不慎就会被人识破。国丧那日,借着百官进宫吊唁,陆南舒成功按照计划借走青乐的身份,之后一直待在宫中。因着青乐本身就与旁人鲜少来往,因此一切都发生的神不知鬼不觉。

    沈陆二家分割,皇帝第一件事情必定是要将平南王死死与皇室捆绑,消灭一切不利因素。沈思莫年少一战成名,早早被封了将军,模样又是京中男子里数一数二的,陆家大势已去他的配偶必然是要皇帝亲自敲定。京中贵女众多,但要想与原来能文能武的陆氏嫡女比上一二的可没有几个,皇帝便将注意打在了自己的嫡公主身上。

    “沈卿,不知你对于青乐是如何看待的。”

    “皇上,公主身份贵重,不是我等可议论之人。”

    “沈卿,你这般年轻,再娶妻正合适啊。”

    “我妻只一人。”

    陆南舒侧躺在软榻上,殿内寂静到可以清楚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殿外侍奉的宫女早就被太后和先皇后换成了自己人,都是信得过的。

    想到先皇后,陆南舒不免暗自神伤。

    陆清瑶十九岁接管封印,执掌六宫,为天下之母。陆氏作为将门世家,历代女子不是在朝中做了女官就是嫁于京中贵族。陆清瑶是第一个踏入后宫,坐上了皇后宝座的陆氏女子。陆南舒曾不止一次听族中人和旁人说起,当今皇上李玄霆与陆将军嫡女陆清瑶的往事。

    陈年旧事也曾是广为流传的佳话,故事的主角却只剩下了一人。

    “夫人,皇上正在往这里来了。”陆紫从门外走进来,急急走到陆南舒身边,低声说。

    “知道了。”

    说罢,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宫辇的声音。透过窗户,陆南舒看见一个个黄色的灯光在快速移动,那是夜里当值的宫女们手中的提灯。

    脚步声越来越近。

    “皇上,公主已经就寝了。”

    “朕来看看她。”

    陆南舒已经披上了外袍,简单梳理了一下。她走到殿内,伏身道:“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万福。”

    坐在上面的那位点了点头,“青乐,近日来可安好?”

    “回父皇的话,儿臣近日来......”

    话说到一半,陆南舒微微低下了头,不再言语。半晌,她暗自捏紧拳头,说:“儿臣近来总是梦见皇祖母和母后。”

    皇帝沉下了脸,说:“你毕竟是陆氏所出,感念母亲也不为过,但百善孝为先,勿要为往事沉痛,不然怎对得起朕对得起大周日夜为你祈福的百姓。”

    “是,儿臣知错。”

    他看着自己低眉顺目的女儿,不禁暗自叹了口气。这个女儿自幼体弱多病,跟着生母在这后宫深居简出,不似其他皇女那般活泼开朗懂得讨人欢心,像她母亲那般。

    “你真是,一点也不像朕,不过这样也好。

    一名宦官走上前来,说:“陛下,那东西取来了。”

    “给公主吧。”

    宦官捧着托盘走到陆南舒面前,“请公主过目。“

    一时之间,看着托盘上的盖布,陆南舒有一些犹豫。室官低着头,将托盘举得更高。

    掀开盖布,里头的物件显现了出来。是一方普通的木盒,毫无装饰。陆南舒轻轻开启木盒,瞬间,腿脚一软。宫女连忙搀扶住她,瞥见盒子里的东西,不想直接昏了过去。

    盒子里面,是骨灰和一截断指。

    “公主不想问朕这是谁的骨灰吗?”皇帝似是戏谑一般望着眼前的景象。

    “是你最亲爱的母后的呀.”

    皇帝拖长语调,像是在品味什么绝世珍馐。

    “为何.…为何!”

    陆南舒红了眼眶,这一方小小的木盒里面的人是她最亲的姑母,是那个抚养她长大的姑母,是会在她梦魇时分将她抱到自己榻上边拍边哄她的姑母,也是她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的流着相同血液的亲人。

    〞陆氏,就该被挫骨扬灰!”皇帝发出怪异的笑声,,一把夺过半开的木盒子,用力朝殿外扔去。声巨响,木盒重重砸在地上,漫天的骨灰纷纷扬扬,如细雪。

    殿外众人跪下一 片,纷纷磕头。

    “陛下息怒!”

    陆南舒站在原地没有动,她觉得自己的灵魂己经离开了这副身躯。她想尖叫,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青青,姑母希望你一生平安顺遂。”那个如母亲一般的姑母,困于宫墙之内一辈子,尽心尽力去爱天下的子民,换来却是被自己的夫君亲手扬了骨灰。

    “为什么?!!”

    “为什么?青乐,这个问题你问得好啊。

    “陆清瑶,哦不,整个陆氏早就不和朕条心了,还派了个女子来杀联,这不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吗?”

    皇帝走到床边,拿起桌上的茶盏,一饮而尽。随后,茶盏发出清脆的响声,顿时四分五裂。

    “快!再快点!”

    苍穹之下

    一行人策马疾速行进。天地辽阔,几只雄鹰高高盘旋。沈思莫伏在马背上,心中不停默念,“快点,再快一点!”

    迎面的风吹鼓起他的黑色长袍,他像是这草原上的黑色闪电。离最后的时限只有半个时辰了,一定要在那之前赶到北蒙边境。他们一行人已经赶路了两天两夜,一刻也不敢松懈。

    两天前,陆氏老宅。

    “沈兄的意思是,找到宝勒郡主?”陆北昭垂眸沉思。沈思莫背手站立,望着院中的破败之景,这是陆家祖上的宅子,因为坐落在京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因此鲜少有人知道。

    〝我的母亲曾对我说过,宝勒郡主离开大周时带走的只有一样东西,薛家的半个兵符,沈叶站在一旁一听这话下巴差点惊掉,说:“薛家不是没有掌兵之权吗?”

    “是没有,当时新帝在陆张沈三家的帮助之下顺利坐上龙椅,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修改宗法以此来削弱太后的势力,因为他明白自己并非太后所出并且太后年纪与之相仿,如不趁着自己手中还有权力的时候削去张家,如不这么做日后必有大患。”

    陆北昭顿时明白了沈思莫的意思,接着他的话说:

    “张家势衰,能做的不过是往宫中送些女子来稳定君心。如此一来就剩了沈陆二家。沈陆皆是将门,自开国以来战功赫赫,沈家更是皇族出身与之沾亲带故。虽然二家一贯是低调的作风,但在咱们那位生性多疑的陛下的心里,怕是早就觉得这两家功高震主了,心知他们能将他送上龙椅当然也能将他拉下来。

    “这个时候陆家又与赫连侯联了姻,赫连一族虽从文,但当时赫连侯身居一品,在朝堂之上颇有威望,陆氏无疑成了陛下的眼中刺。他必须要把平南一族紧紧捏在手中,听闻老牌贵族薛氏的嫡女要和沈家世子结亲,便给了我母亲一个公主的名号,其实是想通过薛家来控制沈家,毕竟三个家族的争斗总比两个的要来得精彩。陛下养出一个薛家,暗中送上兵权,又在薛府安插眼线,硬生生拉了薛家入局。”

    “本来这个局面按照计划可以维持地久一些,但是变数还是发生了。”沈思莫打开手边的扇子又合上。

    “他发现他爱上了陆氏的女子。”

    皇宫

    心力衰竭的陆南舒捂着胸口跌坐在地上,皇帝俯视着她,脸上毫无表情。

    “朕这一生最错误的决定就是爱上了你们陆氏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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