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活不起了

    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是人话吗?

    桃染惊恐地从石板上跳下来,脏?哪里脏了?实在不行她现在就去小溪里洗干净!

    可是谢渊没给她一秒表现的机会,踩着马镫便扬长而去。尤其是那个叫丹青的小厮,早就在一边催谢渊快下山了,现在恨不得扛着马跑。

    桃染哪里追得上,那狐狸腿能有马腿长吗?更何况还有伤,她实在跑不动了,往地上一趴哭着连麦系统。

    “呜呜你快回来吧,我觉得我在这个副本里快活不起了。”

    系统:【我在总部给你争取那十万积分呢,不然靠你每天做任务的那点奖励,整本书攻略完了你都不一定有个人形】

    桃染被飞扬的马蹄迷了一脸土后,什么美人也不想要了:“那我能不能直接做任务,这个大腿不抱也罢。”

    【可以是可以,但是……】系统有点于心不忍,告诉了她一个残忍的事实:【你原本的身份就是贤王从青楼里买下的美艳花魁,设陷在谢渊春猎必行的山路中,假扮成逃荒的失忆少女,表面上被谢家收留做了丫鬟,实则潜伏在侯府打探消息】

    桃染有种不详的预感:“所以……?”

    就在此时,系统适宜地响起一道提示音。

    【任务一:使用恶毒女配必备的厚脸皮技能与死皮赖脸的手段,必须留在谢渊身边,该任务完成后领取100积分】

    北方的春季天黑很快,月亮挂上山头以后,森林里也渐渐起了寒意,亦如桃染此刻拔凉的心。

    她觉得自己不应该是只狐狸而是头狼,因为她现在的悲伤能允许她对月亮嚎一个晚上。

    桃染含着两眶热泪告诉自己要坚强,循着地上的马蹄印,小小的身躯披荆斩棘,终于寻到了山下的营地。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她现在身为兽类,体力与敏捷都好得惊人。一口气跑到山下,除了受伤的腿有些疼痛,其他的连气都不带喘的。

    视觉嗅觉与听觉也变得异常灵敏,不远处的营地里只零星的点了几个火把,桃染跳上一块小山丘,也能在昏暗中,将大致的营地布局看得一清二楚。

    一路上,秉承着踏实做事前途无量的原则,桃染给自己做足了思想工作:

    俗话说得好强者永远不会抱怨大环境,所以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横扫一切,直奔谢渊,目标明确,眼神坚定……等等什么东西这么香?

    桃染闻着味偷偷钻进一个帐篷里,正在燃烧的火架上烤着一只羊腿。身为狐狸,桃染都能看清楚肉质纹理逐渐变软烂的整个过程,随着脂肪在烤制中慢慢融化,屋子里已经到处弥漫着诱人的香味。

    一位妾室装扮的女子正仔细地用小刀将烤好的肉削下来,叠在盘中,撒上白盐与胡椒等西域香料。

    她精心调好味,恭敬呈上给主座上沉默喝酒的男人,柔声劝道:“王爷,何必同一贱籍女子计较,妾听说王爷今天在晚宴上也没吃几口,别气坏了身子。”

    “枉我精心调教了她三年!”

    他气得将酒盏拍在桌上:“也算她有本事,方圆十里都驻扎了我的人,居然没有一人发现她从二水野春猎围场逃了出去。”

    男人看着妾室端来的羊肉,油腻腻的,糟心,挥手让撤下了。

    盘子被放在一边的矮桌上,馋得桃染两眼发绿光。

    帐中除了烤炉,也只点了一处烛光,桃染借着昏暗的环境鬼鬼祟祟溜了过去,狐狸爪子上的肉垫踩在地上悄无声息。

    她已经快饿死了,从盘子里叼起一块肉就缩到桌子底下大快朵颐。

    一口下去汁水四溢,香,实在是太香了!好吃的桃染都折起了狐狸耳。

    男人又给自己倒了杯酒:“谢家如今在京城只手遮天,我要是不拉拢,或者被二哥捷足先登……”

    听到“谢”字,桃染猛地又竖起了耳朵。

    “二哥的母妃是皇太后的同胞妹妹,二哥已经是我们众多皇子中最招太后喜欢的了,若再得到谢家的帮助,想必……”他的声音压低了几分,语气晦涩道:“到时候就算父皇不愿意,这皇位也该让人了。”

    “王爷!此话不可乱说。”

    听此人讲话的措辞,应该也是个皇子,桃染小心翼翼从桌布底下探出脑袋,偷偷打量座上之人。他眉头低沉,神情不定,头顶身份象征的羽毛珠宝冠冕,一身皮革猎装脱下了一半,一手托酒盏,一手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戒。

    那枚玉戒……

    想当年圣上刚登基的第一天,后宫的妃子便生下了五皇子,皇上高兴得当场赏了一块极好的苍平玉,还给五皇子的名字挑了江山社稷的“稷”字,东方稷。

    后来那块苍平玉在五皇子及冠之年,便被宫里的巧匠作成了一枚二龙戏珠的玉戒。

    桃染默默又缩回了头,大概猜到了男人的身份了。

    五皇子,端王,东方稷,按照原剧本发展的话,东方稷可是她的顶头上司。桃染原来身份就是他打算设陷安排在谢侯府的内线。

    这么说的话,桃染恍然,刚刚两人痛骂的贱籍女子正是在下。

    “要不是那小花魁背叛了我,谢家成为我的囊中之物的一天指日可待,这叛徒若以后有机会能落入我手中,定会让她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小妾柔弱依偎在端王的怀里:“王爷,那个花魁跑了,我们不是还有一个夜莺吗?”

    夜莺也是东方稷在身边没舍得享用的一等一美人。

    东方稷不解道:“她来有什么用,夜莺是我们端王府明面上的人,难不成还能光明正大地塞给谢渊?”

    “怎么不能了,”小妾问:“有厨子将涉猎中的梅花鹿与马鹿放了血,做成了鹿血酒,在今天的晚宴中圣上给每人都赏了一杯,可有此事?”

    “鹿血在民间被视为中药之上品,大补虚损,益精血,解药毒,皇上当然要赏赐,你问这个干什么?”

    “那谢小侯爷喝了没有?”

    “谢渊……”东方稷回忆:“似乎嫌血味太腥,只把皇上赏的那一杯饮尽,没再贪杯。”

    “猜他也不敢一口都不喝。”小妾从袖口掏出一袋小锦囊:“妾身这里有一粒好玩的。”

    她纤纤玉手将药丸取出:“此物名叫雪凝丸,单服下如普通的糖球一样只图个甜头,但要是配上鹿血酒,一冷一热,一刚一柔,一刻钟便……”

    后面的话小妾压低声音悄悄地伏在端王的耳边说,矮桌下的桃染一个字也没听清,但是看那小妾绢布半掩脸,笑得千娇百媚的模样,心里也大概猜出了七八分。

    这么刺激吗,桃染缩在黑暗中震惊地瞪大了眼:一上来就下药了?

    随后小妾的一句娇嗔,也证实了她的想法:“本来想用在你身上的,便宜他了。”

    “你的意思是让夜莺……”东方稷正思索着法子的可行性,帐子外突然来了一名小侍卫高喊一声。

    “王爷——”

    被打断的东方稷皱眉不悦:“何事?”

    小侍卫禀告道:“谢府的谢小侯爷求见。”

    屋内两人一狐皆是一惊,东方稷有些心虚地磕巴:“谢、谢渊?”

    “是。”

    小妾急忙给东方稷使了个眼色,东方稷来不及多想:“让他进来吧。”

    天,桃染头疼扶额:说曹操曹操到,这不上赶着送死吗。

    没过多久,垂下的帐门被带路的侍卫撩起,门外的少年一袭暗红色束袖长衫,也许是年纪还不算太大的缘故,身形比起魁梧的习武之人看着相对清瘦一些,显得有几分秀雅。乌黑的头发高高束在嵌玉小银冠,随着弯腰踏入帐中的步伐,散开的马尾从肩头滑落。

    谢渊刚要抬头,余光便瞥见了东方稷怀中的小妾。

    外男入室时,女眷都应当退至屏风后暂避,从未见过如此场面的谢渊眼底闪过片刻慌乱,非礼勿视,垂下眼帘就此行了个礼:“端王爷万福。”

    说起名字,东方稷的名字当年也只是皇上从内务府拟订好的之间挑了一个出来,而谢渊确是幼时进宫那年,皇帝一眼喜欢上了,当即便赐字之昂,谢之昂。意为水积于低处为渊,人位于高处为昂。

    之后人生也真如同开了挂一样,未及冠便赏封侯爵,年纪轻轻军功显赫手握兵权,谢家更是京中的世代名门,在偏远沂州长大的端王初来乍到,都不得不对谢家的势头有三分的忌惮。

    但如今看来,他谢渊谢之昂也不过是个年方十八的少年,见一眼女人就低了头了。

    东方稷不禁得意扬扬,他觉得自己从谢渊下手再一举拿下谢家的计谋简直正确极了。

    他自满地转动板指:“小侯爷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端王爷在今晚的宴席上送给谢家的锦羽扇,色泽华贵,做工实在是精美,”谢渊将手中礼盒放在了东方稷的桌子上,清声道:“家父虽然喜欢,但是此物太过贵重,无功不受禄,谢家又出身行伍,都是些军中粗鄙之人,用不了如此细致之物,此扇受之有愧,置之可惜,于心不忍,前来退还王爷,还请王爷勿怪。”

    “这样啊……”

    谢家向来不受贿赂,朝政也从来不站党,东方稷还专门挑了在宴席上让人没法推脱的场合送礼,没想到私下还是被退了回来。

    不过现在有更好的法子拿下谢家,所以东方稷并不气恼:“是本王考虑不周了,都说京城谢家名门清流,如今一看果然如此,但是本王呢,又着实喜欢小侯爷这性子……”

    “要不这样吧,”东方稷似乎很为难地做了个决定:“扇子本王拿回去了,小侯爷今天可否愿意喝我一杯酒,无关谢侯府与端王府,也无关朝政与结党,只我东方稷与你谢之昂喝一杯,交下这个朋友。”

    不等谢渊发话,东方稷便推了推怀里的小妾,眼神暗示道:“来,给小侯爷斟酒。”

    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小妾当然知道他的意思。

    小妾的水袖拂过桌面将酒盏挡住了大半,袖子里的手指捏碎了那颗雪凝丸,微弱的奇异香味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嗅觉敏锐的桃染一下便捕捉到了。

    看了半天戏的桃染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吃饱喝足的正懒洋洋地睡在矮桌下舔爪子梳毛。

    要是以前桃染遇上下药这么恶劣的情节,早就挺身而出惩奸除恶让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

    但是现在,桃染一点也不急,首先,她这次的角色本来就不是个什么好人。

    其次,拜托那可是谢渊啊,谢家的谢渊,在剧情里那可是男主后期都差点没抱上的大腿,哪有这么容易就被……等等!

    接过酒盏的谢渊欠身表谢礼,桃染明明在谢渊的脸上看到了一瞬间的怀疑,然后那一瞬间就这么过去了……他微微颔首,双唇便抿上了酒杯。

    等一下!桃染猛地起身,太激动而忘记自己还躲在矮桌下,瞬间桌翻碗跌,满地狼藉。

    桃染自己也被撞得眼冒金星,晃了好几圈四只脚才站稳脚跟。小妾定睛一瞧,吓得花容失色:“狐狸!山上的野狐狸怎么跑进来了?”

    东方稷连忙将她护在身后,抽起架子上的游子弓便向桃染抽打过去,还不忘高喊:“来人,侍卫快来把她赶走!”

    门口的三两侍卫应声进来,手持长物纷纷堵住桃染。

    桃染灵敏地躲开东方稷从天而降的弓背,甚至游刃有余地踩着弓箭而上,借力往谢渊身上跳去。

    慌乱之余,谢渊对上那红幽幽的兽瞳,原本就愣住的瞳孔又放大了几分,他轻声低呼:“是你?”

    桃染身子是挺灵活的,但大脑一片混乱。

    她说不了话,也不知道现在该干什么,看到谢渊手里还拿着那杯酒盏,干脆直接借着跳过来的惯性,奋力往酒杯上撞去。

    酒杯摔在了地上,杯子摔了个稀碎。

    东方稷回头一看,顿时火冒三丈,在架子上拿过一支弩箭便对准桃染射去:“畜生!去死吧!”

    “王爷不要!”

    谢渊抬手根本来不及制止,蓄满力的弩箭就从他的脸颊边上划过。他挡都来不及挡一下,那支箭已经直剌剌地插进了桃染的身体里。

    一直守在帐外的丹青早就忍不住了,听到自家小侯爷的声音再也管不上什么冒犯,转身便冲了进来。

    “小侯爷!怎么了?”

    桃染惨叫一声,看见厚重的帘子被掀开,头也不回逃了出去。

    “快去追啊!”端王爷气急败坏地指挥道:“来人啊,给我去捉那只狐狸,是死是活最后都要带到我面前!”

    丹青在门口还没看清到底怎么回事,又被一窝蜂冲出去的人撞得差点摔出去。

    忽然一只有力的手扶住了他,丹青一抬头,谢渊神色凝重,营地的篝火倒映在漆黑的眸地,显得有些阴晦。

    丹青急忙问:“小侯爷,这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先别管那么多了,叫上一队人,带着猎犬,”谢渊轻声吩咐道:“和我去找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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