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痴迷
生命中有一些时刻就够，不必一生。
他们牵手，拥抱，缠绵，互相交融，像极了爱情。
张木北二十岁的爱意，热烈真诚，不顾一切。
吴倩倩说，见过恋爱脑，没见过爱情丧尸。
室友说，要将她这个红杏出墙的女人，逐出寝室，她每次都笑笑，不说话。
北京的冬天，并不那么冷，张木北喜欢这种，手脚冰凉的麻木感，蔓延全身的感觉。
临近期末，她们的作业，犹如泰山压顶之势袭来。
张木北一小时的时间，都得掰开两瓣儿用。
一边忙着期末作业，另一边儿，和杨维京花天酒地的浪荡，她也从未缺席。夜不归宿被她发挥到极致。
“古代汉语课的作业，写了吗？”吴倩倩像哈巴狗一样，猫在床边问她。
张木北头也不抬的奋笔疾书，随口接话：“怎么？想借鉴我一个被逐出寝室之人的作业？”
杨维京六点半就来接她，她还有一大段文章，没翻译。
“嘿嘿，木木最好了~”甜腻狗腿的嗓音，惊得张木北鸡皮疙瘩掉一地。
短暂安静过后，爆发一声尖叫，全神贯注写作业的张木北，受到惊吓，手一抖，写下的‘倾’字，落笔一捺，歪歪斜斜划出格。
几人不约而同看向声源，罪魁祸首吕媛，也抬头看向他们三人。
吴倩倩问她：“你突然发什么疯呀？”
金娜也接话：“怎么了，你倒是说呀。”
“又看上哪个系的帅哥了？”吴倩倩说着，还朝她俩挑眉暗示。
吕媛欲言又止，张了张嘴，视线落向张木北，也没吱声，最终叹息躺回床上。
学生时代的宿舍生活，就是这样，突如其来的神经质，大家也并未放在心上。
六点四十五，张木北写下最后一个字，迅速合上书本，收拾自己。
那时她还不会化妆，出门简单扎个头发，涂点护肤品，潦草结束。
只有每次见杨维京时，她会涂一点微红的唇膏，看起来气色好点。
她沉浸在杨维京的世界，眼里容不下其他，所以也不曾看到，吕媛看着她的眼神，怜悯又无助。
杨维京正准备点第二根烟，张木北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出宿舍楼门。
“你到了怎么不告诉我，我赶作业，没注意看时间。”系安全带的同时，张木北不忘先发制人。
杨维京每次都会比约定时间早到，不告诉她，也不催她，只要下楼，他就在。
有一次，杨维京说八点来接她，她七点半开始蹲守，杨维京七点四十左右，便到楼下，将车停好等她。她等到八点半，实在沉不住气，自己下楼。
期间，杨维京就坐在车里，一根接一根抽烟，却没给她打一个电话，她从未见过杨维京着急，生气。
她甚至怀疑，杨维京更喜欢一个人独处，可为什么还要约她呢？张木北想不通。
“我愿意等。”杨维京朝她笑。
他一手握方向盘，一手抓着她的手，仔细揉搓，保证血液循环沸腾。
他开口：“冷吗？要不要暖气开足点。”
张木北眉眼弯弯，眼角翘着好看的弧度，脆生生道：“每年冬天都这样，习惯了。”任由杨维京抓着给她暖手。
“那我不是每年冬天，都得给你暖手？”
杨维京专注开车，张木北满眼是他。
每年，她第一次觉得，每年这个词，比永远更深情。
驶上快速路张木北才注意到，杨维京又换车了，怪不得她刚下楼时，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怎么又换车了？”
“不喜欢吗？”
···
和她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杨维京总擅长这样聊天，反问，让她无话可接。
“之前那辆呢？那车上，不是有我们学校通行证嘛，方便一点。”
虽然换车也不影响他进学校，杨维京和她们学院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但院领导好像都怕他，尊敬他。
可她总觉得影响不好，而且，这车在学校太显眼，每次他车停宿舍楼下，她都有些不自在。
张木北知道，这话有点多余，他换个车的事，还轮不到她来管，也就没说。
可后来果然一语中的，张扬的豪车总会引来妒忌。
“可能，那辆车觉得接你太累，罢工了。”
张木北不以为意道：“谁知道你开着接哪位姐姐去了，这么大的锅我可背不动。”
杨维京看她一眼，懒得解释。那车在接她那次，发动机进了水，后来，天一冷就熄火。
怪他自己，也对，谁叫他非要开水里。
“行，请好假了？”
张木北胸口堵着，杨维京一向这样。她抛出的话题，他答非所问，从不解释。
她转头看向窗外倒退的夜色，不理他。
到机场八点多，有专门的接待人员，带领他们走VIP通道直接上机，准备就绪后飞海南。
四周挡板升起，杨维京将她俩中间的挡板降下，蹭过来手就往她衣服里钻。
张木北心虚环视一圈，惊慌将他手拉住，而那人，好像一切与他无关。
虽说外面看不到，但好歹公共场合，这人真是没皮没脸。
她其实很反感杨维京，在公共场合调情，总觉得，这是对她不尊重。
她生气过，后来，也就不气了，因为，和他生气没用。
杨维京总是轻描淡写带过，不过，他也摸清她的脾性，有所收敛。
杨维京得逞的笑，手任由张木北捂着，在她心口处搁着，不疾不徐给她讲，他们这些人的事儿。
“陈子家老爷子，以前跟过人民币上的那位，本是纯红色血统，谁想到了他爸这一代，娶了个洋妞，改从商，气的他爷爷半身不遂坐上轮椅。陈子更是商政不沾，只从女色。他爸棍棒伺候，他义正言辞说：遗传，他爸默认造孽。这不陈子生日，家里请帖都已经散出去，想让常年在国外的陈曦泽露个脸，以后好在这一亩三分地儿混。谁想陈子提前溜号，直飞三亚，搞了个美女游艇趴，还说让他爸别生气，后半辈子给他推轮椅。”
杨维京神色淡淡，张木北满脸堆笑。
“付凯是大院里，唯一走了老一辈后路的，为人正直，孝顺听话。小时候每次大伙儿闯了祸，最后背锅的总是他。有一次哥几个，趴人严书记家窗户，被洗完澡开窗户的小姑娘，抓了现行。大家伙儿捂着眼睛都说什么都没看见，只有凯子说：对不起，你背心穿反了。最后付凯被关一个星期禁闭，哥儿几个内心过意不去，凑着零花钱给付凯买了台电子游戏机。后来他大学考上国防，一直留在部队，偶尔回来或者路过，才小聚一下。上次你见他，是他正好休假。不过哥几个在外面也不叫他一起混，毕竟有部队纪律，这次他就没来。”
张木北强忍笑意吐槽：“你们那是内心过意不去么？是怕付凯将你们都给抖出去吧。”
“白启东那小子，你也见了，古板木讷，没意思。除了搞科研，两耳不闻窗外事。我们都懒得叫他，可毕竟一块儿长大，生怕他哪天猝死在实验室。每次喊他，倒也不掉面儿，只要哥几个叫，总会到场。”
张木北笑的合不拢嘴，一个气流颠簸，呛的她直咳嗽。
杨维京给她抚着背顺气，空姐走来蹲在杨维京身边问：“杨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杨维京要了毛毯，给她盖着继续讲。
他动作温柔，她痴迷沉醉，可那双眼，分明漠视一切。
“顾清源，我俩是大学同学，他广东人，回国后我俩一块整了个公司。他经常在北京，一来二往的，也和大家都熟了。”杨维京停顿一下继续道：“和顾清源，只适合谈生意。”
只是当时张木北没听懂什么意思，懂得时候为时已晚。
张木北点点头：“那你呢？”
杨维京手又开始不安分，嘴角上扬：“我？混吃等死。”
抵达三亚已经十一点多，机场外边一辆商务车，等他们多时了。
开了半小时，车子在一栋别墅前停下，是他们住的地方。
司机将行李箱放下，恭敬立在一侧说：“有需要您叫我。”
“别告诉她我过来。”
张木北不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谁，他不说，她也不想知道。
司机点头说：“好的”，然后驱车离开。
房子里干净整洁，看得出有人打扫过。
杨维京轻车熟路打开灯，去冰箱拿了两瓶水，递给她。
“他们呢？”
张木北疑惑，不是给陈曦泽过生日么，怎么只有他俩。
“明天先带你逛逛，再上船。”
海南第一晚，迎着燥热的海风，在陌生的地方，他们交织融合。
杨维京喜欢她什么呢？张木北想不出。
抑或是，他压根儿不喜欢她，可能是因为她听话乖巧，事儿少？只是和她呆着舒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