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湛进屋，一片漆黑。打开灯除了满地狼藉，没有其他。罕见的，张淑仪居然没等他回来发疯。贺湛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默默收拾。
而张淑仪在主卧通过客厅的摄像头看他，她不知道自己对贺湛到底是什么感情。但贺湛有些时候，真的很像她丈夫。
贺湛完美继承了他的优点，脸部线条分明，鼻梁高挺，尤其一双眼漆黑深邃，像一谭平静的水，内含汹涌。
这是张淑仪对贺湛，除了生日以外唯一关注的。
因为这张脸，她无数次的心软。给贺湛办卡，给他打钱，给他一间房间，甚至容忍他不听话的活着。贺湛为什么就不能愧疚的活着，她好不容易建立的爱情，却被贺湛这个灾星给毁了。
思及此，张淑仪只觉得头晕目眩，呼吸困难。心里滔天怒气难压。她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从床头柜把骨灰盒抱在怀里。嘴里呢喃着:“阿贺，阿贺…老公……”
她曾几何时想随着他一起去了，可他临死前，满身血污，四肢都扭曲断裂了。嘴里还往外咕咕的冒着血水，气若游丝，却还是硬撑着口气。
他说:“警…察…同志，请你…转…转告我夫人，带着…我…我的那份，好好生活。”
贺霖书，我很思念你。九泉之下，你可知道？
…………
放假第一天，贺湛十一点才醒。收拾一番，他径直下楼无视张淑仪。和取烧瓷的早餐店姐姐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张淑仪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贺湛，依旧和早餐店的女生侃侃而谈。
贺湛本意是想去网吧待一天，但是他的肚子提出了抗议。想起林馨说的那家便利店，他花了十分钟绕到那里。
林馨穿一件修身的浅咖色的毛衣，身前垂着一个麻花辫，系了个围裙。倚着便利店的玻璃窗，在打电话。
没有什么情绪起伏，面色淡淡。她嗯嗯了两声，电话便挂断了。回到收银台，面对其他客人，她保持着职业假笑。人一走，她的脸就会垮下来。
已经快到午饭时间，店的位置也不好，并没有什么客人。林馨便趴着，闭目养神。不过两秒，便利店的自动门打开发出一声冰冷机械的欢迎光临。
林馨再次挂起假笑抬头，看见眼前人。笑容变得真挚，她支着下巴询问:“这位客人，您需要些什么？”
贺湛转身进了货架之间，林馨便跟在他的身后。贺湛对着一排货架上各式各样的牛奶挑挑拣拣，随意回她:“起晚了，买早餐。”
林馨从货架最底层拿出一瓶红色包装的牛奶，笑眯眯的简绍:“我个人是比较喜欢喝这款草莓味的酸奶，配上一个加热的三明治正好。”
林馨自顾自拿了东西扫码，然后拿手机调出自己的微信付款码付款。把三明治塞进了微波炉加热，贺湛挑眉看向她，无声的询问。
林馨笑的乖巧，语气也甜腻腻的。
“湛哥不远万里过来给我捧场，我自然要表示表示。”
微波炉发出‘叮’的一声，林馨麻溜打包好东西，双手递给贺湛。
贺湛轻笑一声，接过购物袋。想着林馨熟练的动作，问:“经常干这个？”林馨此刻在整理货架，她摆弄着手里的商品:“一般是这样，我在老家的时候偶尔也会摆摊卖卖小气球之类的。”
贺湛‘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早班晚班？”林馨笑着回:“上全天，八点上班零点下班。一天三百五十块诶。”
贺湛随便找了个店内摆的椅子坐下，拆开了了酸奶:“还缺人吗？我也想来。”林馨从货架里出来，拿起手机给店长打了个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但林馨表情轻松估计是成了。
挂了电话，林馨坐到他身边的椅子上，把值班表发给了贺湛。
他被排在早上八点到下午六点，零点之前会有另一个人来接替林馨，一直到早上八点下班。
林馨解释:“因为白天的客流量比晚上多，老板就把你留下来了。”
贺湛还是觉得多余，这老板闲的没事干？一天给三百五，最低一百五，做慈善？
便利店老板还真就是这种人，此刻她穿着性感的比基尼躺在沙滩椅上，美美的太阳浴。
贺湛问:“老板很有钱？”
林馨想到了老板在普吉岛的朋友圈，客观评价:“非常有钱。”
不欲多说，贺湛给林馨转了笔钱，拎着三明治走了。
林馨查看微信，疑惑收了转账。贺湛的信息适当跳了两条出来。
贺湛:朝暮网吧，劳烦送个饭。
贺湛:{高傲小兔叽jpg}
林馨看了一下金额，贺湛只买一餐，那她六点送去。
贺湛到网吧开了台靠外的机子，然后到李熙拉的开黑群里喊话。
H.Z:带飞，谁来？
李熙秒回。
勇猛世家:@H.Z 我！我！我！我！我！我！
深情男高:@H.Z 湛哥看看我，顶级奶爸。
纯情男大学生:@H.Z 湛哥别信楼上的，看我看我，把把金牌，从不会绝育路。
……
贺湛拉了李熙，李熙拉了三个人，开了一把五排。一楼拿了打野位李白，二楼辅助太乙真人，三楼射手孙尚香，四楼李熙还是对抗路，不过他拿的程咬金。
贺湛拿了一手小乔，对面五楼秒换了兰陵王。
贺湛并没有在意。
开局，小乔正常清兵线。但是对面海月一直在消耗小乔的血量，连兵线也不清。但小乔不甘示弱，也是消耗了海月半条血。
小乔二技能一好，就把海月升天，一扇子把人家扇成了丝血，就差一个平A。海月交闪回塔，小乔的头上就出现了三条黄点。
然后没有技能的小乔，被兰陵王击杀拿下一血。
“First blood”
永爱小乔（兰陵王）[全部]:小乔妹妹，嘿嘿嘿~
发完这句话，兰陵王踩在小乔的尸体上反复回城嘲讽。贺湛没什么情绪，遇见这种人，一会儿打服就行。
反倒是孙尚香气的不信，打字狂喷。
国服射手（孙尚香）[全部]:兰陵王短视频看多了？！嘲讽你麻痹，你个纸张。
永爱小乔（兰陵王）[全部]:是的捏~
永爱小乔（兰陵王）[全部]:我乐意捏~
永爱小乔（兰陵王）[全部]:你怎么知道捏~
永爱小乔（兰陵王）[全部]:暗恋偶吗捏~
国服射手（孙尚香）[全部]:我***，去你**，***。
贺湛不喜欢输，孙尚香虽然是帮他。但是下路兵线已经漏了，他还是制止了一下。
醋溜小泥鳅（小乔）:别骂。
大佬发话，孙尚香还是忍下来了。
国服射手（孙尚香）:好的。
孙尚香熄火了，任由兰陵王怎么嘲讽也不回。兰陵王的矛头又对准了发育路，但因为太乙真人，一直都没能成功击杀。
全局反而和平发育了几分钟，兰陵王还在下路徘徊。系统响起了冰冷机械的提示音。
“Triple kill”
一分钟前，中路海月拉小乔进幻境被反杀，辅助桑启守在幻境外被存活的小乔带走，结果上路丝血逃亡的项羽被程咬金撵了下来，小乔平A拿下三杀。
兰陵王在下路耗费时间太多，发育落后。在自家蓝区被李白单杀，上中野都被压制。但贺湛没着急推塔，就杀他们玩，一局游戏拖了四十分钟，最终以对面投降结束游戏。
射手直呼好爽。
几个人有排了几把没意思，再次转战吃鸡，吃了两把鸡，精神疲劳。其他人都纷纷下线，贺湛也关了游戏，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
16:45，贺湛把卫衣帽子戴上，准备小憩一会儿。
18:00，林馨准时出现在网吧内。她和杀马特大叔打了声招呼，没走几步就看见闷头睡觉的贺湛。
恰好贺湛身边的位子没人，林馨便坐到了他身边。林馨轻轻拉了拉他卫衣的帽子，贺湛悠悠抬起了头。一脸的不耐烦，嘴里的词汇翻涌。结果对上了林馨清澈的眼眸，他嘴唇嗫嚅两下，扯出一个没什么诚意的笑。
林馨把带给他的盒饭打开，挪了挪键盘，放在贺湛面前，顺便拆开了一次性筷子摆好。贺湛没客气，自然吃饭。
林馨晚上有五十分钟休息时间，要给贺湛送饭。她就干脆拿了个三明治，过来和贺湛一起吃晚餐。
贺湛抬手摸上鼠标，放了个果宝特攻给林馨看。林馨的眼睛粘着屏幕就没移开过，贺湛吃相斯文，速度也快。盒饭吃完，林馨手里捏着还有三分之二的三明治看动画片。
贺湛果断关闭了网页，催促道:“一会儿还要上班，快点吃。”
林馨依依不舍的看了两眼屏幕，小口咬上三明治，含糊不清:“知道了。”
林馨吃的无聊，贺湛就和她讲起了刚刚的游戏，林馨起初皱着眉头，知道对面被虐的很惨，弯起眉眼又笑了。
…………
贺湛在网吧一直待到了十点，他结钱时感觉有点渴。看了眼网吧卖的饮料，还是绕路去了林馨那里。他买瓶酸奶要走了，林馨还在犯困。
他敲敲林馨的脑袋给人弄醒:“晚上走回去？”
林馨点点头，从自己的裤兜里掏出一个透明的小瓶子。里面是柠檬、辣椒和某种泡泡的混合液。
林馨颇有些骄傲:“防狼喷雾在手，夜路安全我有。”
贺湛有些失笑，临走还是交代了一句:“下班给我发信息。”
林馨回家必然要经过他家，他可以看看林馨是否安全下班。
贺湛走后，就没有客人来了。林馨左等右等，终于在零点五分等到了来接班的男生。男生叫霍景，长得清秀斯文，一米七几的样子，瘦瘦高高的。
两人简单自我介绍了一遍，林馨就走了。
贺湛疲惫的躺在被窝里，强撑着眼皮。心心念念的信息提示音响起时，已经是零点十分。可见换班的人，素质一般。
贺湛起身推开了窗户，十分钟左右，林馨单薄的身影进入他的视线。对于走夜路，林馨一点害怕也没表现出来，始终一副冷淡的表情。
或许是贺湛的目光过于直白，林馨很快就察觉了。两人遥遥相望，林馨便对他展颜一笑。
昏黄的路灯打在她身上，本来还清清冷冷的人儿。
此刻，对着他笑颜如花。
贺湛只觉得心里酥酥麻麻的，浑身都燥热起来。
林馨真是好双标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