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对于莫名被拉到一周目的世界,我和爱丽丝默契地没有提及,而是使用遇到了危险诸如此类的理由搪塞了过去,也正好解释了我们为何会一副狼狈的模样。

    接下来我们继续加紧步伐,使用魔法符咒赶路。

    当看到熟悉的花海时,我感觉一阵头痛……又是这个地方,我已经重复经过三遍了!

    我捂住脸,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在走到花海中央时,果不其然,予梦貘出现了。

    它像上一周目一样,走着维密T台步,一句“就要坠入梦境吧”就要脱口而出,我随手掏出一块手帕就把它的嘴塞住了。

    予梦貘:“……?!”

    “不杀它吗?”爱丽丝问道,成功引来予梦貘惊悚的视线。

    “不了。”我说,手拍了拍它头顶乌黑的鬃毛,“你们先走吧,我还有些事需要留下一会儿。”

    “它可是危险分子啊。”耶思拓说。

    我笑道:“放心吧,我不受它的控制。等事情了结了,我会以最快的速度赶上来的。”

    终于,俩人在不放心的一步一回首下先行离开了。

    我在予梦貘面前蹲下,“我不会伤害你,毕竟森林里的家伙都是好孩子,对吧?”

    予梦貘抬头看我,迷茫的眨巴了下眼睛。

    “我是来请你帮忙的。”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忘记了许多事,希望你能帮我想起来。”

    “但你也别耍花样,就像刚才我说的那样我不受梦境的控制,要是被我察觉到了你有不好的心思……别怪我揍你。”我威胁道。

    见予梦貘惊恐地点头,我满意地解下罩在脸上的布制面罩,深吸了一口气。

    香味腻人,很快我就感觉眼前一阵眩晕,睡意瞬间涌了上来。

    清晨,祷告声明朗,我拨开眼前下垂的枝叶,从树林里钻了出来。

    在记忆中,我逃了今天的晨祷。

    祷告很麻烦,要记一大堆晦涩难懂的语句,还有用最虔诚,最真挚的声音背诵出来。妈妈们说只有这样神才能听见我们的声音。

    神听不听得见又有什么作用呢,在我最痛苦的时候,祂也没有来拯救我,捡我回教会孤儿院的是院长,和神无关。

    重回阳光下,我才将玩偶从怀里拿了出来,它被我用衣服裹着,避免被清晨树叶上的露珠沾湿。

    “果然和你在一起才是最快乐的。”我对着玩偶黑黝黝的鼻子亲了一口。

    十字架忘记带在身上了,不过我也并不在意。

    圣母玛利亚雕像伫立在喷泉前,可惜喷泉早已坏了,不然这肯定是一副美景。

    雕像是石膏雕制而成的,圣母玛利亚披着雪白的头巾,穿着朴素的麻布衣,她低头俯视着众生,眼神慈爱像是在看自己可爱的孩子。

    可就这样一座美到令人失神的雕像,却有一处不合时宜地地方,玛利亚的手中抓着一只兔子,兔子被掐着颈脖,它的双腿自然下垂,白眼翻起,细小的舌头歪斜地吐出。

    残忍与神圣混在在一起,让人不寒而栗。

    雕像的最下方雕刻着一行字。

    请将邪恶的欲望扼杀在摇篮中。

    我不禁抱紧了手中的玩偶,后退了一步。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应该远离这座雕像……

    这么想,也这么做了。我低着头越过雕像跑开。

    圣母玛利亚雕像是坐落在树林中央的,只有它这一片没有任何树木,因此,我又回到了树林里,不过此时的我走在林中小道上,我的鞋底很薄,石子路又十分硌脚,我几乎是一半走一半跳的。

    终于靠近了湖面,我一蹦一跳地跑了过去,湖边很凉爽,微风带起阵阵涟漪,在阳光下闪烁着,像是钻石,我找了一个粗树枝在地上画画。

    “画什么呢……”我自言自语。

    感觉有一只手握住了我抓着树枝的手,带着它动了起来。原本只是些看不懂地斜与横,但逐渐地这些斜横连在了一起……

    是个六芒星。

    手上的压力消失了,树枝啪地一声掉了下去。

    我看着地上熟悉的六芒星发愣,殊不知身后的阴影越来越近,一双臂弯将我搂住,耳旁传来轻浅的叹息声。

    忽然胸前的十字架抖动,阴影浑身一阵,消散了。

    “你一个人跑到这里干什么?!”修女手举着十字架,她眉毛横起,厉声说道。

    她向我走来,在看到地上的六芒星时瞬间脸色大变,赶忙用脚踩踏着这片泥土,将六芒星图案抹去。

    修女将十字架放在胸前,“神啊……请您原谅这个孩子,她不是有意的,她只是被她那邪恶化身的母亲欺骗了罢了……”

    欺骗……

    “你不要这么说妈妈!”我生气道。

    欺骗……

    文字像雨滴一样落下,将眼前的画面隔绝开,等到视野重新开阔,我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小手软嫩,在神经的驱动下无力地握紧。

    “帮妈妈一个忙,好不好?”妈妈躺靠在我身边。

    “什么?”我用不清楚的牙牙语问道。

    她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本厚重的书,书壳有些破旧,黑漆被磨损露出底下黄褐色的底板。

    书本被翻开的时候我闻到一股陈旧的味道,有点莫名像陈皮,但比它更呛人。

    黑色的六芒星最为醒目,几乎占了大半张纸,下面是一些我看不懂的文字。

    “这是什么呀?”我指着六芒星问道,又去抓妈妈的手,她的左手手背中心有一个相似的黑色的图案,各种奇怪的纹路围绕着这个图案,遍布了手指和小臂。

    “它代表了黑暗、欲望。十字架是永恒的守护,六芒星则是在苦厄中轮回。”妈妈说。

    我问:“那是不是不好的东西?”

    “不。”妈妈将我留在怀里,抓住我的手,让我的指尖触摸着六芒星,粗糙的质感在指尖划过引起战栗,“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好又或者是不好,只在你的心里存在而已。”

    “它能带给我好运。”妈妈说。

    心里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漫延,但看到妈妈眼中那若有若无的期待时,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一瞬间,妈妈笑开了花,她说:“来,我来教你怎么念这些字。”

    舌头触上齿后,嘴唇轻抿又迅速分开,我试了很多遍,才稍稍与妈妈口中的音节贴近了些。“这是什么意思呀?”我念的口干舌燥,小口喝着水。

    妈妈说:“恶魔。”

    “恶魔……?”我一直重复着这个单词,直到将它牢记在心才罢休,哪怕我根本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

    休息了片刻,妈妈又开始教我了,她似乎很着急,恨不得我能立刻学会一样,当然我也没有辜负她,只两天,我就能将三行字全部念出来了。

    妈妈还是不放心,又让我重复了很多遍,直到一点错误都没有了,她才放弃。

    她笑着摸了摸我的脑袋,“我们林梦真是太聪明了,简直就是小天才!”

    我被夸的羞红了脸。

    “既然学会了,那就来实践一下吧。”妈妈的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光,她抱着我走到客厅里,用马克笔在瓷砖地面上画了一个巨大的六芒星,等笔迹干透以后把我放在了中心。

    客厅的灯有些坏了,亮度不是很高,再加上现在是夜晚,四周有些发暗,我不安地搂紧了怀中的玩偶。

    妈妈将书打开,立在我的面前,“还记得吗?”

    我紧张地点了点头。

    “一定不能忘记哦。”妈妈说。我看到她殷红的嘴唇一张一合,“开始吧。”

    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书本上扭曲的单词,额上冒了一层虚汗,我一字一顿地读着,生怕读错一个音节导致前功尽弃。

    终于,最后一个单词结束了,长长地舒了口气,可我刚软下身子,一个人影出现在我的面前,他是凭空出现的没有一点征兆。

    “晚上好,林小姐。”

    我看着眼前的兔子人,发出了惊叫,“妈妈……妈妈!怪物!”我带着哭腔向后爬去,想要逃离他,我又求救般回头看向跪坐在兔子人身后妈妈,她好像看不见兔子人,只是用一种焦急地目光询问我。

    不知道从哪升起了一股力量,我鼓起勇气,闭上眼睛从兔子人脚边跑过,冲进了妈妈的怀里。

    “怪物!妈妈……救命……”我蜷缩在妈妈的怀里大哭。

    妈妈从把我推开,双手卡着我的腋下,将我调转了一百八十度,使我正对着那个兔子人,“他长什么样子?”

    我害怕极了,闭上眼睛不敢看,却被妈妈用力摇晃着,“快说!”

    无奈之下,我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刚看一眼就赶忙闭上,“兔子……”

    “兔子?”

    “一个人,长着兔子脑袋……妈妈,我害怕!”

    她的声音带上了点命令的味道,“你问他,他是谁?”

    我吸了下鼻子,颤抖地问道:“你是谁?”

    兔子人道:“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比伯,是您召唤而来的时间恶魔。”

    “他说什么?”妈妈问。

    “他说……他说他是恶魔。”

    “恶魔?”妈妈居然笑了出来,我感觉到她放在我腋下的手微微颤抖着,她催促我,“你快和他说,你要实现愿望,你想让我的愿望全部实现……快!”

    “我想实现愿望……我想让妈妈的愿望能够全部实现……”我将妈妈的话全部复述了一遍。

    眼前的恶魔没有回应,我心里有些惶恐,睁开眼睛想要窥探一番,却正好与恶魔血色的眸子对上,我吓得浑身一阵。

    许久,恶魔才开口,“当然可以,但同样的,您需要支付代价。”

    “代价?”我回头看向妈妈,她没有说关于代价的事啊。

    恶魔伸出爪子,“这是等价交换,您想实现愿望,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我不知道该给他什么,“你想要什么?”

    恶魔说:“您最重要的东西。”

    我将手中的玩偶举了起来,“如果你想要最重要的东西……就把它拿走吧。”

    我十分不舍地将玩偶递了出去,正好抵在他的胸前,但恶魔没有接,“也许您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听他这么说,我赶忙将玩偶收了回来,思索了一会后指了指我的胸腔,“那就……这里吧,心脏。”看图话书上说心脏是人最重要的东西。

    话音刚落,恶魔嘴角扬起微笑,温和无害的兔子脸居然长着一副利齿,他说:“契约成立。”

    脚下的六芒星发出亮光,我感觉一股剧痛从身体里发出,痛苦的来源无处查询,既不是来自五脏六腑,也不是大脑,我疼地蜷缩起身体。

    “啊啊啊啊啊啊!妈妈……妈妈……”我疼得哭泣着呼唤起妈妈,但却没有等来记忆中的安抚。

    剧痛持续了差不多一分钟左右以后,忽的消失了。

    我早已没了力气,垂着脑袋,要不是妈妈的手还卡在我的胳膊下面,我早就瘫倒在地上了。

    “怎么样了?”妈妈将我翻转回来,有些急切地问道。

    我努力让自己清醒,“他说……契约成立。”

    妈妈顿时发出一声惊喜的叫声,随后她又问,“那个恶魔有没有说需要什么代价?”

    “嗯……”我说,“我的心脏……”

    “哈哈哈哈……真是妈妈的好宝宝。”妈妈在我的脸上亲了一口,滚烫的嘴唇贴在我苍白的脸上,唤起我的一丝神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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