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

    温淼愣在原地,她并未想到两人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就是岳嘉颂站在自己面前,完完全全的否定了她。

    温淼紧抿着唇,起身去扶倒在地上的自行车,这辆车被人拦了下,并没有多大的损伤,她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和往常一样,平静的说:“今日这事我会负责的,我现在带你去医院把伤口处理一下。”

    岳嘉颂垂眸看着她,他个子很高,目测一八零以上,他背对着阳光,眸子里晦暗不明,就这样盯着人看的时候,更加让人觉得这人难以接近。

    “行,这事你当然得负责。”

    两人推着车往前走着,在经过出租房时,王邢正好瞧见了两人,他眼睛很尖,就一眼就看到了岳嘉颂胳膊上的伤口。

    他放下手上的锄头,连忙跑了过来,“岳老师,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伤得这么重?”

    “你猜猜。”岳嘉颂弯眉一笑,然后将眼神瞥向了身旁站着的温淼,以及其戏谑的声音说道。

    “哎呀,猜什么猜,今天杨叔刚好关门了,你这伤怕是没地方处理。”王邢观察着岳嘉颂受伤的胳膊,这口子极长,还在不停冒着血,看着让人触目惊心。

    这话一出,在场的三人都陷入了沉默,最后打破安静的还是从房子里走出来的任白溪。

    她一出来就看着温淼站在两个男人中间,而温淼一直低着头,像是做错事般的,一动不动的站着。

    她没想太多,连忙跑过去,站在了温淼身边,“淼淼,怎么回事?”

    温淼看了她一眼,想起被自己母亲说的那些话和最近这几日的辛苦奔波,加上刚刚撞到人后,岳嘉颂上来的第一句话,她眼睫一颤,然后就抱住任白溪哭了起来。

    她哭起来并没有很大的声响,但这眼泪如同卸了闸的堤口,一直流个不停,豆大的眼泪不管任白溪怎么擦,都擦不完。

    任白溪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着,“好了,淼淼别哭了,我在这呢。和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吗?”

    “我说温淼,受伤的是我,你怎么还哭上了?耍无赖啊。”岳嘉颂走到任白溪身后,弯下腰看着泪眼婆娑的温淼,这次的他眉头舒展,脸上还带上了笑。

    温淼注意到岳嘉颂一直看着自己,羞耻感瞬间涌了上来,她吸了吸鼻子,然后将头埋进了任白溪的胸口。

    她微微抽泣,模样极其委屈无辜,在稳住呼吸后,含糊说了句:“没耍无赖。”

    任白溪听了半天,终于了解了个大概,她擦了擦温淼脸上的泪水,然后看了一眼岳嘉颂手上的伤,“我这有医疗用品,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来给你处理一下。”

    “你会处理?”王邢看着这位一副大小姐模样的人,有些震惊的问道。

    “……怎么?医学生还不能给你处理伤口了?”任白溪神色一敛,颇有几分不快。

    岳嘉颂犹豫了一会,可自己胳膊实在疼,犹豫的时间不过两秒,便同意了这个建议。

    几人回到房间,任白溪从行李箱里拿出了一个药箱,便气势汹汹的朝着岳嘉颂走了过来,活像一个不是来看病的医生,而是来要岳嘉颂命的杀手。

    岳嘉颂心里一紧,便小心翼翼的朝着身边坐着的温淼问了句:“你朋友她…给病人处理伤口的时候,都这么凶吗?”

    温淼瞧了他一眼,认认真真回答道:“没有啊,以前我去过白溪实习的医院,那时她对待病人真的很好的,肯定不是这样子。”

    岳嘉颂心里了然:得了,这姑娘就是单纯的对自己有意见。

    任白溪看着他还在和温淼聊天,趁他不注意直接朝着伤口倒着生理盐水,刺痛感透过伤透瞬间爬上了岳嘉颂的脊背,他疼得将手往后抽去,奈何任白溪抓得很紧,他根本没有挪动多少。

    因为太疼,他蒙吸了口冷气,紧咬牙关看着从手臂上淋下来的,混着血水的盐水。

    温淼看着这一幕都觉得很疼,她打了个寒颤后,向任白溪提了句:“白溪,这很疼吧,我看他就很疼。”

    “那我轻点。”

    虽然她嘴里说着轻点,手上倒盐水的动作却没有半分的犹豫,等到伤口处理的差不多了后,岳嘉颂的脸上已经挂上了一层汗。

    “我感觉我这手废了。”岳嘉颂咬着牙说道,此时的他,嘴唇已经有些发白了,似是头有点晕,他直接坐在了地上。

    “我刚刚给你消了毒,”任白溪整理着自己药箱里的东西,拿出了一个白色盒子后,递了颗药给他,“把这个吃了,消炎药,等村里的医生回来后,你这伤口应该是要缝合才行的。”

    岳嘉颂也没多问,接过后就将药咽了下去。

    随后任白溪拿出碘伏,为他消毒,整个过程里,岳嘉颂除了说了一句话,便再没有吭声,等到大概处理完后,任白溪拿出酒精棉看向了温淼:“淼淼,我给你处理一下,你腿那里受伤了。”

    “啊?我受伤了吗?”温淼朝着任白溪指的方向看去,还真的腿上有一块擦伤,不过不严重,只是淡淡的渗出了些血。

    她腿很长很白,现在多了抹红色后,倒是让人无法忽略了。

    温淼不看还没有感觉,现在看到了,她就感觉到了无法忽略的痛,“什么时候弄的啊。”

    “温淼,你得庆幸只伤了这么点,我才是最大受害者。”岳嘉颂扯了抹笑,朝着温淼说道。

    他的声音懒散冷淡,却又有种虚弱的感觉,加上苍白的脸色,给人一种病态的美感。

    此时的阳光落了下来,燕子们纷纷从远处飞回巢,路上的行人背着箩筐也归了家,金色的夕阳铺在大理石板上,让这山村有了无比梦幻与宁静的美。

    温淼错愕的看着岳嘉颂,这么久没见了,自从大三分手后,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打扰对方,可现在她再一次的遇见,她还是觉得,岳嘉颂这般的美好。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能帮的一定帮,还有你的医药费我会负责的。”温淼有些发愣,但她还是程序般的,把话都说了出来。

    不知是哪句话惹到了岳嘉颂,此时的他脸上已经没了笑容,他抬着眼皮,沉默的看着温淼。

    而温淼也因酒精刺激,将看向岳嘉颂的头转了回来,然后条件反射的收腿,皱着眉看着自己没有流血了的伤口,“好疼。”

    任白溪一笑,柔声说道:“怎么回事,这么怕疼了?”

    她放下手中的酒精棉,从药箱里找了个防水创可贴,小心翼翼的给温淼贴了上,“怎么样,我的手还不轻?”

    岳嘉颂:“……”

    温淼点点头,然后看着自己的伤口发起了呆,她刚才骑车的时候,明明已经尽力去躲避岳嘉颂了,怎么还是撞上了?可要不是撞上了岳嘉颂,她可能就要撞到一旁的墙壁了,她想了想,如果撞墙上,自己受的伤就不是这样了,搞不好脑袋都得开个瓢。

    想来想去,温淼越发觉得对不起岳嘉颂,她小心翼翼的将目光投向他,却看见他正和王邢说着话,他侧着脸,精致的下颌线一览无余。

    “…岳嘉颂,”温淼轻轻的喊了一声,在确认对方看过来后,她又将头扭到了一旁,“对不起,都怪我停不下车。”

    她脸色微红,混在金色的夕阳里,倒是看不怎么出来,岳嘉颂看着她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的情绪忽的涌了上来,“停不下车还骑,一个自行车都控制不了,你怎么放心上路的?”

    他语气很低,给人一种压抑着极强怒火的感觉。

    “你干嘛?给你道歉了,还想怎么样?”任白溪听着岳嘉颂的话,心里很不爽,便直接开口怼他,“她骑不骑车关你什么事,你怎么不说是你走路不看路,撞上她的车了?”

    岳嘉颂一愣,他没想到任白溪会转过来和自己争辩,或是没想到自己的话确实有一些苛刻了,他垂眸叹口气后,便站起了身。

    “有道理。”他并无多少表情,语气也淡淡的,在说完后,便独自离开了。

    “岳老师,你就走了吗?我陪你一起去吧。”王邢喊道,看着岳嘉颂脚步有些虚,担忧了起来。

    岳嘉颂摆摆手,在下阶梯后说:“不用了。”

    等到岳嘉颂的身影消失后,王邢看了眼坐在地上的两人,他挠了挠头,随即说:“那个,岳老师人其实很好,我们村里人都挺喜欢他的。”

    言外之意就是,两人刚刚的话有些伤人了,毕竟是岳嘉颂受了很重的伤。

    温淼将头埋在臂弯里,并没有搭理王邢,倒是任白溪点了点头,回了句:“我们认识他,以前是校友。”

    “你们认识啊…”王邢讪讪的说道,他想起方才看着三人的交流的样子,越发觉得应该是认识才能这么说,不然第一次见面也不会就这样盛气凌人吧,但转过来又一想,他小心问,“你们是不是关系不好啊?”

    任白溪:“你这都能看出来吗?我表现的很明显?”

    “……”王邢感觉她在阴阳怪气,却又没有证据。

    也不知这贵小姐在发什么脾气,王邢不愿多问,只留了一会,就将锄头拿起,往自家走去。

    见王邢离开,任白溪和温淼并肩坐了下来,远处的夕阳已然沉下,只留有几抹红色堪堪挂在天际。

    “淼淼,你觉得岳嘉颂怎么样?”任白溪忽然问道。

    温淼有些震惊,她瞪大了眼睛,不解的看着任白溪,“什么怎么样?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啊?”

    “就…你俩分手后,你对他还有没有感觉?”

    “没有,”温淼低下头,轻轻捏着自己的裤脚,声音越发小地说,“当初是我提的分手呢,怎么可能对他还有感觉。”

    任白溪点点头,伸手握住了温淼的捏裤脚的手,“没有就没有,我们淼淼开心就行。”

    “不过,我就是感叹,你俩分手有五年了吧,再一次见面竟然是这种场面。”

    “嗯,我也没想到。”温淼应了一声,便没再说话了。

    她不知道,自己和他的再一次相遇,是以自己躲避现实,逃往山村的面貌见着他。

    如果知道岳嘉颂在这,她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过来。

    温淼叹口气,然后抬头看向了远处的天空,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整个章峰村,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灰色,她忽的一笑,说:“没事啊,等他伤好了,我和他就没多大交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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