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都来了，大过年的，还是孩子。
万能四字词语，这样的四个字一出，会让人心甘情愿在国庆小长假里挤进人满为患的街道，在面对高价菜单的时候硬着头皮进去，在明明累得跟狗一样后还是咬咬牙去爬一座看起来也不怎么样的传说名岳。
莫瑾侧了侧脸，“倒也不用这么委屈自己。”
“不委屈不委屈，怎么能叫委屈呢，和Save选手合照，那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白苏接过小姑娘递来的校服外套踮起脚披在莫瑾身上。
冲锋衣保暖防风，但其实不算太厚。常年蜗居基地且饮食不规律的人身材偏瘦，在白苏的注视下慢吞吞地把手塞进袖子里，里外各一件外套居然也不显得臃肿。
这种时候就显得穿得鼓鼓囊囊的白苏很像一颗球了。
白苏也没管太多，向小姑娘道了谢，因为穿太多，穿校服的时候行动多少不方便。手指攥着羽绒服的袖子努力往校服袖子里塞，艰难地举着手想把羽绒服帽子抽出来。
“算了，你别动，我来。”莫瑾看不下去，轻轻拍开她的手，一手按住校服，一手抽出她的帽子，顺手给她兜到脑袋上，折好校服的领子。
白苏老实站着不动，心里只有一句，谢谢你，钏钏。
还别说，这双价值千万的手服侍人起来怪舒服的。
等两个人总算为衣服折腾完了，白苏挨着莫瑾近了点，从暖和的袖口探出两根指头，“快拍吧。”说完还抬起胳膊戳戳旁边那个。
莫瑾看了一眼她的脸，眉头皱了一下没太明白。
她又用胳膊推他。
又看了一眼，终于看到她那两根从袖子里钻出来，仿佛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小绿苗一样的手指，莫瑾忽然就笑了。
这样万年不变的拍照手势他见过很多次。哪怕那一年他都没和这姑娘拍过一张照片，但也没少看见她被人拉着拍照的时候比出这个姿势。她的小闺蜜说元谋人都不比耶了，她就反驳人家懂不懂什么叫经典款啊。
经典款就是永不过时。
“笑什么笑，懂不懂什么是经典款啊。”白苏甩手打他，过长的袖子啪的打在他胳膊上。
莫瑾低头，屈起食指抵着鼻尖试图遮掩自己忍不住的笑，假装轻咳了一声，点点头，“行了，拍照吧。”
在白苏的疯狂暗示下，终于不情不愿地竖起两根手指摆在胸前。
得仔在边上看热闹不嫌事大，“瑾少，靠近点啊，笑一笑啊，别整的和白苏拍张照还委屈你了。”
“怎么会，我连和你一起拍定妆照都不觉得委屈。”莫瑾回他的时候头也没抬，往白苏身边又靠了一步。
黑白的校服袖子挨在一起，摩擦的时候有细微的声响。白苏瞄到两根明晃晃竖着的格外漂亮的手指，满意地自信地嚣张地比出小树杈。
由于实在太自信，比出来的时候甚至撞到了身边人的小树杈。
“来，笑一个啊。”两个小姑娘举着手机充当业余的专业摄影师，摁下拍摄键的时候两个人因为手指撞在一起又打了起来。
直到把校服还给两个小姑娘，这场幼稚的战斗才算告一段落。
久违的安全后终于感到了饥饿，一群人才出校门，在校门口的火锅店里找了位置坐下。
“白苏，你看看要点什么。”得仔把菜单递给白苏。
白苏捏着菜单被塑封好的圆润的角，“你们点完了？”
“你点吧，我们吃什么都行，就是怕你万一要减肥或者是有什么不吃的。”小可爱帮忙把老板娘送来的碗筷分给其他人。
“我也没什么要忌口的，减肥……再说吧。”白苏推辞不掉，点了几个火锅百搭菜样，又让其他人点了几样。
菜单转了一圈传到莫瑾面前的时候，他正拿着开水帮白苏烫碗筷。清水在瓷碗和瓷杯里轮流滚了一遍，才倒进老板准备的不锈钢盆里。
莫瑾眼也没抬，“你们点了就行。”
店里没什么客人，菜单递上去，食材也很快就备好送了过来。小可爱拿了牛肉卷就一股脑往锅里下，有他开头，其他几个人也纷纷下菜，汤底才刚沸起来，又被满满当当的菜给压下去。
得仔夹着一片毛肚在锅里上下涮，“还是太久没上过学了，今天待在学校里总觉得哪哪儿都不自在。”
“别那么见外，直说你觉得无聊就行。”莫瑾拿着碗站了起来，朝白苏伸出手，“帮你配蘸料？”
“……你还会这个？”白苏吃火锅的次数很少，一大部分原因就是她不会配蘸料。她试过几次，不是醋加多了就是蚝油放少了。明明炒菜放盐的时候她还觉得自己是个神厨来着。推此及彼，她觉得泡面都懒得撕调料包的莫瑾更应该生活不能自理。
“你别说，瑾少调火锅蘸料有一手的。”JIN早端了蘸料的小碗过来，人还没坐下，筷子先伸进锅里夹了一片虾滑，“你们两个都是本市人，口味应该差不多。”
说实话，新仇旧恨在一起，白苏不太敢相信莫瑾真没怀着弄死她的心思。但毕竟JIN都担保了。
如果这个世界上只剩最后一个老实人，那一定是JIN。
毕竟教练June和龙哥形容他们下路组都是这样的——一个心思写脸上，一个不要脸。
好歹一个队的，总要给点信任，那她选择心思写脸上的。
白苏把碗给莫瑾，说了声谢谢。等莫瑾走到柜台那边的调料台，得仔不要脸的凑过来了。
“白苏，你真跟瑾少谈过啊？”
这话一说出来，不止JIN和小可爱，连Arrogant的眼睛都亮了。
“……”
这个世界包罗万象，肤色不同语言不通，但有两样东西是相通的。
脏话。
还有八卦。
校长都已经抖出来了，白苏也干脆破罐子破摔，“高一的时候，谈过大概一个学期。”
得仔接着八卦，试图从他身边唯一有过恋爱经历的人身上总结学习到一点东西，“你们当初是怎么在一起的？”
他问完，白苏眨眨眼，努力回忆了一下。
似乎也没什么听起来浪漫且动人的契机。不是一见钟情，也不是日久生情，要真认真说起来，也只归结于白苏的随波逐流。
当时身边玩得好的几个朋友中有谈恋爱的，本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广爱精神，于是聊天之间总要怂恿小姐妹也去试一试。
白苏那时候坐在莫瑾旁边。
帅气，沉默寡言，不太搭理人，莫瑾那个时候还是这样的。或许是出于离得近的原因，莫瑾勉强算是能和白苏说得上话，又或者白苏那时候太聒噪，有时止不住她，偶尔拿些小零食哄她闭嘴……看在别人眼里，就觉得白苏对于莫瑾最特殊。
那天上午莫瑾通宵上网后趴在桌子上补觉，朋友过来问白苏要作业，走之前又打趣她，“莫瑾长这么好看，你就真没半点想法？”
人有劣性，总觉得家花不如野花香……也不能这么形容，总之自己班里男生无论在外面被夸得多拽多帅多牛逼，本班的女生听到就只会疑惑问一句“哪里来的谣言”。
稍微不文雅一点的可能会用更直接了当的两个字
——放屁
朝夕相处，白苏确实也没明白莫瑾到底是有多好看。
她发誓自己只是本着求知的精神看得仔细了一点。
如果莫瑾没在那个时候睁开眼，白苏到现在依然可以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是单纯得连手都没牵过的纯洁小姑娘。
窗户半开着，耀阳裹着暖风进来，落在少年好看的眉眼间。稍长的眼尾往上扬，在那一瞬间勾住了白苏没来得及闪避的偷窥视线。
夹着一点慵懒的鼻音，勾着唇问她，“这么喜欢看啊？”
现在想想，那时候在一起连一句正式的表白都没有，只有少年慢吞吞地坐起来，懒懒散散地转过身正对着白苏，笑着说：“不着急，慢慢看。”
这些事情当然不能对得仔他们说，一是确实显得她和莫瑾在一起的时候太随便了，二是当时的莫瑾和现在判若两人，如果不是亲眼见过，连白苏自己听到这种描述，都会觉得离大谱。
就算造谣也得有点根据。
白苏迟疑了一下，开口，“可能是因为……见色起意？”
“……”
“……”
虽然这个理由听起来不怎么靠谱，但莫名的，又觉得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得仔接受得很坦然，很快又抛出第二个问题。
“那后来是为什么又分了？是因为瑾少不够色了吗？”
“……”
看看！
看看什么叫辅助！
逻辑缜密！推理能力强大！精准抓住全局的关键点并且予以判断！虽然赛场上我们没办法做最强输出，没办法收割人头，但我们可以找准致命弱点一举沉默对方！
这！就是辅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