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匹小马

    这不是狱寺第一次进赌场。

    很小的时候他父亲也带他去过,离人群远远地待在贵宾席里,看着金色大厅中人头攒动,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唐·格莱乌是个头发灰白的中年人,下巴上留着胡茬,一身光鲜亮丽的西装,配套的礼帽被一边的晓拿在手里,而唐本人坐在庄家的位置上。

    背后的桌子上开了一局骰蛊①,周围是一圈年轻人,高喊着“大”或者“小”,其中最起劲的就是唐的小儿子约书亚——染着金发的青年在人群里显眼得要命。

    这一边就不同了,坐在几个位置上的人都一言不发,戴着口罩的年轻荷官动作熟练的转动转盘,小球滚动起来,最后轻飘飘地落在了59号②上。

    约书亚扫兴的声音立马传了过来,他押的骰宝输了,不过唐和他完全不同,59号是唐选定的数字——唐赢了。

    这整桌上的人都向唐点头示意,并且留下自己的筹码。晓在后面偷偷摸摸地瞧着,觉得自己掌握了财富密码——要知道,唐刚刚一把赢了六十万美金!狱寺隼人看见她那副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赶紧拉着晓的手捏了一把,女孩儿才把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到脑后,将唐的礼帽递还回去。

    唐身边除了他们两个,余下的唐的身边人都是肌肉结实还后腰别枪的西装暴徒,约书亚被一个戴墨镜的寸头领过来,年轻人输了钱还不情不愿的,到了父亲身边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了,除却往晓身上撇的两眼,简直乖巧得像街边笼子里的染色兔子。

    狱寺暗自啧了一声,要不是条件不允许,他早晚把这个□□的眼睛挖了。

    这是个肥差,也是一不小心就能掉脑袋的活。狱寺干掉了对头鲁西家的继承人,被唐·格莱乌赏识了,邀请他做近身保镖。从边缘游走的纽扣人,一跃而上成了唐的近卫,这算什么?晓倒是觉得这是狱寺应得的,毕竟在她看来,隼人很厉害,有她的魔法帮助还会更厉害。

    对此,狱寺也表示无所谓,有钱拿的事情没理由不做,只是叮嘱晓跟着他的时候,魔法别被人发现了——他狱寺隼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晓会露出点什么马脚,他们俩浑身长满嘴都说不清的。

    于是就有了现状,狱寺久违地换了一身西装,晓也是一套白色长裙礼服——唐一眼就看出来裹得严严实实的晓是女孩儿了——但是和其他人比起来,他们还是活像两个被打扮好的吉祥物。

    “玩的怎么样?”灰白头发的中年人微笑着开口,语气就是父亲关心儿子那样。

    约书亚畏缩了一下,低着头走在唐身边,“对不起父亲,我输了。”

    “很正常,人不会总在赢,在这种场合,总是需要很多运气和一点点实力的。”唐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这只是一部分,约书亚,你以后会熟练这个的。”

    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明白唐的意思,掌权人说的不是赌博,而是“家族生意”,这个前二十多年的人生都用来花天酒地的年轻人已经开始被唐作为继承人培养了,这一切只是因为约书亚的哥哥,唐的大儿子克里斯托弗死了。

    还是那句话,这和他们俩没关系,晓甚至没见过克里斯托弗呢。

    晓和狱寺对视了一秒,瞧见男孩眼中的无所谓,女孩耸肩翻了个白眼,她讨厌这种弯弯绕绕的东西,什么都不如知识来的直观,就好比刚才的转盘,晓可以根据声音判断球的重量和转速,最后计算出最高概率,或者一个简单的置物魔法。

    现在晚上才是他们工作的时间,唐带着约书亚拜访了好几个房间,大概就是向“朋友们”介绍自己的心继承人的。赌场有些部分还承载着其他工作需求,总有一些人进进出出,这也不关狱寺和晓的事,他们自始至终就只是闭上嘴跟着唐,然后看着。在这期间,约书亚走神了6次,不耐烦7次,紧张12次,表现出向回去的想法3次,晓无聊地数着,还不忘告诉狱寺。

    也可算到了能休息的时候,约书亚急匆匆地跑了,唐皱了皱眉头没说什么,转头亲密地嘱咐狱寺和晓好好休息。之后就是银发男孩顶着一堆暧昧的目光,拉着晓硬着头皮进了房间。

    晓收到了狱寺投过来的眼神,马上打开了屏蔽魔法,把房间里的摄像头录音器之类的东西都隔绝在魔法屏障之外,两个人这才松了口气。

    “老头子究竟想干什么啊,这莫名其妙的,根本用不上咱们俩啊!”晓把自己丢到床上,大声抱怨着,“就是想找个小男孩带着?噫——什么癖好,他不会跟约书亚一样是个变态吧!”

    “谁知道……还以为是什么干架的工作,唐身边那个可能是二把手的人——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没见到他——他跟我说了一通的话,我一点儿毛病都找不出的。这些大人物可真厉害,幸好我们不是这深水沟里的人——拿了钱走就是了。”

    男孩先是念着,又走过去把女孩拖起来,“别想那么多,你去洗个澡,然后我们再轮流休息——唐没有□□,约书亚确实是个变态。他要是敢碰你一根手指头,你就对他用魔法。那个让人流鼻血的就不错,大不了说他因为做了坏事被诅咒了。”

    “这可是魔法!诅咒是诅咒,和魔法才不一样!”晓不乐意地嚷嚷着,随手给了两个人一人一个清洁魔法,一眨眼的功夫,身上都清爽了,衣物自己码在了床头,身上被裹上了睡袍,“爱怎样怎样吧,我有魔法呢,还能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等干完这一票,咱们就有钱了,生活基金再添一笔,想想买什么好了。”

    深蓝色的眼睛上泛起了一层生理盐水,她说着说着打了个哈欠,随意搂上狱寺的脖子倒在了其中一张单人床上。狱寺还因为不怎么习惯这种魔法清洁方式别扭着呢,一个没反应过来就被抱上了,白皙的皮肤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红了一片,“晓!你——你干什么呢,放开我——你的床是另外一张!”

    “没关系啦~我抱着隼人的话会更安心一点哦。”晓的手一点都没松开,反而抱得更紧了,她变本加厉地蹭着狱寺的肩膀,“睡觉睡觉!嗯,等发了这笔薪水,我要买新书看,还有隼人喜欢的超自然杂志……唔,还有黑手党学校,你之前是不是提过……然后炸药,多买点我就可以拆开来研究怎么做了……”

    晓闭上了眼睛还在嘟囔着,狱寺叹了口气,伸手拍着女孩的背,有一搭没一搭地映着,也不开口掺和,就听着晓乱七八糟地幻想着。这温暖有恬静的时刻,真的很让人安心。

    女孩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晓睡着了。狱寺这才找了机会把女孩的胳膊从自己的脖子上拿开,放到她的身侧。晓侧身面对着他,呼吸又轻又缓,睡颜乖巧,根本看不出原主人古灵精怪的活力。

    下次,必须给她讲什么是男女有别才行。看着那张贴得很近的脸,狱寺红着脸想着。

    第二天两个人就见到了唐的二把手阿尔先生,那是个梳着背头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据说是唐的兄弟,狱寺听到了约书亚叫阿尔为“叔叔”。

    唐就坐在沙发上看着阿尔做安排,而狱寺给他点烟,男孩不能完全听懂这些上层人的话,最后只是用眼神提醒了一下使劲偷听的晓,让她收敛点。

    “隼人,”唐忽然就开口了,狱寺下意识地挺直了背,“对于你昨天晚上看到的,你觉得怎么样?”

    这问话也太含糊了,他看到的什么?格莱乌的产业,唐的人脉,还是继承人的表现?他一个局外人,说什么都不合适。

    “……我对阁下的事业怀有敬意。”他硬着头皮尝试着开口。

    头发灰白的掌权人轻笑了一声,“你这个年纪,能说出这种话就不错了,约书亚都不会做得更好了。”唐打开了自己的烟盒,向狱寺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而他接下了。

    “你呢,晓丫头?”唐吐出一口烟雾,随意的问着。

    “我会和隼人说一样的。”晓一点都不虚。

    上位者的黑眼睛上下打量着晓,冲边上闷头喝酒的儿子说,“你带了个情人来,是吗?”

    约书亚吓得一哆嗦,又强装着冷下来,忙不迭地点头。

    “你晚上可以带着她了,约书亚。”唐弹着烟灰,像聊着天气似的轻飘飘地决定着,“但是晓得跟着你们——你懂我是什么意思。”

    狱寺心中咯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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