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书

    杨秀兰开张以前的准备做的充足,所以初时虽有些慌乱,但多做接触,到底还是应付得过来。

    也因此印姜出了后厨门以后,远远的望了一眼铺子里的那片翠红柳绿,便又折身回到了后厨。

    “云枝姐倒是稀客。”重新坐回到后厨的桌案边,印姜示意阿壁给云枝也倒了水,“妹妹我是个直爽人,就不整那些客套的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不知此次登门拜访,你所求为何?”

    云枝不慌不忙的掩唇轻笑了一声,对印姜所问避而不答,“这位是沈公子吧,听村里面的婆子们说,你与印姜妹妹交情颇深,先前我还只当是他们信口胡诌的,今日一见,却不想当真如此。你们二人……亲近的很呀。”

    “云枝姐还是莫要胡说的好,这好好的一张嘴,开口就要喷粪,实在是不像云枝姐的作风。”印姜皮笑肉不笑的接口道。

    也实在怪不了她说话如此过激,而是这云枝所言,实在是有些歹毒心肠了。

    虽然印姜是一个现代人的思想,对于这些并不放在心上,但自己此时毕竟身处古代这么个迂腐古板的地方。

    在这里女人本就不易,任何一点事关名节的风吹草动,都有可能让一个无辜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而云枝所说的这一番话,知道的人是明白印姜与沈瀚飞之间的关系清白,来往也不过是因着之前彼此之间的救命之恩,可不知道的,怕是就要想入非非,疑心他们俩趁着宰溪不在家,而私相授受行那苟且之事。

    古往今来,风言风雨无论真实与否,总是会为旁人所津津乐道。

    所以云枝说的这话若是被传了出去,即便是假的,说的人多了,其他人怕也是跟着就会信以为真。

    而真到了那时,光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者,一人一口唾沫星子,就能把印姜给淹得半死。

    所以云枝此言,实非良善之举。

    “印姜妹妹莫要着急呀,姐姐不会说话,说错了你教教我,我改了便是。”云枝说话的时候声音柔柔的,面上也一派风吹就倒的无辜做派。

    但是印姜直视她的双眸,分明就从那双无辜的眸子之中,看出了明晃晃的笑意。

    “印姜娘子话说得虽然有些粗糙,但道理终归还是对的。”沈瀚飞看不出两人之间弥漫的火药味,还只当二人真是什么关系极佳的好姐妹,“但云枝姑娘看起来也并非恶人,所以想来也不是故意的,以后说话时多多注意一番即可,大家都不必放在心上。”

    印姜没忍住翻了个二白眼。

    狗屁不是故意的,她就是故意,有意,成心,明晃晃的!

    虽然印姜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招惹了她,竟然让她隔三差五的,就要跑到自己面前来刷一下存在感。

    但心里面大概的估算,怕还是和宰溪那小子有关。

    可凭什么他的烂桃花要自己来处理呀,自己虽然占着茅坑,但也没拉屎呀。

    而且云枝要真那么喜欢,直接说出来,自己让给她不就行了吗,哪用得着一天这样挖空心思的来给自己找不痛快。

    而且一个小黑炭,他到底哪儿来的这么大魅力?

    印姜又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几眼云枝的脸蛋和身材,肤若凝脂,前凸后翘,活脱脱一个大美人。

    嘶,就是眼神好像不太好。

    咱就是说,能不能吃点好的呀?

    印姜脑子里面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面上的表情也跟着千变万化。

    而不知她心中所想的云枝和沈瀚飞,看着她飞快的变脸速度,此时也是有一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印姜妹妹怎么了,可是身体有哪里不适?”云枝假模假样的关心了一句。

    “没什么,用脸做了个健身操而已。”印姜适时地收回了思绪。“云枝姐你也看见了,我这铺子里面今天忙得很,你留在这儿,我怕也是多有招待不周。而且宰溪如今也没有还家,我晓得你不是为我而来,所以如若没什么其他事,咱们便改日再聚吧。”

    这就是明晃晃的送客了,毕竟两个人的关系八竿子也打不着,即便偶有相处,那也是针尖对麦芒,处不到一块儿去的。

    所以与其浪费时间在这儿做些无用工的周旋,倒不如趁早有事说事,没事一拍两散的好。

    但印姜万万没想到,云枝此次前来,居然还真是有个正经事。

    只见她从衣袖里掏出来一卷宣纸,然后便当着印姜的面将其缓缓展开。

    “这是?”印姜能猜出来的字其实不多,但最上头明晃晃的两个大字,她却还是能够认得,“婚书!”

    这确确实实是一张婚书,虽然整体看起来潦草了几分,但内容做不得假,而左下方清晰的宰溪和刘云枝两个名字,所代表的含义也是不言而喻。

    “什么意思,云枝姐今日是来逼婚的?”印姜眉头一跳,“但只怕是找错人了吧,这种事情还是找当事人比较好,我一个妇道人家哪说得上话。”

    虽然看完宣纸上的内容以后,印姜面上看起来不以为意,满不在乎,但鬼知道她心里面现在到底有多Amazing呀。

    嫁了个穷猎户也就算了,转眼还要变成二婚嫂,这神tmd天崩开局呀!

    别人穿王妃,穿公主,穿皇后,穿成绝世大战神的她也就不比了,但你让她穿成小农妇还要变成二婚嫂,这让她怎么能忍?

    再说宰溪这个天杀的王八蛋,明明都有婚约了,为什么还要把原身娶回家?

    虽然是原身父亲濒死所托,但你把这些好赖话讲清楚了,谁还会非逼着你娶人家呀?

    说到底怕也就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是想既要又要,妻妾成群吧!

    她早看出这小子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了!

    等宰溪到时候一回家,她一定立马就和这个王八蛋和离!

    不!狗屁的和离,他们俩压根就不和!她要休夫,休了这个人面兽心,表里不一的王八羔子!

    印姜心里一通大骂特骂,面上还得云淡风轻的和云枝客套。

    但云枝是个心思细的,哪能看不出印姜平淡面孔下的气愤呢。

    印姜看完以后,她便又将婚书折好收进了袖带里,“印姜妹妹多想了,逼婚倒也是不至于。”

    “那云枝姑娘这是何意呢?”沈瀚飞还没看清眼下的局势,“宰溪兄既然与你有婚约,那为何又和印姜娘子成了亲?”

    还能是为什么,不要脸呗!

    印姜不说话,就一个劲儿的盯着云枝看。

    “儿时的戏言了,做不得真的,印姜妹妹可千万不要因此而生宰溪的气,彼此之间生出了嫌隙呀。”云枝就好像丝毫不受影响,她接着说道,“这婚书是宰溪还不知事的时候,他母亲亲自写下的。因着我们俩身世之特殊,定下这婚约,也是为了让我俩做个伴。只不想他母亲过世的早,之后众人也没再提及,所以他对此事应当也是不知晓的。”

    做不得真,那为什么又要拿着婚书特意找上门来呢?

    对于云枝半真半假的话,印姜一个字也不相信,她始终想不明白云枝执着于宰溪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

    就为了那份儿时定下的,都已经过期了的婚约?

    如果是阿燕还好说,但这是云枝,所以必不可能是这个原因。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印姜觉得,这里面必定还隐藏着些更深层次的秘密。

    桌上的热汤已经泛了凉意,印姜端起碗来嘬了一口,“云枝姐说这么多,我听的都犯迷糊了,那说到底,你到底是要嫁,还是不要嫁呢?”

    “幼时的婚约不过口头之言,没必要过多追究,但我对于宰溪,却也并非是没有分毫的男女之情,所以不谈婚约说感情,云枝心里,自然也是愿意嫁于宰溪的。”云枝说着,抬眸望向了印姜,“可没想到造化弄人,印姜妹妹和父亲不过是来这桂花村探个亲,却不想竟就此和宰溪成了亲,如此算来,倒显得我是个没有分寸的了。”

    她当然不会是真的觉得自己没有分寸,只不过是借着这话指桑骂槐,暗嘲印姜恬不知耻的勾搭上了宰溪,坏了他们俩的好姻缘罢了。

    但是仔细思量了一番,印姜觉得以自己的观察来看,宰溪那小子若真是心里有她的,哪会等到这么大年纪了,还没和她走到一块儿去呢。

    所以说了这么多,怕也就是云枝的一厢情愿罢了。

    思及此,印姜莫名勾了勾嘴角,“知道自己没分寸还要来,云枝姐……确实是没什么分寸呢。不过我还是那句话,等宰溪回家了,你与他商讨便是,我说的,都不算数。”

    ……

    云枝走的时候脸上还是挂着笑,那笑就像是她与生俱来的面具,不管受到怎样的冷待,轻易都脱不下来。

    她的城府极深,这是印姜对她的评价。

    云枝走后,在外间忙活的杨秀兰忽然又鬼鬼祟祟的走了进来。

    “嫂子,云枝说的那些话我听的云里雾里的,有些不大明白,她是想要来拆散你和宰溪哥的吗?”原来,这小妮子已经在门口偷听了好半晌了呀。

    印姜含笑摇了摇头,拍了拍杨秀兰的肩,没作回答。

    她觉得云枝不像是要拆散他们,倒更像是,要来加入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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