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木最近跟着顾清槐走了好几个地方。前脚刚到后脚就忙着去下一个地方开会记录，忙得不比之前张如玉要她加班熬夜的少。由于是第一次当助理没有什么工作经验，她前几次出了不少错误。比如说双方谈合作的时候陈嘉木打了满满一本的双页合同，抬眼看见顾清槐和合作伙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半个月前记错了顾清槐的饮食导致半夜的梧桐自家老板被送去医院。“顾总，今天下午两点世纪楼二楼有一个见面发布会需要您参与。另外今天晚上和李总有一个饭局。”陈嘉木穿着一身职业装，跟在顾清槐身边介绍他今天的行程。顾清槐昨天晚上两点才睡，眼神有些耷拉着，眼底的黑眼圈也重了一些。自从森槐新项目计划启动以来，国内许多品牌方和公司都有许多来寻求合作。毕竟在互联网和电子信息普遍化的年代。森槐的市场已经遍布全国拓展了海外市场。发展前景也十分可观。顾清槐自从回国以来基本上都没怎么休息过。“顾总，今天上午汇市周刊的记者相约您明天的采访，但是我看您最近工作太辛苦了。汇市的采访我先帮您延期了，您看看什么时候有空了接受采访，或者直接让我给您推掉。”顾清槐倒是有些意外，前几天陈嘉木因为合同的是差点丢掉一个合作。最近眼力见有所长进。“帮我退推掉吧，最近比较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空。”陈嘉木点头，低头把行程表上记者采访那一栏划掉。

    中午陈嘉木点了一家家常菜馆。最近每天跟着顾清槐东奔西走，不是吃公司食堂就是外卖。嘴巴都快吃出茧子来了。“顾总，您有什么忌口吗?"陈嘉木翻着菜谱，偶尔抬起头来时不时询问他的意见。顾清槐摇摇头“没有。”说完又想到了什么，加了一句：“别像上次一样半夜给我送到医院去了就行。”陈嘉木想到上次的情形，稍显尴尬地笑了笑：“不会了。”其实陈嘉木在这份工作之前都没有过这种明显的错误，不知道是因为第一次做助理还是因为顾清槐。这半个月她每天都神经紧绷，但熟悉了一些之后发现顾清槐这个人还是很好相处的。只要不是犯了特别大的错误，他基本上不会怎么样。特别大的错误，陈嘉木突然想起了上次合同的事，顾清槐跟她说了之后她那天都没睡着过。如果因为她一个人的错误丢掉了一个项目的话，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事，如果是她一个人话她可以自己一个人承担。但这次她站在的是顾清槐的一面，是一个团体一个公司。那天顾清槐却破天荒的没有骂她，而是给了她一天假让她调整。陈嘉木点了几个菜，问顾清槐要喝些什么。顾清槐直接扣着桌子，目光看向她:“一瓶橘子汽水。”陈嘉木拿菜单的手顿了顿。似乎没想到顾清槐会点橘子汽水。她之前在南怀一中的时候经常喝橘子汽水，但后来到梧桐读书后没怎么喝过了。四周嘈杂的声浪涌入耳朵。此起彼伏的喧闹声充斥着周围，倒是显得两人狭小的空间里十分安静。顾清槐一手撑着桌面，安静地刷着手机。气氛显得微妙有些尴尬。要不说些什么？说什么好呢？陈嘉木开口问道：“顾总您也是南怀一中毕业的吗？”顾清槐翻动手机页面的手指稍微停顿了几秒，眸光微微瞟向她：“你怎么知道？”陈嘉木翻开他的朋友圈背景图，指着说道：“你这个樱花和樟树，和南怀一中的那片花圃几乎是一模一样。”过了许久，顾清槐放下手机。抬了抬下巴，用一种好奇的语气看她：“你偷偷看我朋友圈？”陈嘉木大脑死机了两秒，他说什么？她偷偷看他朋友圈。“顾总，你看我像是这种人吗？”“我看你挺像的。”顾清槐憋出了几句哼笑，又继续说到：“要不然你怎么认出我背景的。”

    顾清槐的背景确实不太好认，就一个花圃的小角落。以前上学的时候路过的人也很少。但陈嘉木走这条路走惯了。自然而然比较熟。不过这么多年了，顾清槐也应该不记得她了吧。毕竟两人也就在一个班读了一年书，平时连交集都没有什么。好在顾清槐没有抓着她不放。认真回答了她的问题：“我之前在南怀一中读过两年，后来离开了。”陈嘉木看向他，继续问道：“那你后来去哪了？”顾清槐笑了笑：“后来，就去了国外。”陈嘉木点了点头，心想这和杨姒说的也差不多对上了。但顾清槐似乎确实也不记得之前在南怀一中和她同班的日子了。毕竟过去这么多年了，那一两年的日子又算什么呢。记不起也很正常吧，但这样想着，心底却有一股莫名的不自然和失落感涌上心头。顾清槐又问道：“你呢，为什么要从南怀这么远到梧桐来？听说你户籍是南怀的。”陈嘉木回忆了一下那些年，其实从南怀到梧桐。陈嘉木想象了好几年，从南怀的那个小小的破烂的小镇里开始，她就很渴望外面的世界。有时候她看着墙壁上爬满的爬山虎和青苔会想她读书的意义是为了什么。所以填志愿的最后一刻她不顾家里人的反对选择了千里迢迢的梧桐。“因为我想试试看在一个新的环境会不会找到不一样的感受。”陈嘉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平淡，顾清槐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没再继续问她。陈嘉木脑海中突然想起之前在南怀一中的时候，具体几乎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大概记得顾清槐刚转来他们班时班里引起了一阵不小的唏嘘。特班的年级前十，人长得又好。刚来那会儿还有女生找他搭话。可顾清槐的态度一直都是疏远有礼貌。久了之后班级里讨论的次数也渐渐少了起来。陈嘉木对他的印象也不是很深刻，只记得两人偶尔换位置坐在一起的时候似乎还问过题目。“陈嘉木，等你以后有更多的机会去更广阔的世界，你就会更加坚定自己现在的选择是不是你自己想要的。”陈嘉木突然笑了笑，明明对未来前程是疑问迷茫的一句话，被他说的像有了底气一般。“那你呢？你当年出国也是这样的吗？”故清槐想起那个高二那个夏天。现在想起来真的是一段很深刻的记忆。那年夏天里，他背着夕阳和过道的树叶，在脚下炽热的土地。第一次离开了故乡。“有些事情没有预料，我当时没有你这样的一腔热血。”

    陈嘉木晚上陪顾清槐应酬，喝了些酒。出来的时候走路歪歪斜斜的，脸也被熏得通红。顾清槐只好开车送她回去。陈嘉木一直在车上大吵大闹，顾清槐俯过身去帮她系安全带：“再吵就把你丢马路边。”陈嘉木似乎听到了，安静地坐在一旁睡觉，嘴里念叨着什么。顾清槐开着车，夜间红路灯晃眼。耳边迎风而过的风声太大，模糊了陈嘉木的声音。顾清槐思绪被吹得有些恍惚，好像听到陈嘉木叫了他的名字。他想是不是自己回到了那年夏天，在伦敦街头的雕塑边碰到了一个长得很像她的人，还是隔了太久重逢之后恍若隔世。等真正见到她时，又不知所措。他之前翻过她的朋友圈，发的几乎都是她每天的生活动态，有时候也有抱怨。但顾清槐却从中看得出来。在梧桐的这些年。她过得并不好。顾清槐整理好思绪，没再想过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