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迈入体育馆,迎面走来的两位JK似乎是刚刚追着及川彻的辣妹。我只是和她们多对视了两秒,短头发的那个就一声惊呼,拽着她的好姐妹小跑到我跟前,眨着星星眼地说:

    “哎哎哎!这不是AnZ吗!”

    “哇哇在这里还能碰到明星,Lucky~?”

    我闻言震惊不已。明明穿着帽衫和长裤,戴着粗框眼镜和大一号的口罩,她们居然还能认出我来?辣妹JK恐怖如斯!

    “……您好。”和元气满满的她们相比,我的声音简直细若蚊吟,可我不甘心,一定要问个清楚,“请问是怎么认出我的?”

    “哎~?我一对上你的眼睛就知道啦。”短发妹妹超级自来熟地贴了过来,“而且你这眼镜连镜片都没有——唔啊里奈酱,你快来看,AnZ没有戴美瞳,这是她本身的瞳色。”

    “骗人——”名叫里奈的女孩也靠了过来,她稍矮,垫着脚尖才能凑近我的脸,“天呐真的没有!我还想要同款来着,怎么是天生的呀!”

    “等等、我仔细一看她好像也没贴假睫毛?啊嘞?双眼皮贴也没有?”

    “什么?这些也没有同款!?”

    她俩一左一右地把我挤在正中间。尽管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夸赞,但说真的,稍微有点热情过头了,有没有人能来救救对辣妹苦手的我啊!

    就在此时,姗姗来迟的牛岛穿着他白紫色的校服,熟视无睹、大步流星地从我们身边走过。

    我:!

    “若利——”

    他听见我叫他,站定、转身,刚要张口,却又想起早些在白鸟泽发生的事,于是便乖乖地闭上了嘴,冲我微微点头示意,接着继续向中央赛场走去。那步伐如上战场一般坚毅果断,那背影如山峰一般刚正不阿。

    徒留我悬着的心,如死了一般冷若冰霜。

    “……”

    沉默,沉默是我最好的保护色。

    虽然啊!“在会场看到我了也别来搭话!”这句话确实是我说的。

    可是!牛岛若利,你能不能稍微读懂一点空气?

    素未相识的JK都能隔着五米认出我是AnZ,你不光是我三年的对手,两年的队友,还是一毕业就会结婚的未婚夫,你真的看不见我眼里的求救吗?万一我在这儿被绑架了怎么办,你也打算扭头就走?好好好“在会场看到我了也别来搭话!”,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我认了。

    热情的JK们已经快进到摘掉我的口罩。短头发的(好像是叫星)举起手机正要自拍,被我伸手挡了一下镜头,“不好意思,现在是素颜,所以拍照什么的不太方便。”

    这本来是拒绝合影的万能公式,可不说不要紧,一说她俩更来劲儿了。怎么护肤的?用药了吗?每天吃的什么?有什么特殊的保养秘诀?如此云云。

    我尽可能地回答了,又在夹缝中艰难地求生,“那个、比赛已经开始了,我还要去看……”

    “啊啊,你说中总体的决赛啊。”星放下手机,“我刚才还看见及川了呢,果然你们排球部的就是整齐。”

    “但是没看到岩泉学长呢~”里奈跟着说。

    “没准儿已经来了吧?我瞎猜的。”星话锋一转,将话题抛给我,“岩泉他今天来吗?”

    “……哎?问我?”

    “是啊,你们仨不是影形不离的吗?”

    我满脑袋问号。

    “我和他们没有上同一个高中……”

    “我知道啊,当时你和及川吵架,闹得全年级都沸沸扬扬的——啊!该不会你俩真的绝交了吧?抱歉抱歉,我以为你们私底下肯定和好了的。”

    我:?

    看出我的茫然,星突然开口叫我,“博林。”

    “……是?”

    “我俩也是北一毕业的。”

    !!

    有这回事!?

    我惭愧极了,“……对不起。”

    “里奈小一届,我跟你是同级。”星指着自己,“我那时候还以为你是每天全妆上学,特别敬佩你的毅力来着。”

    我:……

    “哈哈哈,别苦着一张脸啦。”星大笑着拍拍我的肩膀,“哪儿有人能记住全年级的人啊,教导主任也做不到。”

    原来不是素未谋面,是我单纯地不记得人家。我结结巴巴地提议道:“要、要不大家来自拍吧!什么滤镜都可以哦!”

    “真的!?那我要用这个狗狗眼!超可爱的,你也试试嘛~”

    拍!都拍!想怎么拍都行!随你们喜欢的拍!

    恍然间,我想起牛岛和他钢铁一般的双开门。

    不行,还是恨。

    ——————

    我又双叒叕地奔向中央球场,脚步轻快,灵巧地躲避着路上的行人。耳边的风声混着呐喊助威的人声与排球的击打声,宛如几根细弦牵动着我的心脏。

    我跳上台阶,兜帽猛地往后一扬,露出了一直遮掩的长发。我稍稍停顿了一下,伸手想要重新拉上兜帽,但又放下手,继续向前跑去。

    眼镜和口罩都被辣妹JK缴械了,发丝也在空中舞动。我在看台站定的一瞬,也是排球落地的一瞬。

    这一次,在影山传球之后,没有任何人去接应,那颗蓝白黄相间的球毫无悬念地落在了地上。

    “怎么会……”

    我喘气的频率与排球落地的反弹逐渐重合。那条巨大的鸿沟不仅横在影山与队友之间,更横在我与球场、与北一之间,无力感如潮水般从裂隙中涌来,转眼便淹没了看台上的我。

    我感到……荒谬?面对那样的隔阂,我竟然天真地拿着一根绣花针去试图缝补。

    教练将影山换下了场,正如他之前换下及川。我看着影山顶着一条毛巾坐到冷板凳上,他一抬眼,正好和我相隔千里地对上视线,那眼神中有着复杂的情绪,是一种我无法完全理解的失落、茫然以及……恐惧。

    我们对视的一刻,时间似乎凝固了。可他在看到我之后迅速移开了视线,仿佛在避开某种不愿面对的事实。我的心仿佛停了一拍,随即又看到对面观众席上的及川。

    这条鸿沟是如此难以逾越,我甚至看不清你的表情啊,彻。

    ——————

    中总体决赛,光仙学院优胜。

    比赛结束后,败者留下的只有一片叹息。走廊上,他们有的低着头,有的默默收拾行李,看到我,熟识的初三学弟们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学姐。”

    “安学姐好。”

    你们打得很好,别太自责了。这种客套话就挂在嘴边,但说出来实在有些违心。我走上前,尽量用平静的声音说:

    “大家都辛苦了。”

    金田一本想说些什么的,被国见拍了下肩膀之后,化为一句,“谢谢您能来看比赛。”

    我笑了笑,对他说:“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勇太郎。”

    “……是。”

    我四下张望,唯独没有看到那个人。这时国见开口道:“影山的话不在这里,他一解散就不见了。”

    “……我就不能是在找教练吗?”

    “安学姐的表情很好猜。”

    “阿英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

    “谢谢夸奖。”

    同学弟们挥手告别,我正要离开,却被一直没出声的教练突然叫住,他说:“博林,这不是你能管的事。”

    我已经迈开的脚步因他这句话而停住。

    “……您说什么?”

    “你要去找影山,是吧?”他推了推眼镜,“我只是提醒你一下,你毕业两年了,而且还是不上场的经理,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您说的对,确实不是我该管的事。”我转过身,没了镜框的遮挡,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那请问您管了吗?教练。”

    对我的印象至今还保留在是及岩跟班的教练皱起了眉,“注意你的态度。”

    “你是什么态度,我就是什么态度。”我舍掉了敬语,在后辈们近乎惶恐的目光中,我继续追问,“所以呢,你管了吗?哦不好意思,如果是指强制下场坐冷板凳的话,那从及川彻到影山飞雄,你确实都管过了。”

    走廊里的空气比赛场上还要窒息,教练冷哼一声,说:“你去了白鸟泽之后,也是这么目无尊长地对待监督的吗?”

    我和善地眯起眼,“请不要这么说。拿您和他们做比较,属实是对两位恩师的不公。”

    “你——”

    “那么,我先告辞了。”

    强咽下这口气,我套上兜帽,沿着走廊继续寻找。体育馆的角落,甚至是外面的空场,通通没有影山的踪影。我开始感到一丝焦虑,首先他是个路痴,在场馆里迷路这件事不是没有发生过,其次……我不想让他孤零零地一个人,起码现在不要。

    兜兜转转一大圈,我又回到了中央球场。影山就站在我之前站过的地方,背对着我,目光注视着下方的赛场。

    我安静地走过去,没有发出声音,站在他身后默默地陪伴。

    “……原来你在这里啊,可让我好找。”我终于开口道。

    听到我的声音,影山的肩膀微微一颤,却没有回头。

    我继续说,“今天的比赛,辛苦了。”

    他沉默了片刻,声音带着几分低沉的压抑,“……学姐,不要管我。”

    “好啦,不要这么沮丧嘛,所谓胜败乃兵家常事,去收拾收拾东西,我请你——”

    “——都说了不要管我了!烦死了!”影山突然打断我,声音充满了焦躁和抗拒。他猛然面向我,那种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我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你!”

    他的话如同利刃,直刺我的心。

    “这场比赛,我唯独、唯独不想被学姐你看到!”

    我愣住了,不知所措地望着他。这番话比任何责备都更令人难受,我眼中不自觉地啜起了泪。

    “飞雄……”

    影山沉默了片刻,低下头,似乎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最终,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走开了,留下我站在原地。

    这是不是……我被抛下了……又一次的?

    ……为什么?

    ——————

    月岛萤不是个迷信的人。

    早晨,哥哥明光在他临出门前提醒说:“今天天秤座的运势最差,一定注意道路安全和人际交往啊。”他当时还嘲笑对方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信星座这种幼稚的东西。可随着事件的不断频发,他这颗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之心,不得不削微地动摇了一下。

    过去的事暂且不提,单说现在,他看完比赛,走着走着被人撞到已经够倒霉的了,结果他还没说什么呢,那个撞他的人却先抽抽噎噎地哭了。

    好吧,对方是个女孩,他快一米九了,还是个打排球的体育生,就算是她百分百全责,但他没伤着一点,他认栽。

    所以他礼貌地询问对方有没有受伤,是否需要帮助——不是,她怎么一点人话都听不进去,一直在哭啊?有撞得那么严重吗?磕到脑袋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不明所以的路人打眼一看,都以为是他这个大高个欺负人家小姑娘,纷纷投来谴责的目光。

    月岛面上还在好言好语地问,心里的不耐烦指数却在不断飙升。

    终于,少女抬起了头,精致的小脸哭得梨花带雨,晶莹的泪珠挂在睫毛上——月岛萤不仅没有心生怜悯,反而倍感不妙。

    ……这不是那个叫AnZ的模特吗?

    他不追星,但架不住山口一直念叨,哥哥还把她的海报带回了家。最近,一打开电视就是她拍的那几条烟花祭广告,他还吐槽说:宫城这次可真是下了血本。

    少女双眸含泪,看上去格外惹(除月岛以外的)人怜爱——很好,他已经听见有人在小声议论了,不耐烦的数值又开始增增上涨。

    服了,走路上被溅一身血还有错了?

    这时,少女抽泣着说道:“……小飞雄是大坏蛋。”

    谁?北川第一的国王?月岛更不爽了。那你去找他哭啊,关他一般路过的月岛萤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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