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尘沙之墓（二）

    加奈就这么匆匆忙忙地出发了。

    听科学班的那些人说，她目前的身体情况可以出任务，而且此次任务只是协助调查，似乎也不是回收innocence，相对来说也并不是那么“危险”，不然的话，考姆伊绝对不会放行的。

    听他们说得就像是个普通任务一样，神田只觉得这事越发不对劲。

    驱魔师的主要职责是回收innocence，以及在遇到AKUMA的时候参与战斗。有关innocence的调查任务、或者说在基本确定有innocence的存在之前，所有的前期信息整理工作都是由探索部队进行，不需要驱魔师直接介入的。

    都说无巧不成书，加奈出发之前和他联系的时候说了，她这么急着赶去，是因为出现了和沙漠相关的异象。不是说沙漠有异象不正常，而是偏偏在她不断梦见白色沙漠又不知所措的时候，现实里的一片沙漠仿佛回应了她的疑惑一般，如此“及时”地出现了异常。

    就像是一个恰到好处的，无声又不容拒绝的邀请。

    看上去是个好消息，但神田并没有那种很乐观的想法——拉沃尔任务中被AKUMA狠狠摆了一道，这让他在过于凑巧的事情上都会下意识地绷紧神经：万一这又是个引她上钩的圈套呢？

    过于巧合的事，那就不是巧合，而是必然。

    也就是说，加奈又要遇到麻烦了？

    白色的沙漠，银色眼睛的人，这些来自梦境的信息太过诡异。梦境已经很蹊跷了，现实中的异象紧随其后，甚至到了需要亲自去协助调查才能一探究竟的程度。

    一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神田都没发现自己的眉头越皱越紧了。

    啧，刚刚恢复一些就麻烦缠身的家伙，只是去协助调查，可别又胡来啊。

    有些焦躁地随意擦了擦还在滴水的头发，神田想起了加奈让拉比帮忙找书的事——拉比是书翁的继承人，应该会知道不少有关天文地理的知识。虽然神田和拉比不熟，但对于书翁一族的博文广识还是略有耳闻的。她会想到找他帮忙，说明她非常重视这次的“奇异现象”。

    有关沙漠的地理书籍，沙漠……加奈好像说过，任务地点是在埃及，那里的确是个与沙漠为邻的国度。

    教团调查有关innocence带来的“奇异现象”大多有这几种，有的是人们目击到的异象，有的则是来源于古老的神话或是传说。神话，传说……那些古老的故事里倒是总会出现一些形貌奇特的人物，或是比较特殊的地点。大胆假设一下的话，加奈在梦里见到的情形，总不会是古代神话里的景象吧？

    有着银色眼睛的人，还是出现在白色的沙漠里，说不定从书籍资料里能够找到些许蛛丝马迹呢。

    这么一想，神田也不困了——他本来打算洗完澡收拾一下就休息的。

    半夜三更的图书室没人，神田踏入其中时也忍不住放轻了脚步，生怕被谁听见一样。在成排的书架上寻找一番，他发现地理类书籍的书架上有不少空位子。

    之前也没怎么留意过这排书架上放了些什么书，不过神田基本可以肯定，这些被借走的书大概都在加奈那里。她今天才拿到书，可现在已经出发了，搞不好也没来得及阅读，所以这些书现在应该还放在她的房间里。

    可恶，总不能和她一样找根铁丝去撬锁拿书吧？这种缺德事他可做不来。

    神田的目光扫过那排书架，试图再找一些没被借走的可用的书籍，忽然就被一本装帧尤其古老的书册吸引了。

    他一时好奇，就伸手将那本书取了下来。

    封面上绘制着古老的壁画，鹰首人像，狼首人像，异国风情的长袍，奇特的文字符号——这是一本有关古代埃及的书。按分类来看应该属于历史类书籍，也不应该出现在地理类的书架上，大概不知道被谁错放在这里了。

    神田凝视着封面上的壁画人物，慢慢翻开了这本有些陈旧的书——他总觉得这封面上的图画好像在哪儿见过。

    从目录上看，这本书主要写的是古代埃及的神话故事，以及一些奇特习俗和著名遗迹，也就是一本以古代埃及为主题的概况类书籍。

    粗略扫了几眼关于埃及神话的部分，神田只记住了奥西里斯和阿努比斯之类的埃及神明的名字。有关神话的这几页，他实在没找出和加奈此次任务有关的内容，于是把书向后翻了几页。

    很快，他翻书的动作僵硬了一瞬，几乎是同一时刻，那本书被他“啪”地一下合上，重重地拍在了书架上。他用力做了几个深呼吸，抬起头盯着这本书的封面看了一会儿，接着重新拿起这本书，自嘲似的低语了一句。

    “该死的……难怪这么眼熟。”

    眼镜蛇形状的头冠，一直画到鬓角的粗黑眼线，交叠在胸前手握权杖的姿势，还有黄金与绿松石制作的饰品——他以前见过一个用这类图案装饰的大型物件。

    也亲眼见过，这个人形物件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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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久以前——大约还是他和提耶多尔元帅在外游历的时候，途中遇到过一个收藏家。大概是他们艺术家圈子里的熟人吧，提耶多尔元帅认识他。

    那天，因为暴风雨的关系，他们在收藏家的家里借宿了一晚。当晚，收藏家和提耶多尔元帅聊了很久很久。毕竟他们是多年不见的老友了，而且都是艺术的爱好者。神田除了不想听他们有关雕塑与绘画的高水准谈话，倒也没觉得坐不住。收藏家似乎还挺喜欢神田的，倒也不介意他看一看自己珍爱的藏品，还告诉他可以在宅邸里四处转转。

    然后，神田在收藏家的宅子里迷路了。

    在现在看来，这是一件相当丢人的事。但是对他来说，当年的那次迷路，丢人也仅仅是芝麻绿豆大的小事。

    收藏家是个大富翁，宅邸很大，房间很多，装修得也非常华美。大概是收藏的东西太多了，整座宅邸能利用的空间都摆满了珍奇古玩，让人眼花缭乱。只不过，神田对这些花里胡哨的出土文物和裸体半裸体的雕塑并没有兴趣。一圈转下来，也只是在一面挂满了各国佩刀的墙边看了几分钟。当他琢磨够了那把大马士革钢刀上独一无二的美丽花纹，想要回去找提耶多尔元帅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找不到来的路了。

    那个时候的神田也不过是个小孩，可是和同龄的孩子相比要冷静成熟得多。晚上还下着暴雨的天气，在光线并不太明亮的空旷宅邸里迷路，他可一点都不怕。

    只要走，总能走到自己要去的地方的。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决定凭借有些生疏的记忆试着找找看。可是，这之后似乎过去了很久，神田觉得越绕越晕了。

    走廊的大窗外面是如织的雨幕，冲刷着玻璃，在上面流淌出波纹。神田转过脸去看了看漆黑的雨幕，却不想一个闪电忽然掠过云层，“噼”地一下照亮了黑色的天空和黑色的走廊。

    神田看见玻璃上一瞬间倒映出自己被闪电照亮的脸，苍白得好像刚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尸体。他愣了一下，全身上下好像被这一道闪电击中了一样不受控制地紧绷了起来。一种莫名的恐惧使他全身发冷。然后，他猛地闭上眼睛，扭头朝着走廊那一头跑了过去。

    走廊的那一头是一扇门，似乎是通往他之前离开的会客厅。神田像是终于找到了迷宫出口的探险者那样，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拉开了那扇略为沉重的门。

    然而，让他失望了，门的那边并不是会客厅，而是一个类似密室的黑暗空间。

    这个房间好像没有足够亮的照明设施，只在角落里有一盏小灯。因此，整个房间很暗。神田抓着门框探头向里面四下里望了望，发现这个房间的装饰风格很奇特。

    四壁都绘满了壁画，有一艘艘狭长的船只，有皮肤黝黑、裹着长袍且眉目清明的人像，也有狼首人身受人祭拜的神像，这之中看起来最为庄严的，大概就是端坐在王座上、双手握着权杖交叠在胸前的那几个人物了。

    不知道是哪个民族的风格，神田的视线落在了房间中央的一个形状不规则的器具上。那样器具很大，像是一个箱子，又像一张长桌，比一张床还长，却并不是很宽。那上面好像涂着一层漆，还画着一些图案，依稀可以辨认出华丽的金色和蓝色。

    外面的风雨更加猛烈了。

    狂风从这个房间外走廊的窗缝里挤进来，发出凄厉的嚎叫。神田听得浑身不舒服，下意识地想要退出这里关上房门。就在这时，闪电肆虐，雷声突兀地炸开，让他本能地向外面又看了一眼。

    苍白仿若死人的脸烙印在大窗上，因为黑暗的环境而有种被无限放大的错觉，沉默地和神田对视着。他险些叫出来，于是想也不想，一闪身躲进了刚才让他浑身不舒服的房间里。

    暗淡的灯光，满墙的壁画，外面呜呜的风声成了这个房间里能够听到的唯一声响。墙上的壁画在如此暗淡的灯光下仿佛墓穴的装饰，让他感到极度不适。不仅如此，眼前这个奇怪的大箱子更让他如坐针毡。

    神田根本不想和这个东西呆在一起，可是外面的走廊偏偏总是会映出那些让他感到恶心的景象。他只能用力握紧自己的六幻，试图从被刀鞘卡得生疼的手心里找到些许安全感。同时，他放轻了脚步走向那个箱子，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招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现在他只能先确定这里唯一的未知物件到底有没有危险。

    固定在墙上的灯无法挪动。神田小心翼翼地绕着这个大箱子在屋里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能当做照明工具的物品。他只得不情不愿地挪过去，随即发现这个箱子奇怪得很。

    一般的箱子最多做些装饰性的纹样，而这个箱子却从头到尾画着一个睁大眼睛躺着的人。这个人有着浓重的眼线，紧抿的嘴唇，乌黑而无神的眼珠，还有披挂着金银饰品的梯形头冠，正中间装饰着一条昂起头的眼镜蛇。他的双手和壁画上王座那儿的人一样，也是交叠在胸前，握着两支形状不同的权杖。神田又看了一眼墙壁，猛然发现这个大箱子并不是方方正正的，它的轮廓像极了壁画上人物的轮廓。

    神田看得心都凉了半截——人形的大箱子，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离这个东西远点，脑海中有个声音在不住地劝他。但是神田却僵着没有动。

    他看见这个人形的大箱子被开启了一条缝，透过这条缝，是黑漆漆的内里。灯光本来就暗，根本无法照亮这条缝隙之下的空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像中邪了一样，神田感觉到自己的双手不受控制地放下了六幻，转而放到了这个大箱子的盖子上。他在心里拼命地呐喊，命令双手赶紧放弃这个动作，但是却完全没有用。他就像被这个未知的大箱子抓住了灵魂一样，开始用力推起沉重的盖子了。

    昏暗的灯光突兀地跳动了一下，发出“滋滋滋”的电流声，随着箱子巨大的盖子被掀开而卷起的气流，仿佛被狂风侵扰的蜡烛一样瞬间熄灭。四周一下子伸手不见五指，而神田也在陷入黑暗的刹那，从头到脚起了一身冷汗。

    风声呼啸，大雨滂沱，静谧的室内只有他自己强压着恐惧却根本无法平复的呼吸。心脏在疯狂地跳动，满耳都是擂鼓一般的振动。

    可是，就在这时，伴随着风声，神田越来越觉得有种古怪的错觉，仿佛这个房间里还有第二个人，在学着他呼吸的频率轻声喘着气。

    怎么可能？这里只有一个被他推开盖子的大箱子，他刚才也看了一遍整个房间，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哪来的第二个？这么想着的神田赶紧闭上眼睛深深吸气，试图让发狂的心跳恢复原有的速度。就算如此，他也还是头一次感觉自己的手心和六幻一样冰冷。

    “小优？你在这边吗？”

    就在这时，熟悉的声音从门外走廊的方向传来。

    一定是提耶多尔元帅注意到自己还没有回去，来这边找他了。神田忽然就来了精神，一下子站直了身体，准备摸到门边出去。可是他转念一想，四处乱跑、闯进秘密房间，又一副被吓得脸色发白的样子，被自家元帅看见的话，指不定会被他怎么说呢。

    可是，就算被调侃又怎样，总好过在这里被吓得浑身冒冷汗吧？

    啊——说到底，都怪今天的闪电太亮，更怪这个奇怪的房间和奇怪的大箱子。

    扶着墙壁不知如何是好的神田正想骂几句该死的天气，空气中忽然就出现了一股干燥灰尘的味道。他用力吸了吸鼻子，发现这股味道还有些独特——与其说是一股干燥的香气，更像是某种烘干的树木上散发的特殊气味。

    凭着对方位的感觉，神田下意识地看向那个被打开了的大箱子。

    这个房间是有窗户的——虽然只有一个类似换气窗口的小窗户，可就是这么巧，当神田的目光投向大箱子时，数道闪电划破阴云照亮夜空。闪电白亮的光正好穿过小窗口，照到了大箱子里面。

    起初，神田只瞥见好像有什么东西放在箱子里。他还未看清，更多的闪电伴随着巨大的雷声让夜空变得更亮。满耳的风雨交加中，神田看清了箱子里物件的完整样貌。

    是一个人。

    干瘦得好像柴火的一个人，双手交叠在胸前，静静地躺在这个人形的大箱子里。他的身体是黑褐色的，腹部因为严重脱水而凹陷下去一个大洞。胸腔的肋骨清晰可见，原本应该是肌肉或者皮肤的组织，却像晒干了的熏肉皮那样黏在上面。

    手臂的动作大概是代表了某种仪式，神田不知道。他的注意力很快就停在了这个人的脸上。

    脖子是歪的，扭成一个怪异的角度。他的嘴巴也和脖子一样，歪斜着咧出一个大概可以称为“笑”的表情，所谓的笑是因为他根本就看不出有嘴唇，只有一口参差不齐的牙齿，零零碎碎的分布在干瘪的牙床上。即便如此，这个“笑”着的嘴巴也张得太大了一点，几乎可以塞进半个拳头——因为他的上颚好像被一直顶到了鼻孔的位置，而他的鼻子也被挤得只剩下一截手指关节那么短。因为鼻子的位移，让两个眼窝也有些变形。

    眼睑被撕掉了，眼珠荡然无存。可是这张脸还好好的，光秃秃地留在这儿，沉默地和神田对视着。闪电又一次来临，将黑褐色的脸洗成了森白色，神田却在这张脸上看见了自己留在窗户上的倒影。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感侵袭全身，逼得他想退后却一动也不能动。他近乎绝望地被那双大得诡异的眼窝吸引，听凭它们将自己的灵魂抽离，将自己身上奔流的血液全部冻结，最终变成和这个干巴巴的尸体一样的东西。他想喊，想叫，喉咙却一瞬间丧失了这个功能。他只能徒劳地将六幻挡在身前，用力用手抵着自己的喉咙，试图让它发出哪怕是一丁点儿声音。

    “这个房间怎么打开了？”

    “不会是那孩子吧……小优？小优你在里面吗？”

    厚重的大门被用力推开，熟悉的身影一下子就挡在了自己身前。一只温暖的大手摁住了神田的肩膀，将他向后一拽，拽出了这个不大的房间。与此同时，另一只手一下子就捂住了他的眼睛。

    “别看那个东西，来，转过身慢慢走，我们先离开这里。”

    神田像是完全呆滞了一般全身僵硬，任凭提耶多尔元帅把他带出了房间。

    “那是……什么？”

    他的喉咙还有些滞涩感，即使是提问，声音也像是硬挤出来的。直到他们回到会客厅，提耶多尔元帅放开了挡住眼睛的手，神田还是有种被莫名卡住喉咙、喘不上气的窒息感。

    “那个啊，嗯……”提耶多尔元帅看着他，挠了挠头，长叹一声，“那个呢，是一些猎奇爱好者收藏的东西，一般都在万圣节的时候拿出来吓唬人，不是什么……”

    “你在胡说！那明明是一具尸体，是一具死了很久的尸体！”神田大声喊了起来，“不要骗我，那个根本就不是什么万圣节道具！那个大箱子是棺材吧，为什么人的尸体会被当成收藏品放在这里？这算是什么！”

    “冷静一点，小优……我们先去休息吧，已经很晚了。”

    面对元帅的好言相劝，神田根本不为所动：“收藏尸体？这种变态的行为，就是你们所谓的艺术？！”

    “不是这样的，小优你误会了，那个虽然确实是……可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没有误会！既然是尸体，为什么不让他好好安眠在地下，还要摆放出来供活人欣赏收藏？他已经死了，你们就让他死得有尊严一点不好吗！”

    元帅没有反驳，只是用温和的眼神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神田的头顶：“对不起啊，小优，让你一个人呆在这样的房间里那么久，吓坏了吧？”

    神田绷着脸没有回答，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痛苦而委屈。可他没有再表露分毫，而是用力握紧了六幻，接着头也不回地绕开了提耶多尔元帅。

    那之后连续好几晚，神田都在做噩梦，梦见那具没法合眼的干尸，梦见那双空洞的眼窝和歪斜的嘴巴。让人奇怪的是，一向喜欢调侃他的提耶多尔元帅，之后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就算后来，神田在提耶多尔元帅“委婉”的解说下知道了这种名叫“木乃伊”的干尸的由来，他还是无法忘记当年看见那张干瘪的脸时无法掩饰的惊慌失措，和难以言状的恐惧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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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更半夜在图书室什么也没查到，还被木乃伊的特写插图吓到差点跳起来，神田的心情糟得不能再糟了。他从来没怕过什么东西，可这被紧紧包裹、历时成百上千年保存至今的干尸，不知为何却让他始终不敢直视。

    与其说是不敢，更像是不忍。

    死去的东西，就让他好好死去，这样才是正确的吧？仿佛凋零的花朵，干枯的落叶，一切生命走到尽头之后，纵有千般不舍，万般无奈，也只能落花随流水，犹自向黄泉。空留一副干瘪的躯体，无遮无挡，像个物件一样被冠以“文物”之类的高贵称呼，毫无尊严地接受千年之后一道道陌生目光的注视，这种感觉谁会喜欢？

    辗转反侧的一夜过去，神田也接到了新的任务。他只能把注意力放回任务上，不再去想那些不愉快的回忆了。

    和往常一样按部就班执行任务，辗转各地，一个月的时间里，神田回收了一个innocence。当他返回教团的时候，才在伦敦下了火车，就收到了总部的联络。

    “神田，你现在到伦敦了吗？”

    “刚到。”是考姆伊打来的电话，估计又是任务指派，“有新任务？”

    “哎呀……你这么敬业呀……”

    “说重点。”受不了这个死妹控又开始用奇怪的语气东拉西扯，神田不想被带偏。

    “我已经让马利去找你了，一会儿和他汇合之后，你把回收的Innocence交给马利让他带回总部，辛苦你直接去埃及一趟吧。”

    一听是“埃及”，神田的神情不觉严肃了起来：“加奈出什么事了？”

    “喔，她的确还没有回总部，我都没说和她有关呢，你已经在担心她了？”

    “我没担心她。”

    “别说你了，我也很担心。”考姆伊收起了玩笑的语气，“她的任务预期是一个月，可是……她已经失联半个月了。”

    “什么？”

    “加奈协助调查的任务是，查明埃及首都开罗附近的帝王谷及周边突然出现的沙尘暴成因——实际上，那片沙尘暴的范围很广，已经影响到首都开罗了。这场沙尘暴据说已经持续了两个多月，无论如何都很不正常了，探索部队也始终无法查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加奈最后一次联系总部，是在她冒着沙尘跟随一支考古队进入帝王谷之前。之后她就和考古队一起失去联络了。有关加奈的这次调查任务，马利会把详细的情况说明和资料一同带给你。”

    想起了加奈和他说过的那个有关沙漠的梦，神田真有些担心了：“那她最后一次联络总部时有没有说什么？”

    “有。”考姆伊说，“帝王谷是埋葬了众多法老的陵寝之地——她好像要进一个沙尘暴来袭之前刚刚被发现的墓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