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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您说,您亲眼看到裴大人杀了晋王殿下,并于大庭广众之下告于皇帝,于是,裴大人便进了大理寺的牢房。”

    薛尽翾有条不紊地将事情一一重复给刘承颐听。

    “不可能,怎么会……”

    刘承颐惊愕,突然间,脑中记忆乍现,他急匆匆地呼喊宫人:

    “快快,快去禀告父皇,我有事和他说。不,不是小裴大人……”

    刘承颐开始语无伦次起来,吓得周围的人忙不迭地去请太医和皇帝。

    趁着此时,薛尽翾悄无声息地从寝宫之中退了出去,天空万里无云,春风和煦,薛尽翾懒洋洋地走在宫道上,柔和的光线衬得人温和无害。

    该去想个办法见见我的裴姑娘了,我的裴姑娘定会异常惊喜,薛尽翾抚了抚心口,眸子里柔情毕现,不过该怎么办呢?先去找找这位大人吧……

    大理寺牢房,裴韫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此时裴韫正闭着眸子休憩,耳边传来落锁的声音,牢房门开了,惊动了裴韫。

    裴韫循着声儿望去,这个时候儿,李慎思在查案,是谁还有权力插手大理寺接手的案子,来人是三朝元老,已经致仕的前丞相苏世年。

    裴韫站起身来朝对方行礼,一夜未进行打理的裴韫虽然有些疲态,不过礼仪不可废。

    听到对方的声音,裴韫抬起头,没成想一眼就看到了对方眼底的震惊复杂之色。

    苏相历经三朝,虽已致仕,裴韫此前未曾与他同朝,也是听说过此人的名声的,德高望重,处事稳重而圆滑,到现在,依旧是积威深重。

    苏世年不说话,来回打量裴韫,尤其是那张脸,眼底的复杂之色愈发的深重……

    “何事劳烦苏相前来看望裴韫?”

    裴韫问得客气,在牢房里的这一晚,裴韫算是想通了一点,那就是太子的确见到了行凶之人,那人要么与自己十分相像,要么是蓄意栽赃,无论哪一点,都离不开这相貌。

    假使太子如今清醒过来,自然很容易分辨出来这其中的差异,皇帝自然也知晓,除了贵妃那里需要安抚,自己这里便会迎刃而解,可苏世年来了……

    裴韫知道,苏世年的到来绝不是平白无故,他不问政事已有一段日子,更不会特意来看自己区区一个太史令。

    事出反常必有异,这苏相,是皇帝叫来的,至于为何……

    裴韫没听到苏世年关于这个问题的回答,细微间从苏世年口中吐出的喃喃低语,他说:太像了……

    太像了,像谁?同这个案子有关?裴韫试探性地再次出口询问:

    “苏相?”

    苏世年闻言,脸上的晃神一瞬间荡然无存。

    “韫见过苏丞相。”

    裴韫低垂眼眸,状若没看见方才的模样,恭敬自然,毫无异色。

    “小裴大人啊,”

    历经三朝的老人威仪深重,即使是面容慈祥也不可轻易叫人小觑,眼底看似浑浊,实则清明一片。

    “韫在。”

    裴韫听到苏世年问了一个对于她而言一个算得上是奇怪的问题:

    “小裴大人与薛山长相熟?”

    薛山长,薛尽翾,祁疏?裴韫心中“咯噔”一下子,这个名字从苏相口中说出来,实在是有点莫名其妙。

    斟酌不过半息之间,裴韫斩钉截铁地回答:

    “只闻其名,不曾见过,也不曾相熟。”

    苏世年似乎是轻笑了声,他想到今儿个上午薛尽翾来他府上说的话。

    “苏相可真有闲情逸致呐?”

    那时苏世年还不知道这位薛山长卖的什么关子,出于某些原因,苏世年一点也不想与姓薛的人打交道,尤其是这个人,他等着薛尽翾接下来的话。

    果然下一刻,薛尽翾话锋一转,轻而易举地将那枝牡丹花枝折了下来,轻嗅一番,散漫地说:

    “可不知苏大人可还记得荆北虞氏和那位?”

    君子折花,当是美景,可苏世年只觉他像只狡黠的狐狸,等着人跳进设下的陷阱,又仿佛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话音一落,苏世年瞬间变了脸色,哼笑一声,瞧着文文弱弱的模样,说起话来和他老子一个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句句温柔,句句扎人心,像是与不动声色之间将人千刀万剐。

    没有人知道薛尽翾和苏世年聊了什么,而后便是皇帝召见苏世年的旨意,于是此时此刻有了此景。

    裴韫以为苏世年会追问下去,然而并没有,苏世年转而说起了他的来意。

    “小裴大人啊,老夫知道你想问什么,”

    “但是,”

    苏世年面色沉静,

    “此事确实与你无所大的关系,老夫会禀明陛下,裴大人过几日便无事了。”

    “敢问苏相,是案子有眉目了吗?”

    这倒是奇了,皇帝和已经致仕的苏相比大理寺的速度还快。

    苏世年隐而不答。

    “总归是小裴大人无事了。”

    但裴韫,要知道这件事的所有来龙去脉,而且,裴韫知道,既然皇帝的手更快,那么,最后的真相必然不会是大理寺可以触碰的。

    “说起来,不过是因为这件事与我似乎牵扯太深了,韫想知道个一清二楚而已。”

    裴韫面露苦涩状态,一派坚定之色。

    “没有什么是必须要知道全部的,既然不为人知,也无从所记,无从所查,那自然是有它的道理可言,不然……”

    苏世年指了指天上,意味深长,

    “有些事可是连天都遮不住的。”

    裴韫知道苏世年的意思,随着苏世年的话落下,周遭一派空气凝滞,裴韫脸上的苦涩缓缓褪去,眼底犹如刀锋乍起,直至人的内心。

    裴韫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点到为止,可这就像触手可及地真相转眼镜花水月成了空,她不甘心,不仅是对自己,也是对他们避之不及的东西。

    “苏相大人真的不能告知一二吗?”

    裴韫低着头,身旁两侧的双手微微握紧,直接了当地提出自己的请求,掷地有声,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听到裴韫的话,苏世年诧异地看了裴韫一眼,像是在震惊于裴韫的固执,他说:

    “陈年往事太过久远,人的记忆都快模糊了,小裴大人想必也猜得到此案与旧事相牵扯,何必纠结如此之多,总归与你无关?”

    “多谢苏相大人,裴某知道了。”

    说着,裴韫向苏世年郑重地行了一礼,语调不急不缓地吐出这句话,弯腰行礼,

    “恭送苏相。”

    “裴大人知道什么了?”

    苏世年从容不迫踱步走出牢房,劝诫般地开口:

    “小裴大人还请听我一言,不要去碰不该碰的事情,也不要想去知道你不该知道的事情,作为朝臣,忠于帝王,忠于朝廷便可,哪里有什么是一清二白的呢。”

    裴韫没有认可,往后退一步,铿锵有力的声音回荡在狭窄阴暗的牢房之中,

    “我自然忠于帝王,也忠于真相与世人。”

    如果那就是真相,裴韫在心中悄然补上后边这句话。

    “真是固执又天真的年轻人呐,皇家……”

    苏世年背着手向外面走去,突然蓦地一顿,慢慢悠悠地说了句: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小裴大人可要好好看看呐。”

    苏世年离开了,裴韫沉默着坐回草席上,本来好似一桩十分简单的事情,随着事件的深入,越来越扑朔迷离,牵扯到的事情和人越来越多,也包括一些不可言说的忌讳……

    这世上真的会有人生得如此之像吗?裴韫心中理不清道不明,可在相像,也不过是巧合罢了,除非,除非血缘。

    裴韫下意识地摒弃这个答案,自己是裴家人,从小便是,怎么会有那样荒唐的可能?还有皇帝,皇帝为何对此事如此忌讳。为官以来,裴韫从未感到如此的迷茫。

    她一定要问清楚,去问她的祖父,前太史令裴季,他必定知道。

    脑中闪过前不久那个梦里的片段,火光,那个牌匾,那个牌匾好像写着“荆”,裴韫几乎攥不住旁边的桌子。

    荆家,她怎么会梦到荆家,那个因前朝昭懿废太子谋逆而被判死罪的荆家,那个废太子未婚妻的母家……

    蹊跷至极,还有薛尽翾这个人,似乎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简单,他同苏世年提起了自己,虽不知道缘由,但这件事总归是把悬在心上的刀,他究竟有没有认出自己。

    她要尽快出去,去查卷宗,去询问自己的祖父,去见薛尽翾。

    苏世年离了牢房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进宫觐见皇帝了。宫廷巍峨,御书房森冷沉重,苏世年本以为再也不会触及到以前的事情了,没想到……

    裴韫可真是像极了荆家姑娘,昭懿废太子的未婚妻荆玉,他明白皇帝让他去牢房做什么,当年荆家姑娘足不出户,只有他这个牵线的人现在是唯一一个见过荆玉的人。

    荆家一脉几近断绝,昭懿太子被废之后再无声息,那是一个对于当今皇帝不可言说的忌讳,苏世年满腹心事,也是他行差踏错的唯一一步棋,裴韫那张脸可真是个祸患啊。

    一步错,满盘皆输,不过有人为他背了这过错,若是真有什么关系,便是算自己迟来的悔恨与弥补吧,苏世年不由地有些释然,小裴大人啊……

    “陛下,裴大人与荆玉不过两分稍稍相似而已。”

    头发须白的苏世年昂首挺立,语气从容。

    “哦?当真?”

    皇帝似乎不太相信,帝王多疑,落下威压。

    “是的,绝无虚言。

    字字有力,给以绝对的保证。

    上首的皇帝没有说话,御书房冷寂无声,许久,苏世年听到皇帝平静的声音: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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