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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百八十三章

    秦牧有去无回的消息没能瞒多久,情报网推波助澜,很快将风吹到了江南的各个角落。龟缩在江南的绥宁帝来了精神,立刻抓住机会往北打。

    灵魂人物的死亡重挫了叛军,秦牧的儿子们到底城府尚浅,慌乱之中节节败退,原先的大好局势败了个精光。

    绥宁帝算不上英明,却并不愚蠢,一开始也是反应不及,才会被秦牧压着打。如今收缩兵力重新调配将领,加上江南资源充足,很快便联合辽东军、征西军三面夹击,将镇北军杀得向北逃窜而去。

    绥宁帝启用的这位新将军能力不俗,用了围三缺一的法子,放风筝般追杀镇北军,慢慢蚕食他们的兵力。终于在月初的时候剿灭了叛军最后的主力部队,斩杀秦越秦飞于阵前。秦牧的子女或死或被俘,得到消息的将军夫人郭芩自缢而亡,秦氏被除族。

    听着裴柔之说完,傅惊梅忍不住叹息:“起事的时候就该想到可能是这个下场了,只是可惜了那些将士。”

    裴柔之撇撇嘴:“富贵险中求,你自己胸无大志也罢了,还好意思说别人。”

    “笃笃”两声,前门被人用力拉开,外面探进个白色的脑袋。

    霍伯彦的头被纱布包得严实,但他本人没有半点伤员的自觉,手里拿着个外皮微焦的鸭腿啃着,看得傅惊梅直皱眉。

    “朝廷搜索叛军,我一说是要出城,没人愿意租车给咱们。”

    瞥见床边的橘猫,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准备反驳它的挖苦,然而大虎蜷缩着身体一动不动,仍然安静地沉睡着。

    眼神黯淡了一瞬,霍伯彦又佯装无事坐下,他不想让傅惊梅看见他的任何异样,那只会让她更难过。

    大虎沉睡后,他们无法再改变样貌,失去了逃亡的最佳屏障。金钱能做到的事情终究有限,裴柔之的体貌太明显,他们的行踪还是藏不住了。

    裴叔栋挥开伸手搀扶自己的小厮,站在车辕上打量眼前寒酸的宅院,胸中堵了不知多久的郁气在这一瞬间全然释放,苍老的身躯爽快地发抖。

    任凭你机关算尽又怎样?到头来还不是落到了我手里。江陵举世敬仰,秦牧兵强马壮,可他们一个个不都走在了自己前面吗?

    扬眉吐气的快感令人战栗,将昔日高他一头的人踩在脚下,享受他们辛苦种出的果实,简直像三伏天喝了井水一般令他畅快。

    这是他、也是裴家奉行的真理。真正的赢家永远是付出最少、吃下好处最多的那一方。

    聪明人才不会愚蠢地谈论强弱或羞耻,只会见缝插针地刮取任何找得到的油水。利益可以无条件地青睐每一个人,只要你能抓住它。

    “真是令人作呕的信条啊。”裴柔之说。

    裴叔栋却并不动怒,裴家的家丁和侍卫已经彻底包围了这栋宅子,而他这位族侄女孤身一人,已是穷途末路了。显然在他赶来的路上,她那个小白脸丈夫已经自己逃命去了,此时这里只有一位婢女。

    “裴家绵延百年。”他傲然道,话里话外尽是不屑,“以圣贤书入仕便了,怎能真拘泥于这些?”

    “我还是第一次听人将无耻说得这样冠冕堂皇。”裴柔之冷笑。

    “你还年轻。”裴叔栋露出个假惺惺的亲切微笑,“一个家族的兴旺,总要用些非常手段。如今家族的子弟照样受人敬仰,光耀门楣。”

    “光耀门楣,你能与我外祖相提并论吗?”

    裴柔之半点不留情面地扯下遮羞布,裴叔栋的脸色迅速变得青白交错。没有什么人比江陵更令他痛恨,那种嫉恨在漫长的岁月中发酵成蚀骨之毒,稍加碰触便引人发狂。

    急促地深呼吸几次,裴叔栋总算压下撕碎对方美丽脸蛋的冲动,但他也没有兴致陪着对方演下去了。

    “东西在哪?”

    “什么东西?”裴柔之做作地睁大双眼,一幅无辜的样子,“叔公,我只是个深闺妇人,能知道什么呢?”

    时至今日,还以为自己会相这番鬼话吗?她就是用这副乖巧温顺的模样骗过了所有人,他裴叔栋岂会被蒙蔽?

    “要么交出东西,留你一命;要么我杀了你,再杀了你那小白脸丈夫,东西一样能搜出来。”

    苍老面孔上的褶皱充满恶意地抖动着,看向裴柔之的眼神仿若舔舐糖果的老鼠,“我们可是一直跟到了皇陵外啊!”

    裴柔之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拧出水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向来善于扮演黄雀的角色,却没注意到身后的鹰隼。

    “我怎知你会不会守诺?”

    听到这句话,裴叔栋的小眼睛中闪过得意的精光。她动摇了,果然人都是惜命的。在修子丕撇下她跑路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女人已经陷入众叛亲离的境地了。

    “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我们裴家的人。”裴叔栋让自己望向对方的眼神变得慈祥而恳切,对小辈的关爱呵护溢于言表,“你交出东西,便是对裴家有功。过去的事……谁年轻的时候没犯过错呢?”

    他并不害怕对方会攻击自己,进来前裴柔之和那位婢女都已被搜过了身,整个宅院也被搜了个底朝天。眼前的女人再厉害,也不过是嘴皮子上的功夫了。

    “我把东西给了你,其他族人那怎么交代?”裴柔之又问。

    越是接近猎物,裴叔栋越是有着无穷无尽的耐心:“这样的事,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裴柔之扶在椅背上的手不着痕迹地动了动,身后的婢女垂着头,似乎什么都没有察觉。事情当真如猜测的那样,裴叔栋没有告诉任何人关于麒麟胆的事,他想独吞。

    她不知道是否该为自己的好运放声大笑了。

    “好吧。”过了许久,裴柔之慢吞吞地颔首,“我只有一个条件。”

    裴叔栋坐在椅子上焦急地等待着,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极为难熬。

    裴柔之坐在旁边,表情见不到半点波澜,她一口口喝着茶,还有心情对碟子里的点心挑挑拣拣。一刻钟前,她身后的那位婢女在裴府侍卫的“陪伴”下,前往后院的水井。裴柔之说玉玺被她藏在了那里。

    裴叔栋不怕她耍什么花招,从皇陵一路跟来,他们始终在默默监视着一行人的动向。藏匿如此贵重的宝物,势必要提前做出些准备的,他们没有那样的机会,东西必定还在身上。

    一开始,他拿不准东西究竟在谁手中。下面人传来的口信中,修子丕是个武艺高强,沉默凶悍的俊美男人,和传闻中极不相符。

    传闻只是传闻。他这样想,那堆逃跑的人里除了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就是几个怪模怪样的江湖汉子,那模样……别说是裴柔之,就是普通的市井女子,恐怕也看不上。

    唯一剩下的那个,模样着实是不赖,只是有些凶戾。听说修子丕是个面如冠玉的俊俏郎君,那人要是再白一些,倒是勉强配得上这个称号。至于守在裴柔之身后的这个婢女,之前搜身的嬷嬷也验过了,确是个女子无疑。

    裴叔栋控制不住自己的脖子,再一次扭向后院,这帮人到底在做什么,怎么还不来。

    门廊处出现了几个稀薄的人影,瞬间点亮了他浑浊的眼睛,他咽了咽吐沫,喉咙开始变得焦渴难耐。

    好在多年的谨慎让他还不至于不管不顾地上前,抬起一半的屁股重新落回椅子上,裴叔栋端起旁边的茶喝了一口。

    婢女怀中牢牢抱着个寸许见方的红木盒子,在侍卫的押送下走上前来。

    “侄女,请打开吧。”裴叔栋笑眯眯道。

    在匣子里藏暗器暗杀打开的人,这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临门一脚,裴叔栋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裴柔之脸上没什么表情,她接过匣子尝试着开启,却因为力量不足而只堪堪开了缝隙。

    “失礼。”她道了一声,将匣子放在膝上,用上力气掰开。裴叔栋皱了皱眉,没说什么。匣口是朝向她的腰腹,哪怕有暗器,也是先朝着她招呼。

    “啵——”

    木盖与盒身分离,发出响亮的一声。裴柔之将盒子转了个方向放在桌上,让里面的物什朝向裴叔栋。

    光润的球体,琉璃般的幻彩,裴叔栋被眼前的宝物惊艳了一瞬,他觉得眼睛有些酸痛,不自觉地眨了眨。其他的侍卫也全都被那梦幻般的宝珠夺去了魂魄,痴痴地望着它。谁都没注意到,裴柔之和她身后的婢女,自始至终都没去看盒子里的东西。

    厅堂内陷入诡异的寂静,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如梦似幻的微笑,陷入了甜蜜的梦境中。裴叔栋的眼前不再有裴柔之,此刻他正手捧玉玺,意气风发地走在祭天的神坛上,文武百官向着他叩头跪拜,神明端坐苍穹,见证他带着裴家迈向万人之巅。

    闭眼摸索到了盒子,“啪”地将它盖上。裴柔之这才松了口气,把盒子递给身后的“婢女”。

    “收好吧。没有大虎在,使用它还是太危险了。”

    如今,蜃珠的幻境失去了操纵者,一旦坠入便极难挣脱。除非是大虎这样的神兽干预,否则中招之后只会在忘忧乡中越走越远,直到魂魄消散的那一天。

    裴叔栋这辈子恐怕就这样了,他会在自己的牢笼中变成痴呆,被家族抛弃。对于他那样一个人,没有比这更好的惩罚了。

    是裴叔栋的私心给了她们逃生的机会。他想要独吞麒麟胆,其他裴家人必定蒙在鼓中,日后难和她们为敌。再加上裴柔之提出的交换条件,外面的侍卫看见裴叔栋好端端的,自然会放她们离开。

    “咱们走吧!”婢女从抽屉里掏出一只呼呼大睡的橘猫,把木盒塞回它的肚子里,顺手撸了两把柔软的毛肚子。

    最近大虎没有进食,肚子都小了。

    “只要和伯彦汇合,甩掉跟踪不在话下。”

    傅惊梅脱下婢女的裙子,换上便于行走的鞋裤。两人互相搀扶着,一只脚才跨出了院门,两杆沉重的长矛挥来,在她们鼻尖前一寸交叉撞击,明黄的穗子鱼尾般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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