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攀寿礼二娘意难平,借时机李修说分产

    转眼就是六月初六,李家摆酒三席,亲朋好友满堂,大人孩子席开三桌,热闹非凡。

    正席前人人都来献礼。

    李大娘是外嫁女,又是家中大姐,便占了个先,众人只见她亲手请出一尊两尺高的鎏金地藏菩萨雕像,虽然材质不甚出奇,却巧在雕工精巧,但见菩萨半助跌坐,法相庄严,身着僧袍裂装,衣饰图案精美,右手结印,左手托珠,面相方圆丰润,双目微睁,双唇含笑,神态安祥,仿佛正在冥想如何解救苦难中的芸芸众生,整尊造像雕工精美细腻,舒展大气。众人皆道好,李修捋须笑得甚为开怀,连说:“大娘此礼甚合吾意,甚合吾意”。

    原该李二娘接着上来,却不见她身影,故李蔚夫妻、元娘便接连献上贺礼来。

    李蔚与小曹氏送的是一口贴金珐琅寿山福海碗,碗体真金,外面贴着蓝底珐琅,牡丹花样,花枝叶蔓彼此相连,金色寿、山、福、海四字嵌在四周花叶内,金子贵重,珐琅难得,端的是一件重礼,众亲友皆道李蔚孝顺,心中也羡慕他家底丰厚,李修一支,无疑是整个牌坊村李氏家族最有出息的了。李修也喜道:“三郎三娘有心了。”

    待元娘送的经文在红托盘里呈上来,外围偷偷踮脚看的李二娘突然松了口气,原来她手中拮据,她男人素又抠门悭吝,寿礼便准备得不甚走心,只有两匣面果,两屉寿桃,因知道大姐送的礼颇重,她便远远躲了,指望后面献礼的人多,能混过去,现下见元娘只送一本经文,可见不是亲生的就是不肯花钱,她也有资格站在外面撇嘴道:“就送这么本破书,好没意思。”

    因她声音颇高,在座便很多人都听见了,都悄悄地看元娘如何行事。

    元娘并不搭理,上前微微屈膝,高举托盘道:“爹爹六十整寿,全家承喜,特献上王黄州手抄《地藏本愿经》一份,恭祝爹爹年年有今日,岁岁似今朝。”

    男客席上就有曹老安人娘家一个侄儿唉哟叫道:“还是姑父有缘法,王黄州曾写过一篇心经,我有个朋友在扬州的维扬书坊看到,价开到一百两他们都不肯卖,难为这《地藏经》从哪里淘腾来的,有市无价的好东西。”

    李修早接了经书在手中摩挲,喜得什么似的,对那侄儿笑道:“昨日你姑妈说与我,四娘准备了一本经书,不料竟是如此难得之物,倒要问她才知道。”

    元娘大为吃惊,忙答:“我也不知竟如此难得。那日去青莲寺请教一苦禅师,禅师正有一个客人,听了我们说话,那人看顾一苦禅师的面子,只收了几两银子就卖与我了,竟不知占了人家这样大的便宜。”众人都说妙极,可见李修与这佛经有缘法,定是福泽深厚。

    却有她们堂姐素心,家中排行第二,自己家关起门来也唤作二娘的,因排行相同,小时常被长辈唤错的,历来与这边李二娘不合,见此便高声叫道:“二妹妹给表叔准备的什么?也让我们开开眼。”

    李二娘早在众人说经书难得时就觉得不好,此时见问,不得不走挨挨蹭蹭上前来道:“贺爹爹六十大寿,你女婿跟我心里高兴不迭,特特去甘回斋订的寿桃与果子,给爹爹添福添寿,祝爹爹笑口常开。”亲戚们便看到她夫妻两人手里捧着寿桃、提着面果,那寿桃做得鲜艳无比,顶上口子裂开,宛若熟透的真桃,放在寻常农家也很不错了。

    只她是李修亲闺女,按礼至少该送整套衣衫鞋袜,果子虽好,仍稍显不足,便听到李素心“嗤”地一声笑了,这一声笑比一万句话都扎心,李二娘面红耳赤,众人都看好戏。

    李修知她素日光景,也并无不可,大好日子不欲见她与人犯口舌,也夸他二人选的好礼:“都好,都好,儿女们有心,不拘送什么都是心意。时候也不早了,咱们早早过了礼,可就开席了。”这才又接着走礼。

    待众人散了席,远亲逐一告辞,曹老安人留下李二娘教训:“你情形艰难,我和你爹通不怪你,只是今天的场合,咱家正要彰显彰显,你不能捧场就老实缩在后面,明知自己不济事,干什么作怪强出头,就贬低了元娘,与你又有何好处!偌大个人了,怎么还是拎不清。”

    李二娘原本臊得不行,可她敏感多疑,曹老安人不说还好,一说她反跳起来,梗着脖子高声道:“我们不像四娘,吃穿都是家里的,爹爹有钱都填了四娘和婶子的窝,你们才上百两的经书也请得,过得比我们体面荣光。我们算哪个牌面上的人呢。”

    这话说得很不像样,外人没法听,李大娘的女婿忙把孩子们带出来,又好歹把二娘女婿扯到庭院里。

    元娘知道二娘总是颠三倒四,头晌听她说经书不值什么,并不想跟她计较,不料她说出这一番话牵三挂四,眼看张娘子眼圈都红了,如何还忍得,恼道:“姐姐昏了头,说得是什么话。这经书十两银子的价可去维扬书坊现问,哪里花得上百两?我母亲又从这家里得了什么?再没有的事!就是日常爹娘给我些散碎银钱花,难道不是姐姐借去的多?”

    李二娘破上脸面,素日心里存的事都秃噜出来:“你拿的是我李家的银钱,我怎么花不着?我再不花,李家这份家私,怕不要被你们娘儿俩搬空!这世上就没死了男人、没有孩儿,还赖在夫家的道理!还说不图什么,我也不能信!难道还真对着个死人情真意切?!”

    曹老安人她说得粗俗,家里上上下下都叫她编排进去,她与李修结缡三十载,李修最重名声,如何敢编排他与张娘子,断喝道:“二娘疯了!赶着今天气死我和你爹,你好拿了家产去。”

    张娘子又急又气,起身行了个礼,红着眼对李修、曹老安人说:“这些年承太公、安人照顾,我是感激不尽的。银钱之事,太公、安人自知,我不屑与小辈争执。我这般大的年纪,也不怕人家说我。这些都还是小事,只是元娘该如何呢?我们在这里,实没什么可图的。她才出了孝三个月,我纵想替她谋划,她自己却总说要代四郎尽孝。先夫去前交代,日后元娘一切悉听太公的,我也不敢一人自专决断。如今闹成这样,可怎么说呢?还请太公给我一句话。”

    李修看一眼曹老安人,他夫妇二人交换了眼神,乃抬头对着众人缓缓说到:“你也别闹了,我与你们娘早已商量过,我欲替元娘再找一户人家,不叫她挡了你今后财路。”

    众人都没料到李修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一时间地下鸦雀无闻。

    原来自前年曹老安人察觉李蔚的心思,便说给了李修知道,及至月前李蔚与小曹氏争执,带出了大伯小婶子这种遭雷劈的话,两位老人家更是昼夜担心,便商议了也该给元娘重新找户人家,免得将来再出流言,那时亲戚间的情分才是半点不剩。

    李修接着说到:“自从七年前顾兄弟没了,他临终托孤,咱两家就亲如一家,谁想我们都没福气,四郎不孝先我们去了,也设留下个孩儿。四娘今年方十七,花一样的年纪,没有让她寡居的道理。自古有《列女传》颂扬定姜改嫁儿媳之德,近些年咱们县里也都是这个规矩,早前我和安人就议着这事了,原是我要寻个万无一失的人家,才耽搁至此。如今既这样索性说开了——我欲认四娘做个干女儿,从咱家发嫁她。”

    众人听了这话反应不一,李大娘心中点头——合该如此,若守着老礼只把个大闺女绑在这家里,泯灭人性,不是兴家之道;李蔚在椅子上动了动,又知此时不该自己说话,只好按捺性子继续端坐;李二娘先是意外这般容易把这母女二人舀了出去,转念一想又急忙问到:“可是还要给她出嫁妆?”

    李修恨她上不得台面,怎奈她问的也在点上,只得说道:“我既发嫁四娘,自不能亏待了她。至于大娘、二娘——古话说,好女不穿嫁时衣,你们姊妹嫁时咱家尚未发迹,没给你们多少添妆,你们二人的确没穿得嫁时衣。这二年家中过得好了,田产有增,铺子也盘了两间,我与你们娘商议,给你们再补一份嫁妆。大娘、二娘各十五亩地、四十两银子,四娘若嫁时,地虽没有,也有七八十两银子陪送。下剩还在我手里,日后都是三郎的。就是这样,多了、少了你们也不用分辩。亲家母,你看可还使得?”说罢看向元娘和张娘子。

    李二娘听得这本账,心中盘算不已,口里不敢再问,李大娘无可无不可,李蔚只顾着想“元娘要嫁人了,嫁去哪里,以后再见怕难了”,且顾不上他爹分产,小曹氏自是开怀趁意“这个祸害走了,三郎就一心与我过了,至于家产,公公婆婆百年之后都是我们的,何必争一时,纵少了几十亩地几百两银子,我也放不在眼里”,张娘子听李修一问,此事甚大她也不知如何决断,只是心慌得厉害,于是只得看向女儿。

    元娘听着外面的蝉噪和巷子里隐约的儿童嬉闹声,看着夕阳的斜晖照进厅里,按说大夏天里该是明亮照人的,此时却觉得阳光黯淡,照得众人面目模糊,人和物件都仿佛笼了一层纱。每个都有自己的盘算,这些盘算或与她有关,从今后终将与她无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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