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凌昭看着腰牌没说去或是不去,只将它轻放回侍从手心。

    宣禾僵立在原地,原来为那柄月魄剑一掷千金的是他,想到那块结缘石,她忽然紧张起来。

    郑元德欲出言问凌昭这是何意,才开了口,又一侍从闯进来,不带喘气道:“大人!有了!”

    郑元德喜上眉梢:“有什么了?拿住人了?”

    “不是,有线索了!那贼人往西方向去了,似乎,似乎另有人在追他!”

    郑元德只听了前半句:“给我守好西城门!一只苍蝇也不许放出去!传我命令,即刻去西边拿人!”

    “是!”

    “留步,”侍从刚要退下,凌昭叫住他,“岳中云阴险狡猾,不好对付,出动城内守军只怕会打草惊蛇,我去。”

    “怎么好劳动贵客?”郑元德犹疑。

    “无妨。”凌昭在他眼底下拿出宗门门令。

    “原来是青云宗的高人,失敬,失敬。”郑元德对凌昭肃然起敬,往他身上窥一眼,揣度他的身份。

    拿着腰牌的侍从有些为难:“那这牌子……”

    凌昭道:“你拿回去物归原主,他会明白我的意思,他要问我来历,你尽管告诉他。”

    二人都对这块令牌势在必得,互不相让,如今牌子被盗,能不能将它收入囊中,比的就不只是谁家底更厚了,谁能拿住岳中云,牌子自然归谁所有。

    听凌昭说不上楼见人了,宣禾暂时松了神,但转念一想,他们都要捉那岳中云,出了浮灯塔,岂不是还有可能碰面?

    宣禾满腹心事,正茫然,凌昭已起了身,低身抓住她的手腕:“跟紧了,不用怕。”

    她藏起心事,勉为其难地点了头。

    *

    盏盏幽灯浮在屋檐下,再往高处看,头顶明月高悬,白得晃眼。

    崔莲心手握寻踪罗盘,看那盘中指针上下晃动,没个定数,一时不知何去何从,一路上不得崔文心消息,她忧心不减,愈发焦急。

    她疲惫地闭了闭眼,抬头继续辨着方位,冷然瞧见那一轮明月下,先后掠过两道黑影。灯市中热闹,除她之外,也有旁人注意到了,却司空见惯般没去深究,只是低头与身边人笑说:“我猜呀,又是谁寻仇寻到浮灯市来了。”

    崔莲心被这话一点,忙去看手里的罗盘。

    果然,那根针所指的就是两道黑影消失的方向,在西边!

    她把罗盘往衣襟里一收,催动灵力追过去。

    “岳中云!往哪儿逃?”

    一根长绫从身后飞来,在空中拉长,向着一矮小瘦削的男人的脖颈缠上来。

    岳中云身轻如燕,在绫缎的缝隙中穿行,最后跨了大步踩在黑瓦上腾空一跃,跳出了长绫的追索范围,他自得一笑:“好厉害的法宝!爷爷我今日身有要事,不和你纠缠,饶你一条狗命,算你走运!”

    女子不依不饶:“休想跑!”

    那长绫的生长速度暴增,一个飞窜,如灵蛇一般缠住岳中云的一条腿,硬生生将他从空中拽了下来,砸在房顶的黑瓦上。

    岳中云吃痛,腿上的绫缎变本加厉,往上缠至他的腰部,很快又将他一双手连同身子绑在一起,他使劲挣扎,那长绫竟吸了他的灵力,反将他越捆越紧了。

    女子手握长绫一端追上来,在他身旁站住。

    “捆仙锁?”岳中云不动了,定下心看着头上的陌生女子,心思转起来,赔笑道,“姑奶奶,有话好好说就是,对付我何需祭出这等法宝?”

    “住口!”崔文心一脚踩在他身上,弯下腰,在他身上摸索着。

    “我都让你绑严实了,身上携有凶器也用不出呐!你摸什么?没见过男人么?要说凶器,那还是有一件的……”

    崔文心看他那尖嘴猴腮的一张脸,任他调笑也羞恼不起来了,不和他争一时口快,将他浑身都搜过一遍,只在他胸前摸到一块硬物。她大胆扯开他的衣襟,将那东西拉出来,在月色下一看,是块象牙牌子。

    “这是什么?青莲旗呢!”

    “啧,这你也不认得?”岳中云看崔文心那一张青涩的脸,就差没把心事全写脸上了,他丝毫不惧她,嘿嘿笑道,“我不怕告诉你,这个啊,是我从秘宝阁中偷来的宝贝!只不过,在我手上是宝贝,到了你手里,可是块烫手山芋,我劝你速速还我,别做了我的替死鬼!”

    崔文心揪住他的衣襟:“我问你,青莲旗在哪?”

    “青莲旗?青莲旗是什么玩意儿?”

    “少给我装傻充愣!你盗了我雁山的镇山之宝,还想抵赖?说!我师父身上的毒怎么解?”

    “燕山?姑奶奶,冤枉啊,我没去过燕山呐!荆延那老不死的早升天了,你师父又是哪路神仙?”

    “你!”崔文心怒不可遏,抬手就要打他。

    岳中云扭着身子道:“别,别动手,我想起来了!雁山,北边不是还有个雁山?你别说,我真去过!”

    崔文心握住拳,把手放下:“说!”

    岳中云眼珠子转了转:“这是我走江湖的吃饭的本事,不能让不相干的人听了去,你凑近些,我悄悄说与你听。”

    手脚被缚,料想他也玩不了什么花样,崔文心放下戒心,嫌憎地弯下腰。

    岳中云笑意不减:“你倒聪明,懂得来找我,我的毒一般人解不了,淬在暗器上,嗖一下,飞出去,扎进皮肉里,不死也得残呐……”

    脸上忽然酥酥麻麻,崔文心骇然,捂住脸侧一脚踢开他:“你,你做了什么!”

    岳中云双臂暴涨,轻而易举地挣开身上的捆仙锁,笑骂:“臭丫头片子,区区金丹道行也敢来坏我的事,不就想孝敬你的师父么,那便下地府与他再续师徒缘分好了!”

    崔文心睁大眼,身上灵力所剩无几,捆仙锁已然不听她掌控,岳中云大手一挥,一把飞刀向她刺来,她侧身躲闪,被刺破了手臂。

    岳中云几步近身,意图夺回她手上的牌子。

    这牌子对他很重要?

    崔文心心一横,将象牙牌收入乾坤袋中,忍痛提步往回跑。

    岳中云追上去,才追出不远,便发现对面隐约有人在往这边来,他惊疑,来得这么快?于是不敢再追,拿上捆仙锁就先离开,总不是一无所获。

    崔文心步履不停,眼前渐渐模糊,脚下如同灌了铅,她气力将尽,实在坚持不住了,向前栽倒下去,下一刻,落入一个柔软的怀抱中。

    “文心!”

    崔文心用力掀起沉重的眼皮:“师……师姐?”

    崔莲心摸着她惨白的脸:“是我,是我。”

    崔文心尚有几分意识,想到岳中云方才的警告,不敢掉以轻心:“走,走,别留在这儿!”

    “好,我们走,你不要怕,师姐这就带你去医馆!”看她这模样,崔莲心浑身都凉透了,她很害怕,揽起崔文心就走。

    “师姐,我不去医馆,”崔文心眸子灰白,望着当空的月亮,“对不起,对不起,师姐,我拿不回青莲旗,也没要来解药。”

    “没关系,我求了那燕山的唐珂,他给了我护心丹,还答应随我去救师父,青莲旗咱们往后再想办法,会有办法的,”崔文心的气息越来越轻了,崔莲心逃出不远就抱着她停下来,按住她的人中,“师妹?文心?”

    “好啊,那就好,”崔文心扯了扯嘴角,微笑道,“我中了岳中云的暗器,师姐,别白费力气了。”

    “我有护心丹!”崔莲心马上往乾坤袋里摸。

    “我吃了,师父吃什么呢?”崔文心拉下她的手,死死握住,随后扯下腰上的荷包塞进她手心,拢起五指。

    “你……”

    “嘘,”崔文心抽去身体里最后一点灵力,强硬道,“没有师父、没有雁山就没有我,我来前就都想过了。师姐,你听我说,我的乾坤袋里有块牌子,是,是岳中云从秘宝阁偷来的东西,不是凡品,你拿好它,兴许能换师父一条命,不要再求旁人了……没有好处,谁又会真心帮你呢?”

    她推开崔莲心,一双瞳仁灰暗下来:“藏好它,走吧,走吧,快走吧……”

    她的声音趋近于无,崔莲心不断摸着她冰冷的脸,直到手脚都麻木了,才往下探了探她的鼻息。

    “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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