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树6

    “主人?”

    郁小白皱眉看向少年:“你是谁?”

    少年一愣,拍了拍脑壳:“忘了,我还穿着人皮呢!”

    下一秒,少年白眼一翻瘫软在地,漆黑的鬼影则从他头顶冒出,亲热地凑过来蹭了蹭郁小白的手臂:“主人是我呀,小水鬼!”

    看到水鬼出现,郁小白总算是松了口气。

    还以为这家伙逃跑了呢。

    柳山死死盯着水鬼,一声冷笑:“郁小友,你竟然驯养鬼怪,看来你修的也不是什么正道。”

    “少废话!”

    水鬼早看柳山不爽了,当即呛了回去:“什么正道不正道的!我主人是有功德金光护体的,跟你这种野路子鬼修可不一样!还学人炼行尸呢,生魂炼尸这么歹毒的术法你也玩,到时候升级渡劫,天雷非把你劈得稀巴烂不可!”

    “……我不和你吵!”

    柳山脸色一沉,指向地上那少年:“这人怎么回事?”

    “你问我就说?你当我是什么?”水鬼得意地翘起尾巴:“想知道啊,求本大爷啊!”

    “区区水鬼,真以为我不敢动你!?”柳山忍无可忍,当即就要捏诀。

    “行了,少吵两句。”

    郁小白揉了揉太阳穴:“水鬼,你说。”

    主人发话,水鬼立刻正经了。

    “哦,是善堂那边的孩子,小小年纪已经满手血腥,灵魂也腐化得差不多了。”

    “善堂那边有个阵法,恐怕是在搞一些奇怪的祭祀……”

    说着,他便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和盘托出。

    不过介于柳山在场,他把最后从井里捞出吊坠的事按下,暂时没提。

    闻言,郁小白眉头紧皱:“如果按你所说,那黄老爷便是要将这黄小姐也封棺送去那石像旁腐化?”

    可他不是一直表现得爱女如命,难道都是演的?

    “等等……石像,棺材阵,怨灵花,腐尸池……”

    柳山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手中一阵掐算之后面色大变:“不好,我知道他要做什么了!祭血亲,以九十九道女子怨魂,可炼得鬼母一只!”

    鬼母,那是什么?

    郁小白刚想问,脑子里的“柳梵真之书”立刻给出了答案。

    鬼母,鬼役的一种。

    鬼母戾气极重,阴气和战力都是寻常鬼仆的百倍,若能得一只,便能在修行界横着走。

    不过要炼成,必须祭鬼修本人血亲八人,无辜女子九十一人,因过于伤天害理,已经成为鬼修界的禁术。

    “这老头还敢炼鬼母!?”

    水鬼一惊:“可炼制鬼母时有异香浮动,几里外都能闻到,他是如何瞒过众多修炼者,堂而皇之做这种大事的?”

    柳山冷笑:“异香不是一直都在吗?只不过我们误以为这是花酒的味道,没有往那方面想而已!”

    郁小白了然:“难怪,我在黄府内闻到的香气,和善堂里确实有些不一样。”

    柳山补充:“而且黄府在外广布花酒,喝下花酒之人比比皆是,花酒中做了手脚,寻常人喝下之后虽然不至于当场变为傀儡,也会下意识偏向黄府,为他们做掩饰。”

    “长此以往,恐怕整个镇子的人都做了黄家的帮凶而不自知!”

    水鬼咋舌:“啧啧啧,鬼母出世可是要屠城的。若是炼成,整个柳水镇的人都要陪葬。”

    “事不宜迟,我们得立刻赶去善堂!”柳山面色不虞:“柳水镇不能有事。”

    话音刚落,一道紫色电光劈过夜空,天空中忽然一声巨响,阴云黑压压地沉了下来,暴雨倾盆而下。

    雨水来得又猛又急,手指粗细的雨珠噼里啪啦落下,砸得人脸颊生疼。

    与寻常雨水不同,这雨滴竟然饱含香气,馥郁醇香如酒水。

    “……甜的。”

    郁小白舔了一口唇边的雨水,“但是很腥。”

    柳山叹了口气,“怨气化雨,看来法阵已成,鬼母要出世了。雨水中有大量怨气,寻常人若沾染上,会失去理智成为鬼母的傀儡。”

    闻言,水鬼立刻化作一把漆黑的大雨伞,把郁小白牢牢罩了起来。

    郁小白:喝都喝了……

    她想了想,把一兜人和血食都丢到了黄府的屋檐下,使他们不继续被雨水沾染。

    “鬼母已成,单凭我们恐怕无法与其抗衡,但还是得拖上一拖……”柳山伸出手往怀里一掏,拿出片小小的玉片,那玉片纤薄莹绿,宛如一叶细柳。

    他将玉片放到唇边一吹,一缕细弱,穿透力却极强的声音穿破夜空,遥遥地传出老远。

    做完这事,他将玉片揣回怀中,看向郁小白:“走吧,希望我们撑得到他来。”

    “谁?”郁小白问。

    柳山一笑:“你不是说我不是正道吗,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邪修。”

    此时柳水镇内一片寂静,虽然天降邪雨,但好在是夜晚,在外面游荡的人寥寥无几,大家都紧闭门窗,缩在家中。

    唯有几个打更的更夫染了怨气之雨,浑身抽搐,眼白外翻,涎水滴答,宛如活尸。

    一盏茶时间后,两人一鬼又到了善堂门口。

    郁小白扛着那巨封印着黄老爷的上好棺材,很有礼貌地敲了敲门:“你好,我来送东西。”

    大门吱呀一声,当真打开了。

    一道清脆的女声遥遥传来,语气笑嘻嘻的:“小道长,你们竟然还敢来?”

    “为什么不敢?”郁小白一马当先走了进去:“你是鬼母,应该也是黄老爷的家人吧,不管你是不是愿意当这个鬼母,难道你就不想将黄老爷要回去?”

    鬼母的人选,只能是鬼修的血亲。

    如果没猜错的话,里面这人,多半是从头到尾都表现怪异的黄小姐。

    “……好,你们进来吧。”黄小姐嘻嘻一笑,“那棺材也抬进来,就放到石像那里。”

    郁小白抬起棺材,看向水鬼:“带路。”

    善堂内悄无声息,隐约能看到几个小童的尸骨散落一地,衣服下只剩下森森白骨,一点儿血肉都没有了。

    “鬼母出世,自然是要摄食的,这些小童恐怕都是养在这里的备用食物。”柳山一笑:“不过鬼母既然还没有离去大肆捕食,想必她是出了什么问题,我们并非没有机会。”

    如此想着,两人一鬼来到了放石像的小院。

    小院中一片狼藉,无数棺材破裂,那些爬出棺木的僵尸全都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残尸断臂堆满了整个小院。

    而那石像下,精怪一般的黄小姐正提着一个精致小巧的酒壶,给身前的两个酒杯斟满美酒。

    坐在她对面的石像,外壳已经碎裂了一大半,露出里面包裹着的人体——那是一位略有些苍老,但容色绝美的妇人,她眼眸微闭,双手在身前交叠,看似还在睡熟。

    但她身后,正源源不断地涌出黑雾,正是那些雾气飘走,化作一阵阵的鬼雨。

    水鬼当即大声叫了出来:“呀,那里面才是鬼母,黄小姐不是!”

    “呵,我当然不是。”黄小姐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们是来找我的,不过我还有事要做,劳烦你们稍等。”

    将一杯酒推给对面的妇人:“这杯敬你,谢你当年将我收留,给我吃给我穿,还让我爬上了黄老爷的床。”

    说着,她自己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闻言,水鬼大惊:“什么,你不是黄老爷的女儿吗?你爬爬爬……”

    “我可没说我是黄小姐。”

    那女鬼掩唇一笑:“哦,这身体确实是她的,不过魂儿嘛……早就让我换了。”

    说着,她一招手!

    一具倒在石像身边,破烂至极的尸体从地上飘起,那尸体已经了无声息,浑身伤痕累累,但水鬼依然一眼认了出来,这正是当时破棺而出的第一具女尸!

    “你们要找的黄小姐在这里呢,不过可惜……”

    女鬼纤纤玉指一点,那女尸顿时砰的炸开,化成无数碎块散落一地:“可惜,她的魂儿早就被献祭完了,留下的不过是一块死肉。”

    “唉,这身体还是我曾用过的呢。”女尸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还好,如今这具更加鲜嫩,更加好用。”

    话说到这里,几人都听懂了。

    眼前这人并非黄小姐,而是那位黄老爷的九姨太,柳徽娘。

    “难怪,我将黄小姐炼成行尸时,在符纸上写的是她的生辰八字,所以你根本不受我的控制。”柳山皱眉:“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将她换魂的,她死去和你有关系吗?”

    “你猜?”柳徽娘又举起一杯酒,猛地往鬼母身上一泼:“这第二杯也敬你,谢你当年痛下杀手,将我早早了结,不然我岂不是要成为第二个你,在那黄府中过猪狗不如的日子?”

    “我可不是你,干不出残害自己孩子的坏事。”

    听她的话,郁小白看向那鬼母:“这位……是什么人?”

    她想起修炼鬼母所需条件:献祭血亲。

    而鬼母的人选:鬼修血亲。

    可据黄府下人所说,这里埋葬的人除了那些无辜的女孩之外,全是黄府的姨太——姨太并不算血亲,她们与黄老爷并无血缘关系。

    除非……

    柳山和郁小白的脸色都变了。

    柳徽娘斟上了第三杯酒,这次却没有再泼向鬼母,她站起身,袅袅婷婷地款步走向郁小白。

    “你要干什么,离我主人远点!”水鬼当即炸毛。

    “别紧张。”柳徽娘越过郁小白,伸出手摸了摸地上的棺材:“我对几位道长向来是十分友好的,你们不必害怕。”

    “我的仇人,只有黄家人。”

    砰——

    棺材上血红色的锁链断裂,棺材板当即弹开,浑身烂肉的黄老爷尖啸着扑了出来!

    “贱人,你敢坏我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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