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两节课过去，室外的雨一直下个不停，课间操自然也就暂停了。只是天气十分压抑，因为不用做操的学生们却突然兴奋了起来。
原本就精神不振的姜渝直接瘫在了位子上。
程乐云原本是想要八卦一下早上的事情，但看她精神实在是不好的份上，并没有去打扰她，直到她看到了那根擦破了皮的胳膊。
“！！！”程乐云瞪大了眼睛，义愤填膺道，“谁欺负你了！”
姜渝迷迷糊糊地仰起脸，“啊？”
“你怎么还受伤了啊！”程乐云想到今天早上的场景，诡异地停顿了几秒之后，神秘兮兮地问，“你该不会是今天早上碰瓷失败之后被打了吧？”
“……”
刚刚走过来打算询问些什么的成如清：“……”
他可没有干这种事。
原本在嘴边的话在程乐云的一番大惊小怪下被咽了回去，他转了弯，冲着其他的同学走了过去。
姜渝被程乐云那抑制不住的脑洞无语了许久，然后才神色恹恹道：“我只是在见义勇为的时候不小心英勇负伤了。”
“见义勇为？”程乐云笑出了声，“我宁愿相信你是去碰瓷了。”
姜渝有点被她的这个态度气到，黑着脸，想到了她感兴趣的部分，于是说：“是为了救倒霉的傅燃，如果不是我见义勇为，他多半被撞飞了。”
“……”
程乐云终于安静了下来。许是想到了昨天那本就不怎么正常的场景，她其实已经信了姜渝的话，只是……
程乐云犹豫道：“不用告诉老师吗？他昨天应该是想……”
姜渝想了一下，“应该让老师联系一下他的家人？”
程乐云一言难尽地看着她：“你是真不知道吗？曾经横行霸道的傅燃家破产了，父母双双自杀，他现在是住在远房亲戚家的。”
姜渝愣了一下，重复了一遍：“横行霸道？”
“他一直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啊，因为之前得罪过太多人，现在才会被欺负得那么惨。”程乐云解释完后，忍不住质疑，“你是整天在学校里当游魂吗？”
姜渝无辜地看着她。
不过横行霸道的风云人物如今落入泥潭，倒真的是有些令人唏嘘。直接告诉老师他有轻生倾向的话，会不会把他逼得更极端？
如今拥有着作弊器的她不由犹豫了。
只要她来回阻止的话，似乎问题也不是很大？
程乐云看着她再次神游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算了，不知道这些八卦你也过得还不错，无所谓了。”
“嗯……”姜渝冲她一笑，“我现在其实是有些感兴趣了。”
程乐云眯起了眼睛，试探性地问：“不会是对傅燃感兴趣了吧？”
“……算是吧？”
“你可清醒点吧你！现在学校一半的人跟他势不两立，三分之一的人对他避之不及，剩下的人——也就是像你这样的人对之前的事情一无所知。总之，跟他扯上关系的话，你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可是扯上关系这个技能是被动的，她甚至还需要提防无数次的读档重来。
她也不想介入啊，但不介入她就无法来到下一个时间节点。
程乐云见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又苦口婆心地嘱咐了一句：“你到底听明白了没有？”
姜渝信誓旦旦地点下了头。
程乐云满意地笑了下，然后又忧心忡忡地问：“不过……你的伤口真的不用去处理一下的吗？”
姜渝摇头，“不是很严重，算了吧。”
“承认吧，你就是懒得去医务室。”
“……”
倒也的确没错。
姜渝给已经不流血的伤口换了一张新的纸巾，然后就开始坐在那里单手撑着脸望着窗外发呆。
果不其然，一眼就看到了倒在篮球场的傅燃。
真惨。
天之骄子突然变成了丧家之犬，心中的落差该有多大。
虽然理解这是由他之前的狂傲所造下的孽，但在这样的视觉冲击下，姜渝还是忍不住觉得有些难受。
从未在意过的人并不会引起人的情感波动，但一旦拥有了交集，就会忍不住去多看几眼。但就像程乐云所说的那样，过度介入的话，倒霉的只会是她自己的。
更何况，她原本就已经很是倒霉了。
-
第四节课下课的时候，天毫无征兆地放晴了，姜渝在跟程乐云去食堂吃饭的路上，被从身边呼啸而过的虞真意塞了几张酒精消毒棉片和一盒创可贴。
姜渝眨了下眼，“等等！”
虞真意宛如一阵风一般迅速走出了她们的视线。
程乐云看着这几两样物品，狐疑地问：“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跟虞真意也扯上了关系？”
“嗯……我怕说实话你不信。”
“你先说。”
姜渝发现自己很难去描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于是只能言简意赅地概括了下：“简单说就是我请她喝了一杯奶茶。”
“你用一杯奶茶就把虞大小姐收买了？”程乐云满脸都写着不信。
“实际上……”姜渝诚恳地说，“她晚上就把钱转给了我。”
“……”
程乐云深沉地问道：“嗯……有没有一种可能，上一节英语课你还没睡醒？”
姜渝无语，气鼓鼓地说：“我都说了你不会相信我说的实话！”
一天之内，一个毫无存在感的人竟然突然跟两位学校里十分有名的人物搭上了关系，程乐云怎么也不明白，她到底是错过了什么。
……
初秋的阳光没有那么刺眼，但正值晌午也不免有些毒辣。
程乐云发现，好像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不再知道姜渝的所有事情了，一种陌生的疏离感化作恐慌让她觉得心里闷闷的。
一向喋喋不休的人突然沉默了下来，姜渝立马察觉到了不对劲，随即问道：“怎么了？”
程乐云煞有其事地问：“如果食堂只剩下最后两个鸡腿的话，你会分给虞真意一个，还是分给我一个？”
并不是打饭阿姨的姜渝：“……”
她甚至不明白这个离谱的题目是怎么从程乐云的脑海中构造出来的。但看着对方兴致不高，她还是如实回答了：“都给你，两个都给你。”
程乐云有些感动地看过来：“你都不给自己留一个的吗？”
“不留。”姜渝慢悠悠地说，“我打算点只全鸡吃。”
程乐云立马尖叫，怒气冲冲地说：“死姜渝！啊！气死我了！你还我刚刚的感动！”
在即将走进食堂门的那一刻，姜渝觉得一阵神清气爽。
果然，把昨晚的仇报了之后就快乐多了。
-
下午第一节课，是姜渝最不愿意上的体育课。
常年习惯于蜷缩在一个角落的她，根本不喜欢运动，更不喜欢这种一大群人一起做的运动。
她有些责怪上午的雨过于薄情寡义，浅浅一来，就带走了她所有的念想。
体育课一般是两三个班一起上的，他们班恰好和傅燃他们班的课凑在了一起，于是，姜渝再一次见到了仿佛一直不停出现在她视线中的傅燃。
傅燃身上脏兮兮的，似乎是没能来得及换掉上午被人践踏踢踹过的衣服，脸上和身上也都青一块紫一块。
姜渝侧眼看了一下自己已经消过毒贴好创可贴的胳膊。
嗯……当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
不过，就体育课这种户外活动的话，其实危险系数直线提升，这更容易致死的吧。
姜渝开始为自己接下来的一节课而担忧，她是真的不想因为傅燃的事情而把她最讨厌的体育课无限延长。
程乐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然后冷漠地扯了扯她，“别看了，别给自己找麻烦。”
“……”
姜渝叹气。
她也真诚地希望麻烦不要找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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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活动的时候，傅燃果不其然被一群人围绕着开始冷嘲热讽。
说实话，他其实已经有些麻木了。他心不在焉地听着那群人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被推搡了几下倒也没有还手。
只是，一转头，他就看到了那个伸着脖子往这边看的女生。定神一看，那人便慌乱地移开了视线，佯装无事地跟旁边的人聊了起来。
他记得，她好像是叫姜渝。
……
他们两个之前在学校有过交集的吗？
傅燃回想了一下，没能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就在他因为没有抬头而被人破口大骂之际，他的那位攻略者也出现了。
是虞真意，一向不怎么在体育课上出现的大小姐。
与此同时，姜渝原本还有些放心不下的，但一看到虞真意走出去准备给傅燃出头，立马就放下了心。
程乐云“啧”了一声，“你的头像是按了转盘。”
“回正了。”姜渝立马转过头来。
“虽然我们看起来跟他们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程乐云顿了顿，发自肺腑地说，“但你竟然能得到虞真意的青睐真的是太了不起了！”
姜渝冲她假笑一下。
一切都仿佛在合理地发展着，直到距离下课还有十分钟的时候，傅燃被一颗从天而降的篮球砸中了，摔倒之时恰好撞到了后脑勺。
时间再次被刷新。
姜渝在昏过去的前一秒看清了扔球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