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庞昱跑掉了,留下一地尴尬。

    丁月华羞得抬不起头来,丁兆蕙亦是结结巴巴道:“他,他乱说什么呢?”

    展昭沉声道:“安乐侯一向不知所谓,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丁月华有些失望,庞昱的话虽然出格,但她听着却很欢喜。可惜展昭似乎不这样想。

    丁兆蕙拉着丁月华要走,“今天发生太多事了,展大哥定有很多事要做,我和月华先回去,日后再相聚。”

    展昭感激道:“多谢兆蕙你一路的帮扶。”

    公孙策和展昭回到了开封府。

    公孙策道:“展兄弟,我们去大人那里,他一直在等我们消息。”

    “是。”

    包拯在书房见他们,问起宗□□的消息。

    听得公孙策说庞太师和八贤王争执不下,他似早有所料般毫无意外,待听到庞昱指挥展昭以权谋私,诬陷马家庄才皱起了眉头,道:“展护卫真是无妄之灾。”

    无妄之灾?展昭原本混乱的头绪更加迷糊,心道自己难道是被牵涉到了朝堂斗争,心下厌恶,道:“还请大人明说,让我做个明白鬼。”

    包拯长叹后一声问道:“展护卫可知金匮之盟?”

    展昭摇摇头。

    包拯为他解释道:“此乃前朝旧事,当日太/祖黄袍加身后,为免重蹈北周主少失国的祸乱,立下金匮之盟,约定太/祖传太宗,太宗传涪王赵光美,涪王之后传太/祖长子魏王赵德昭,以立长君,为社稷之福。可是烛光斧影之变,太宗皇帝登基之后,传位于亲子真宗皇旁,金匮之盟便成无稽之说了。”

    展昭听得入神,不由问道:“那么赵光美和赵德昭如何了?”

    包拯思量了一会儿才道:“涪王忧悸而亡,魏王自刎。”

    展昭不由齿寒,这皇权的斗争可真是残忍,但更加疑惑,这与自己的遭遇有关联。

    包拯接着解释道:“先帝真宗皇帝年过四十无子,朝堂宗室便有议论,这是太宗一脉不遵守金匮之盟的反噬,上书请真宗皇帝立太/祖一脉后嗣为太子,还宗太/祖,当时定下的人选便是襄阳王赵爵,他是太/祖的幼子,后来李娘娘生下当今陛下,先帝才压下这些异论。可是皇上继位以来,子嗣同样艰难,除了一个公主,并未有皇子成人,朝堂人心浮动,又有人提出前朝的言论,希望陛下立太/祖一脉或者涪王一脉后嗣为太子。”

    展昭思考了一会儿,道:“那么庞太师便是赞成立太/祖一脉后嗣为太子的,所以今日才一定要洗脱赵爵谋逆的罪名。”

    包拯摇摇头,“并非如此,庞太师对陛下有拥立之功,且有女入宫为妃,与陛下是一样的心思,怎么会愿意赞同另立太子?陛下有意削弱太/祖一脉的势力,太师也是一样,凭马家庄一案治襄阳王的死罪必定有诸多阻拦。”他长叹一声道,“天欲使之亡,必先使之狂,陛下有意放虎归山,正是要待襄阳王举起反旗,再将其一网打尽。”

    展昭有些明白了,当今天子饱受金匮之盟的约束,想要将太/祖一脉的威胁永远消除,所以才要蜇伏。都说当今天子是少有的仁德之君,可是他也不缺少帝王的狠厉。他问起另一位主审官,“那么八贤王今天又是为何?”

    包拯面露惆怅,“八王爷虽是太宗八子,却自幼养太/祖膝下,虽不赞同还宗太/祖,却希望能保全他的血脉。”

    “所以马家庄是否谋逆,并不由事实决定,而由朝堂上各位大人的争斗结果决定。”展昭理清了思绪,想起自己在邓州和各位同僚的努力,深感讽刺,“派庞昱去邓州,便意味着陛下的想法占了上风,马家庄谋逆之事最终会不了了之,甚至陈州赈银一案也要置之不再理会,那些受害的百姓白白受这样的罪了。”

    包拯黑着脸不说话,朝堂斗争有时就是这样残酷。纵使他有心想要还百姓一个公道,也是有心无力。

    公孙策拍了拍展昭的肩膀,对包拯道:“大人,展护卫今日遭受颇多打击,并非对朝廷不满。”

    展昭知道自己刚才不应该发火,包大人一心为民,每日直面这些斗争,心中必然更受煎熬,歉意道:“抱歉,大人,我刚才失言了。”

    包拯微微叹气,“展护卫一片侠肝义胆,不必道歉。”

    公孙策带着展昭向包拯告辞,离开书房,本该分开的两人却同路一道。

    展昭道:“公孙先生还有事要跟我说吗?”

    公孙策轻声道,“安乐侯不学无术,无理搅三分,陛下派他去邓州本就是让他坏事去的,只是大人也没有想到他会以控告展兄弟的方式,为襄阳王洗涮罪名,大人定会为你在陛下面前争取的。”

    可若陛下要压下马家庄的事,展昭必然是要受些委屈了。

    展昭心中沉闷,但也理解包大人的难处,“先生放心,我明白的。”

    未过两日,陛下关于马家庄的案子便有了决断,马家庄众人行谋逆之事的证据不足,只以他们欺压百姓的罪名按罪论处。

    展昭身为主案官,履职不严罚俸一年。天子毕竟给展昭留了一丝体面,没有采用庞昱的指控。

    白霜霜无辜被牵涉关押,立即无罪释放,以后不得再以陈州赈银案为由拘拿她。

    白霜霜终于被放了出来。

    赵虎带着春琴和苍云在宗□□外等她,看到带白霜霜出来的人是庞昱不爽道,“怎么哪儿都有你?”

    庞昱嚣张道:“为什么不能有我,白姑娘的事,我可是出了大力的。”

    哼,赵虎第一个不信,当初明明是庞昱下令拿下庞昱的。

    白霜霜淡笑道:“的确是侯爷帮我向皇上求情的。”否则无罪释放即可,何必再说一句“以后不得再以陈州赈银案为由拘拿她”,这是庞昱特意向皇上求来的。

    知道庞昱去邓州是坏事的,白霜霜立马决定去牢里走一圈,就是为了彻底洗脱自己参与陈州赈银案的嫌疑,现在有皇上的金口玉言,她就有了一层护身符,不用再小心翼翼地查自己的身世。

    庞昱得意起来,道:“恭喜白姑娘重获自由,我特意在太白楼准备了洗尘宴,快走吧。”

    赵虎被春琴和苍云生拉硬拽,无奈何也跟着去了,“先说好,我是看在白姑娘的面子上才去的,敬完白姑娘我就走。”

    一上太白楼二楼,他就后悔自己为什么心软,没有磨过那两个小家伙。

    展昭竟然也在太白楼,还有丁兆蕙。

    因为展昭被罚,丁兆蕙担心他心情不好,特意请他到太白楼喝酒散心。

    他们到时,展昭已经喝了好几壶酒,酒意上头。

    听见响动,展昭抬起头,一双带着红丝的睛沉沉地看着他们。

    赵虎尴尬地打招呼:“展大人,你也在,好巧啊?”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背着偷情被抓的窘迫。

    展昭没有回他,嘭地站起来,走到了白霜霜他们的面前。

    庞昱想起前几日被展昭拿剑比在胸前的境况,生怕他又发疯,立马跳到白霜霜身后躲着,只把头探出白霜霜的肩膀,盯着展昭的动静。

    白霜霜沉静自如地看着展昭,等着他说话。

    可是展昭就只是挡在白霜霜的面前,既不说话也不离开,只拿眼睛直直地盯着白霜霜,眼里涌动着悲愤难明的情绪。

    气氛凝重到停滞,赵虎几次鼓足勇气都开不了口,一时之间,场内安静下来。

    白霜霜又等了一会儿,展昭还是盯着她,一动不动,“展大人无事,我们就先过去了。”

    展昭没有应声。

    她率先动了步子,庞昱一步一步缩在她身后跟着,赵虎尴尬地笑了两声后,拉着春琴和苍云跟着走了。

    他们快要进包厢时,展昭终于开口了,声音低哑:“白霜霜,你的心真狠,当真对我无情吗?”

    白霜霜回头,冷冷道:“没有了,爱恨两消。”

    “啪!”丁兆蕙吓得筷子都掉了。

    这两位真的有过事情!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展昭自嘲一笑,拿起剑走了。

    包厢内,敬过酒后,几个人就没有说话了,气氛冷至冰点。

    赵虎坐立不安,食不下咽:“这个,这个,到底发生了什么,白姑娘和展大人怎么像仇人似的?”

    “我知道,我知道。”能够整治展昭是庞昱难忘的丰功伟迹,他瞧白霜霜面无表情地喝酒,没有阻拦的意思便说了出来,“展昭伤害了白姑娘,白姑娘以彼之身还彼之道,全都给他还回去了。”

    庞昱隐去了自己如何污蔑展昭的过程,只转述了自己代白霜霜还给展昭那句话。

    赵虎目瞪口呆,看着白霜霜道:“你们这是多大仇啊?”

    这样狠,难道展大人今天这样失态。

    春琴气愤道:“你若是知道展昭对姐姐做得事,就觉得轻了。”

    “怎么会?”赵虎替展昭辩解,“展大人心地善良,为人光明磊落,对白姑娘一片心意,怎么会伤害白姑娘,你们别是误会了吧?”

    “哼,你自然是向着他的。”春琴不肯再理会赵虎。

    赵虎心不在焉地吃完席,把白苍云拉到角落,“苍云,师父交给你一个任务,你去打听下,白姑娘她到底为什么这么恨展大人,咱们得替他们化解误会。”

    白苍云白着眼道,“师父,我早就知道了。”

    春琴天天咒骂展昭,白苍云人小鬼大暗暗记在心里了。

    赵虎听完白苍云的话,只觉得匪夷所思,“不可能吧,展大人不是这样的人。”

    白苍云耸耸肩,“不知道啊,大人的事我又不懂。”

    “好徒弟,你接着帮我打探消息,我找展大人问个清楚。”赵虎鼓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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