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展大人,不如进来喝一杯。”白霜霜推开窗户,满脸兴味地叫道。

    她的脸上看不出一点焦急。

    展昭深吸一口气,“叨扰姑娘了。”

    春琴温了一壶酒送到房间,拉着白苍云赶忙退开。

    白霜霜抬起酒壶斟酒,澄澈的酒液慢慢汇聚在酒杯里,房间里弥漫出浓烈的酒香,展昭不禁动容道:“这酒的味道好生熟悉。”

    “这是我亲自酿的。”白霜霜举起酒杯,“展大人尝一尝。”

    展昭接过酒,小小一杯酒还未入喉,酒香已经浓烈到让他微醺了,他珍重地将酒杯递至唇边,刺激的酒香已经顺着口鼻滑进肚里,“咕咚”,不曾留意,一杯酒已经全被展昭咽下喉咙。

    霎时间,红晕从展昭的脖子上一直涌到额头,展昭摆了摆脑袋清醒过来,赞叹道:“好烈的酒,好香的酒。”

    白霜霜也饮了一杯酒,脸色平淡像是喝水一般,不是很满意道:“酒胚不好,这酒还差些劲头。”

    “这已经是我喝过最烈的酒了,”展昭咋舌。这样香醇的烈酒他只饮过一次,在陈州城外,蒋完被这酒逼得险些自尽。

    “白姑娘,我有一事想问。”

    “大人,请说。”

    “陈州城外,蒋完被你逼得险些自尽,但我问他为何相信你的一面之词,他却不肯再说,你们到底隐瞒了什么秘密。”展昭神色凝重道。

    陈州留下的种种迷团,在邓州隐隐要揭开面纱,可他却仍然觉得这只是冰山一角。

    “哼,蒋完!”白霜霜冷笑地说出这个名字,看着展昭,不答反问,“在大人的眼里,蒋完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贪生怕死,懦弱无能,媚上欺下。”想了想,展昭又加了一个勉强算是优点的特质,“擅长见风使舵,能屈能伸。”

    “大人对蒋完真是了解。”白霜霜赞道,“不过在我看来,除此之外,蒋完和我有相同之处。”

    展昭疑惑道:“和姑娘一样?”

    “忍和狠。”白霜霜道。

    展昭不解其意。

    白霜霜问道,“为给儿子报仇,蒋完对我严刑拷打,但展大人可见蒋大人有露出一丝对那幕后之人的怨恨?”

    展昭摇摇头,蒋完不仅没有露出对幕后之人的怨恨,反而也并不热衷揭穿幕后之人的身份。

    “儿子被当众枭首,为人父者谁能不恨。”白霜霜反问道,“难道蒋完就不是人了吗?没有人的感情了吗?”

    当然不是,蒋完虽然不是好人,但展昭可以肯定他没有泯灭人性,他是真切地为儿子的惨死悲伤。

    “那姑娘呢,姑娘恨么?”展昭问道。

    白霜霜的脸上露出恨意,“我当然恨,我恨他们让我骨肉分离,将我卖入青楼,恨他们陷我入狱遭受折磨,恨他们在监狱杀我灭口。”

    展昭道:“既如此,姑娘何不指证襄阳王,让他早日接受制裁。”

    白霜霜坦然承认自己手中有襄阳王勾结马家庄的罪证,幽幽道:“凭我手中的证据便能让襄阳王伏法吗?他毕竟是皇帝的亲叔叔。”她看着展昭,等待着他的回答。

    展昭犹豫起来,他并没有肯定的答案。

    白霜霜接着道,“我虽然不懂朝堂政事,但会看人。若包大人能够问罪襄阳王,蒋完早就向包大人坦白了。”

    展昭一时语塞,道:“便是不能让王爷认罪,也该让他的罪行坦露于天下。”

    白霜霜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她高声笑了起来:“大人,若只是警醒世人,如何安抚那无辜枉死的冤魂?”

    她神色悲伤,满怀恨意道:“我被迫与父母分离,身世莫明,遭受种种苦楚,必然是要那人血债血偿方可罢休的。”

    展昭怔怔看着白霜霜,道:“襄阳王位高权重,姑娘执意与他为敌,无异以卵击石,我只怕姑娘伤了自己。”

    白霜霜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多谢大人关心,我会保护好自己。毕竟我的命不只是我一个人的。”

    展昭轻轻叹口气,“我知道无法说服姑娘,惟有请姑娘需要时一定要找我。”

    白霜霜的心一下变得柔软起来,柔声道:“大人放心,我一定不会客气的。”

    展昭多日来心中聚集的愁去悉数散开,心中开阔,放松下来,意欲告辞。

    白霜霜盯着展昭手上的利剑,“大人换了佩剑?”

    展昭答道:“巨阙失了剑鞘携带不便,好友便暂借了这把湛卢剑给我。”

    “是吗?这剑装饰得精美,倒像是女儿家的佩剑,”白霜霜不置可否,盯着那红色的如意剑穗和剑鞘上的紫藤花纹道,“我还以为是哪家姑娘送给大人的定情信物?”

    展昭连连否认,“怎么会,没有,没有,这是兆蕙借给我的。”

    白霜霜笑道:“大人何必紧张,我只是好奇询问一下罢了。”

    展昭松了一口气却觉得原本趁手的剑越拿越别扭。

    展昭走后,春琴回到房间。

    看着白霜霜脸上带着笑,便道:“姐姐心情不错,展大人带来了好消息吗?”

    白霜霜道:“没什么好消息,但也没有更坏的消息。信送出去了吗?”

    春琴沉稳道:“已经送出去了。”

    “那我们便可以安心等消息了。”

    ******

    朝廷来人很快,出乎展昭意料的是,来人中除了开封府的人,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便是安乐侯庞昱。

    “展护卫,陈州一别,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会见面了,哈哈,真是有缘啊。”庞昱好像一点也没有发现自己的不受欢迎,自顾道,“我听说有陈州赈银案幕后黑手的消息,特意求了皇上让我来邓州主理此案。你们放心大胆地去办理案子,如果有阻拦,我给你们出头,看这小小邓州城还有谁敢拦我?”

    展昭沉声道:“多谢候爷关怀,一干案犯均已捉拿归案,并未有阻拦。”

    “哦,既然贼人都已经拿下,为何案情停滞不前,没有收到新的进展,莫不是展护卫你畏难怕了不成?”

    庞昱总能让人在最短的时间内恨上他。

    乌师爷提议道:“侯爷,这案情如何信中交代得不够详尽,不如我们先去看看案卷。”

    庞昱点点头,“师爷说得有理,本侯可不是尸位素餐之人。”

    “侯爷,下官带您去,案卷均已整理放在书房了。”邓州太守忙不迭应下,带着庞昱和他的随从离开。

    展昭看着赵虎,发现他跟自己一样在竭力忍耐,想到他陪着庞昱从开封一路过来,不由同情道:“赵兄弟辛苦了。”

    赵虎咬了咬牙,“呸”了一声,才道:“这一路要不是兄弟们拉着我,我早把他打得满地找牙了。”

    明着不能打,他也想暗地里给庞昱套麻袋。可惜庞昱在陈州吃够了苦头,这一路随身带着高手,身边片刻不离人,赵虎也只能嘴上过过瘾。

    展昭听他发泄了一通才问道,“此案关系重大,怎么会让庞昱来?”

    赵虎满脸晦气道:“谁知道啊?原来的旨意是我们接应展大人,把案犯带到开封府去审。临出发时,皇上突然变了旨意,把安乐侯塞进来。不过皇上也知道那小子不靠谱,旨意上说了,安乐侯来此只是督案的,案件审理全由大人你作主。大人你可千万别由着那小子胡来。”

    想到要跟安乐侯共事,展昭大感头疼。

    此人成事的本领不强,但坏事的本事一流,不知道皇上为何要把他送来。

    邓州府衙书房里。

    庞昱翻了几份主要口供,满脸怒火,“好呀,就是这个老王八蛋害得我,我日他……”

    想起赵爵跟当今圣上是一个祖宗,庞昱拍了拍嘴巴,改了口,“我要把这个王八蛋大卸八块。”

    乌师爷提醒道:“侯爷,这襄阳王当然可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您别忘了太师的嘱托。”

    “知道,知道。”庞昱不耐烦道,“我就过过嘴瘾不行吗?”

    他的手指在口供上使劲点点点,恨不得把赵爵那几个字换成真人站在他的面前,让他一指戳破。

    乌师爷知道这位侯爷的性子,说着不走,打了倒退,不敢多劝,安心看完案卷。禀告道:“侯爷,小人已经看完了案卷。这案卷里只有马家庄众人的口供,没有证物,若想要指证襄阳王有谋反之意,证据不够充分恐怕难已说服众人,皇上断不会违背众意。”

    庞昱面色阴沉,“襄州黄家那边怎么说?”

    乌师爷摇了摇头,“没有抓到他们的把柄,他们不肯反主背叛襄阳王。”

    庞昱气得蹬了一脚案几,“死脑筋,贱骨头。儿子都死了还要给那老王八卖命。”

    乌师爷闭目等他骂了几句后才接着道:“这案卷里提到了白霜霜白姑娘,她曾经关押绑架过马文强。但马文强已经说不清楚白姑娘具体询问了什么,侯爷可要再审审这马文强。”

    “让我和这些废棋子打交道,那要展昭他们还有何用?”庞昱脸上阴转睛,“我直接去找白霜霜不就行了。”

    乌师爷奉承道:“侯爷聪慧,御人有道,小人万万不及。”

    庞昱更加志得意满:“所以说我福缘深厚,你们查了几个月查不到的线索,自然有人把消息送到我手里。”

    他对邓州太守道:“你们城内最大的客栈在是有凤来仪?在哪儿,带我去,我住那里就行了,不用给我安排驿馆了。”

    邓州太守赔着小心道:“驿馆有上好的院子……”

    他见庞昱脸色不好看了,连忙变了口风,“这就带侯爷去,只是侯爷屈尊去住那客栈实在委屈了。”

    庞昱这才道:“哼,你们这里,住哪儿不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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