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1

    上元节这天我早早醒来,揉着酸痛的脖子。发现周围环境与昨晚不同,我自言自语道,“我怎么在这?”

    门外叶兰听到声响,推门进来准备伺候我洗漱更衣。

    叶兰向我解释道,“昨夜里是徵公子将姑娘给抱回房的。”

    想到宫远徵,我脸上露出淡淡的笑。

    我走到一旁屏风后,叶兰紧随身后。

    今日的裙子比昨日有了些改动,衣裳的外罩换成了橘色,绣了祥云的图案。

    叶兰解释道,“姑娘昨日回来,裙子沾了灰尘,奴婢便寻了件样式差不多的。”

    衣裳还是好看的,我并不在意,淡淡回了句,“嗯,无事。”

    发髻和头饰没变,还是银色的叶片链子。我在腰间别了一个淡紫色的大铃铛,走起路来,铃铛声清脆悦耳,坠着的流苏在阳光下泛起微光。

    我走出门,冲着宫远徴喊道,“徵公子!”

    宫远徴慢慢转身,他手里拿着一个锦盒。

    他两颊泛红,语气温柔道,“打开看看。”

    宫远徴用手托着盒子,递在我面前。心跳突然加速,我期待地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只白玉簪子,一望就知道是上等美玉,只是这种样式我还未见过。

    “好漂亮…”我不禁感叹道,“就是这样式从未见过,是照着图纸先做的?”

    宫远徵此刻就像是邀功的小孩,眼里闪烁着得意的星光,“这可是我亲手做的!”

    我拿起簪子,照着记忆里发髻的形式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戴上,抬头对上满眼星河,“好看吗?”

    “好看……”宫远徵定定地看着我。

    我循循善诱,“那……徵公子觉得什么最好看?”

    “我说好看!……”宫远徵一时语塞,随后小声道,“自然是说人好看……”

    听到了满意的答案,我极力克制住自己上扬的嘴角,故意道,“我问的是,徵公子觉得我身上的这些首饰中哪个最好看?”

    宫远徴没有如想象中那样红脸,他愣愣地说了句,“人最好看。”

    “……”我仿佛听见一声轰鸣,大脑在一瞬间宕机。

    宫远徴目光真诚,果然,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怎么不说话?”宫远徴单挑眉,忽然笑着凑近,“你这是…害羞了?”

    听他的语气有些幸灾乐祸,我逗他不成反倒将自己绕了进去,此刻也有些羞恼,便将袖中的暗器袋藏起,双手环胸,也没回答他,只是道,“徵公子还是趁着好时辰把灯笼给角公子送去吧。”

    无论如何,也不能忘了任务。

    宫远徴见我的样子,也不知自动脑补出了什么,嘴角从始至终都没下来过。

    我停留在门外,待宫远徴回屋拿灯笼。

    见少年意气风发,我的决心也愈发坚定。寒衣客那句,“那宫远徴,废了”不时萦绕在耳边。

    暗器囊袋等中午回来时再送出去吧。

    ——角宫

    “哥!”

    少年的声音伴着清脆的铃铛声,在偌大的屋子里回荡。

    “远徵。”

    宫尚角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我和宫远徴同时转头,也不知他为何会出现在我们身后。

    我朝宫尚角行李,“角公子。”

    宫尚角冲我点头,随后将目光移至宫远徴,“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宫远徴兴冲冲地走上前,“哥,我给你做了个新灯笼!”

    宫尚角的大手附在龙灯上,眼睛里幽黑的隧道开了灯。

    宫尚角没有直接评价,但举止间都透露着喜爱。宫远徵知道哥哥的个性,也没有刻意要求答案。

    “既然来了,就一同用膳吧”,宫尚角发出邀约。宫远徵习以为常,我也不能拒绝。

    上官浅照例偷听墙角,她选了个合适的时间进来,刚好得到一个一起吃饭的机会。

    宫远徵原本上扬的嘴角在见到上官浅的一刹那耷拉下来,还模模糊糊地给了对方一个白眼。

    上官浅自然是看到了,却也没法子说。她的视线落在宫尚角手中的灯笼上,顺嘴夸赞道,“这龙灯是徵公子做的吧,还真是精妙。”

    宫远徵再次恢复之前得意的小表情,“那是自然。”

    我在一边偷笑,迎头就对上上官浅打量的目光,就收起小动作对她行礼。上官浅微微一笑,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一顿饭下来,少不了醋包和茶茶的针锋相对,但还是温馨和谐,宫尚角也较原来多吃了些。

    原本宫远徵不打算离开,毕竟往年都是他和哥哥一起。不过宫尚角解释晚膳请了上官浅,宫远徵虽不高兴,但哥哥说有用意就是有用意。

    回徵宫的路上,宫远徵照例和我手牵手。

    我侧过头对宫远徴说, “徵公子不问问我,你的上元节礼物是什么?”

    宫远徴对上我的眼睛,闪烁着点点星光,“哦?是什么?”

    我松开手,从袖口掏出一个暗器囊袋,递给宫远徴,“我在上面淬了蛊毒,徵公子可以试试找出这种蛊毒的解法。”

    宫远徴挑眉,单手接过,解开囊袋的绳结,“你还会造暗器?”

    “和徵公子做的自然是比不了,但上面的毒,还没人能解出来”,我实话实说。

    “蛊毒的解法,你不是都交给月宫了?”,宫远徴问道,一边将囊袋别在腰间。

    “蛊毒的数量,从不是定数,这种毒,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不在秘术的范围之内。”

    宫远徴突然笑起来,与平时小孩般天真的笑容不同。此刻的他,带上了与我初见时的凶狠,两唇开合之间吐出几个字,“你有隐瞒。”

    我早已没有当初的恐惧,淡淡笑道,“徵公子说过,每个人都有秘密。但我对你,不会说谎。”

    恶作剧被识破,宫远徴“切”一声,耸了耸肩。

    我将话题拉回正轨,“徵公子的暗器囊袋是否丢过一次?”

    宫远徴眉眼间露出几分疑惑,但还是点了头,“你怎么知道?”

    “女院里,上官姑娘抱着你的时候看到的”,我语气平常,心里只想着怎么说服宫远徴。

    宫远徴却着急解释道,“是她自己扑过来的,我一把就推开了!”

    [这不是重点啊!!!]

    “我的意思是,上官浅那日,动了你的暗器囊袋”,我解释道。

    宫远徴眉眼瞬间舒展,他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道,“终于抓到把柄了,我就知道是她!”

    接着,宫远徴迫不及待地原路返回,想去揭发上官浅的罪行。

    幸得我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喊道,“徵公子且慢!”

    宫远徴停下来,不解地看向我,“我得赶紧去找哥,让他远离这个危险的女人!”

    “徵公子忘了,角公子今晚特意破了规矩,要和上官浅一起用晚膳,不就是想试探她的身份。上官浅已经露出马脚,我们不妨等一等,角公子肯定不会轻易相信她的。难道徵公子不信任角公子?”

    宫远徴冷静下来,同意了我的说法。

    我继续道,“倘若上官浅身份有问题,她要是真的动了你的暗器囊袋,事情可就麻烦了。”

    宫远徴轻蔑一笑,随即道,“她拿到又如何,看得懂吗。”

    我叹了一口气。骄傲这个词,用在宫远徴身上并不为过,他有资本,不过局势如此,骄傲就是他致命的弱点。

    “倘若她真是无锋细作,便是真的有本事,徵公子还是多加小心为好。”

    我就像个啰嗦的老婆婆,不停地念叨。

    “知道了,我回去做些修改。”

    宫远徵彻底败下阵来,无奈拉起我的手往回走。

    听到他的答复,我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了下来。有事做,总不会想着找上官浅的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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