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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祸得福

    青丘六位长老中数无思最为后生、资历最浅。但这个眼里除了修炼之外别无他物的年轻长老,却是修为精进得最快的。照这个趋势发展,有朝一日越过前面排着的几位,成为下一任大长老,也是极有可能的。正因如此,无夷近些年开始培养无思协理族务之能。长久观察下来,他见这个后辈做事亦像他的为人一般,心无旁骛有条有理,于是每每外出,便也放心让他暂领长老之务。

    天界万万年来太平安乐,青丘与天庭的往来交涉又有国主操持,其实族里无非就是一些家长里短的小事。无思到长老们议事的场所解决了渺渺几件事务之后,便径自回到住处修炼去了。

    云芝从吉罗那里出来,在议事厅没寻到无思,知道他又回家用功去了。随后她从无思家窗外看见他在调息,不好贸然打断,足等了两刻,直到他一轮气息运转完满,才敲门走了进去。

    当她把桃之的情况与吉罗的推断告诉无思时,仿佛能感觉到对方本就冰凉的脸孔寒气更甚了,冷得连她这个同僚都内心一抖,暗道将来有一天无思若成了大长老,铁定是个人人害怕的大长老。

    在云芝开小差的这个当口上,无思已经飞快的在脑中思索起了应变之术。首先,与其他几位长老一样,他虽对吉罗的人品不敢恭维,但对其医术绝不会有半点置疑。即使桃之的情况罕见,但既云芝也在现场确认过,想必是无误的。其后,大长老交与他暂领族务之权,小事他尚能游刃有余,可发生这等惊变,他深知自己没有能力处理。云芝一来就急吼吼的说要上报天帝,他觉得不妥。他明白云芝怕的是什么,但那样的例子,天界有史以来仅发生过数次,况且所历者无一不是上仙上神。以他们修为之精深,最后尚且只能陨落,说句难听的,这小姑娘又何足惧也?

    他把自己的考虑说与云芝,基本便是要按下此事的意思,云芝细想了想也觉得有理。原本想要上报天庭,第一是惯性思维,第二是无非也是怀着一线希望,看看天庭能不能派个厉害的神君试着救救那小姑娘。被无思一提,冷静了下来,她便也想到了,就算天庭派人前来,等神君到了青丘,黄花菜也都凉透了。

    目前大长老不在,最好的办法也只有寻求国主的帮助,权且把死马当活马医罢,于是无思云芝当即便往国主的府邸赶去。

    青丘国风淳朴,全族上下没有一处奢华的建筑,国主府邸也不例外。堂堂国主住的地方,称是称作府邸,实际上也就是背山望水的一片破土屋子。好在土屋冬暖夏凉,内里也布置得十分精致舒适,国主一家四口人住在里面,倒是怡然自得。

    说起青丘现任这个国主,便不得不提他那奇葩一样的性子。诚然,国主一脉血统高贵,这一家的子孙天生便是九尾的白狐。论天资论修为,这个国主都不给祖宗丢份,可他坏就坏在“贪玩”二字上。

    十几万岁的年纪了,还是堂堂一族之长,两个小儿的父亲,还却喜欢没事乔装打扮跑到外面去溜达。今天扮成个凡人到人间观赏游历一番,明天化作个小妖偷闯妖王宫殿,后天又装成个小鬼去妨碍人家鬼差勾魂……诸如此类的事迹,偶有一两件传到三重天上,连天帝听了也是哭笑不得。

    然而最令人头痛的是,国主虽为一头雄狐狸,却因为血统好,继承了一张艳绝九天的皮囊。每次顶着这张祸水般的容颜去作案,总要吹落成片成片的桃花。有的桃花吹落地、烂成泥,也便罢了。可总有那么三朵四多五六朵,飘啊飘的,飘到了国主夫人耳旁眼里,那便糟了。

    其实国主与夫人伉俪情深,绝无二心,可流水无情仍挡不住落花有意。国主夫人是个眼里不揉沙的,从来不哭不闹不吵架,只会一招——回娘家,但这仅有的一手杀招却对国主百试不爽。哪次国主不是涎着脸三哄四哄的把她哄回家,赌咒发誓再也不跑出去玩,然后过些日子重头再来一次的?

    如此周而复始孜孜不倦,一开始大家都很无语,到后来纷纷也习惯了,心说或许人家夫妻俩拿这当情趣呢,便也都不再对此侧目。只是后来大家对国主再也提不起尊崇之心,反倒把他凸显成了一个接地气的国主。

    时运不好的时候常常怕什么来什么,无思云芝各自路上都隐隐担忧,怕那从没靠过谱的国主又整什么幺蛾子。只两人怕自己乌鸦嘴,都憋在心里没明说。果不其然到了国主家土宅,正见着他家看门儿的,国主某次从外面捡回来的黄狗精趴在地上晒太阳。听见有人拜访,眼皮也不抬一下懒懒应道,国主又去夫人娘家哄老婆去了,两位少主也在外游历,家里没人呢。

    两位长老对视一眼,默默叹了口气,心想自己真是病急乱投医,看来那倒霉催的小姑娘,真是没救了。

    正当云芝为她惋惜的时候,忽觉怀里的金铃动了动——她与吉罗和十殿下分开之前曾交给他们一人一只金铃,如果情况有变,可作互相传讯之用——她的心顿时提紧了,不是十殿下找到了十七丫头,告诉了她这个噩耗,就是吉罗那边已经……

    云芝连忙把金铃掏出来,两指轻轻一弹,铃中传来吉罗语气怪异的惊呼:你们快回来……这小丫头她……她晋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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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先云芝一听是吉罗的声音,提紧的心马上凉了半截。待吉罗断断续续的一句话说完后,竟完全没懂什么意思。她抬头看了一眼无思,见他冰川一样的眉头也是皱成一团,随即又听了一遍。

    什么鬼玩意儿……他说那姑娘……怎么了?

    那两个字音,第二遍她听得清清楚楚,可来来回回想了许多可能的组合,愣是不能与其他词意联系起来。可是前脚吉罗还说那姑娘凶多吉少,怎么后脚她就……

    一时间信息量太大,云芝脑袋瓜不够使了。她再次求助的看了看无思,果然他常年瘫痪的脸上表情也有点古怪,便知自己猜得没错了。两人默契的点点头,一齐飞快的往吉罗那边赶回。

    到了放置桃之的房门口,云芝率先伸长了脖子往榻上看去,只见那姑娘果真已经坐起身来了。虽然眼神一片茫然,看着也是疲惫不堪的样子,神志确是清醒了。云芝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桃之身边,探了探她的仙力,诧然看向另一侧表情扭曲的吉罗。

    先前不敢相信的那两个字,竟是真的?

    吉罗的惊讶甚至比她更甚,不说他自认医术超群,先前绝不是误诊,至少活了这么些年了,从没见过那个仙君是这么晋位的。但桃之的仙力确确实实瞬间迈过了一个台阶,已真真正正修得了不灭仙身。刚才的一场诡噩风波,仿佛不过是云芝和他同时发了一场怪梦……

    三位长老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新生仙君,均好奇的围坐在她身边,详细问起她适才的感觉来。

    其实这会儿桃之反倒是最懵的那个,她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在长老们眼中刚刚还是个将死之人,更不知道自己经历过了上古传说中最凶恶的一险,不过先昏迷的那半日,的确难过得无法言喻。

    她的神识毫无征兆的陷入了一个虚无空间,随着元婴一起忽而收缩忽而炸裂,仿佛每一口气息都崩塌瓦解,继而从废墟中重建。如此反反复复无止无尽,短短半天时间,她竟觉得比洪荒亘古还要久远。虽没有任何疼痛或不适,但那种把神识抽丝剥茧揉碎的煎熬,令她熬得以为自己度过了整个天地的一宙灭。

    这些奇怪的感觉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容,她亦非常抗拒去回想。在吉罗的追问和云芝的安抚下,她片段的叙述了一些诸如“失去肉身知觉”、“看见体内元婴”、“神识无限放大”之类的感受,可实际上寥寥几句不足描述其万一。

    吉罗正百思不得其解时,逐渐好转的桃之忽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数月前十七为陪我求学,同我一起去过北海方丈山,有幸拜见了烛龙冰夷两位上神。冰夷上神曾言我有命星衰弱之象,还好心给了我一颗灵丹,或许是那颗灵丹起了作用呢……”原本在方丈山的际遇并不十分美好,桃之早把这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耐不过吉罗事无巨细的问她,又提到了“命星衰弱”的字眼,她才猛然回忆起来。

    这下吉罗的嘴终于被堵住了。他当然不信一颗灵丹就能扭转入煞之势,但北海的两位上神素来神秘莫测,若桃之的命星是寻常逆运,但由于冰夷所赠丹药使她发作时的命理症状皆有不同,那么自己误察也便能够说得过去了。毕竟天地之辽阔,在青丘以外,还有很多他们无法解释的事物。

    如此说来,桃之竟是通过这一劫,因祸得福,少奋斗数万年便得以晋位。但她却丝毫感觉不到半点喜悦,因为她的挚友遭受大辱,现在还不知所踪。

    几人在房里说了半晌话,恰好敖叡也收到消息回来了。虽然没找到姐姐,他依然有些忧心,但毕竟最凶险的一位已无大碍。他见桃之脸色依然不怎么好,反过来柔声安慰她:“你知道十七姐姐向来有分寸,也别太担心了。现在你仙力激增,当下先好好休息,等养足了精神同我一起去找,不是更能快快找到她么?”

    这几乎是敖叡第一次轻言细语的与她说话。桃之哪能想到经历一番生离死别,敖叡的心境早已有了变化,把她当成了和晏语一样的好友来看,但也感激的抬头朝他笑笑,答道:“晓得了,我不担心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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