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人生就像一个巧克力
No.
马来分公司在酒店附近的一座办公楼里，早上，我和Lion吃过早饭，背着电脑步行走到公司。路过双子大厦的时候，Lion不禁感叹，常驻马来真不错，拿着海外补贴，东南亚国家，华人又多，又有异域风情，气候又好。我看Lion有乐不思蜀的倾向，赶紧泼凉水，“呵呵，你还没上班呢！谁知道我们能不能看见今天的夕阳！”
Lion看着我严阵以待的表情和紧抓电脑背包的手，大声笑了几声，一把搂住我的肩膀，“不要为了今天的夕阳，而失去今天的朝阳！”
我转头看他，无奈地强挤出笑容，“我感觉上了贼船！”
“哈哈哈，我们是巡视舰，就看他们是渔船还是贼船了，反正，我们背后有航母呢！你怕什么？”
“我不是害怕，我是觉得我们要面对的事儿不简单！”我说不出现在这种莫名的紧张是源于肖总给的下马威，还是本身对这件事情心里就没底，但Lion这种让人发指的乐观，让我时刻提醒自己要清醒一点。
“好，好，好。没事儿，有我呢！”Lion挺着胸脯，朝我眨了下眼。我看着他笑了，不管他是无知者无畏，还是心里有数，胸有成竹，来都来了！已入局中，担心也无用，即使十面埋伏，也肯定有一两个活口。我不自觉地摸了摸挂在脖子上董鹏飞的护身符，默默念了一遍各方神明的名字。
No.
马来分公司在办公楼的19层， Lion和我进入公司到咨询台，跟前台的接待说明来意，登记完，Lion就拨通了财务总监张志明的电话，并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
不一会儿，从公司里面走了出来一位微胖的男人，三十多岁，1米7左右，短发，眯眯眼，带着眼镜，穿着衬衫和西裤，显得很斯文，但我感觉特别像一只浣熊。他见到我们，马上露出笑容，眼睛迷成一条缝，伸出手，紧紧地跟Lion和我握了握，“欢迎欢迎，不好意思昨天临时有事，没能给你们接风。”
我们一边寒暄，一边跟着浣熊来到他办公室旁边的小会议，“肖总特意跟我打过招呼，说一定要招待好你们，配合你们工作。海外子公司工位紧张，外面都满了，这个会议室给你们空出来，你们这几天就委屈在这边吧！”
“没事儿，我们在总部也经常封闭研发。”Lion说着把电脑包放到桌上。
“那你们先忙，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浣熊笑着走到会议室门边。
“张总，我们之前发给您的填写资料，您可以发给我们，我们这边有疑问再找您。”Lion终于开口要资料了。
“哦，那个呀！我都安排下去了，不过，这两天月结，事儿多，他们可能没有时间。子公司跟总公司没法比，人少事儿多，都要手工搞。”浣熊把门推开，半个身子已经出去了。
“我们就是来解决都手工的问题的。”Lion笑着继续说道。
“是，是，是。对了，中午，一起吃饭吧！我正好给你们接风洗尘。”浣熊整个身子已经走出会议室。
“张总，不用客气了。”Lion笑着摆摆手。
“你们才别跟我客气了。我都定了位置了，就在楼下餐厅。”浣熊笑着说完，一松手，关上了会议室的门，比狐狸溜得都快！
我和Lion对视了一下，Lion撇了一下嘴，现在的情况已经不言而喻。我坐下，默默地打开电脑，笑着发信息给他，“这个会议室不会有监听和监控吧！”我出发前，在茶水间没少收集实施的八卦。有人就说，他实施的时候，对方竟然安装了视频监控，后来，对方还拿她吐槽公司的视频要挟她。
Lion笑了笑，看向我，说，“怎么？怕了？”
我抬眼看他，“我怕什么？天塌了，有个儿高的顶着呢！”
Lion哈哈大笑，坐下，“陈磊说了，借你可以，但是，必须把升级‘软件’装完就还回去。看来陈磊已经充分肯定你的硬件，要重点培养你呀！”
我越过电脑看了眼Lion，“别说那些没用的，我们现在做什么？”
“你先把能做的先做了吧！”Lion不慌不忙地说。
“能做的，我在来之前都做了。”我盯着Lion说。
“那就再看看。”Lion明显也没有计划。我横了他一眼表示我的不满。我突然想到轩然前两天聊到毕业后有什么计划时，她躺在床上，气定神闲的说，她的计划就是不计划。我当时还说，她应该转到哲学系。她与Lion到是有些相似之处，想到这，我不自觉地轻笑了一下，”你笑什么？“Lion看着我问。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像我一个同学。”我打开电脑，开始核查实施计划和用户操作手册。
“是吗？”Lion来了兴致，“他有我帅吗？”
我抬眼看了一眼Lion，敷衍道，“没你帅！”
Lion又巴拉巴拉说了一堆，但是，我已经没有心情和耐心敷衍他，想着要不要提醒他跟部长说一下现在的情况，但是，想想现在才刚刚开始，再等等吧！
No.
接下来的一周，浣熊表面上配合，拿了一堆数据给我们，但是，数据质量却差得出奇，根本理不出头绪。Lion天天跟实施部长汇报，虽说是子公司的问题，但总没有进展也是不行的。我每天熬夜奋战整理数据，Lion到是清闲，打着游戏陪我。我偶尔抬眼看他，说，让不你回酒店？Lion正在激战，头都没抬，说，没事儿，我睡得晚。每当这时，我就咬紧牙关，心里默念，君子断交，回去不晚！
周五晚上，我正在酒店加班写周报，张开发来信息询问，“怎么样？还顺利吗？”
我苦笑着，拍了一下桌面上的一排红牛照片发了过去，“你说呢？”
“事儿多？人精？有阻力？”张开一语道破我现在的困局。
“哎，都有，现在我的信心都在一点一滴流失。我都开始自我怀疑了。”我打了个哭脸过去。
“跟你们领导说，让他协调资源或想想办法，帮你解决一下。”张开迅速回了过来，我估计他也在加班。
“我现在特别尴尬，我被派到实施部，实施部部长不是我直接领导，我搭档是直接汇报人，而我的直接领导不直管这事儿，跟他说也没用。”
张开一下子明白我在夹缝中的处境，沉默了一会儿，“方便电话吗？”
我直接给张开拨了过去，笑着求援，“大神，你给我支支招吧！”
“听声音，你精神还不错！”张开打趣我。
“呵呵，我现在精神不错？我都要被逼神经了！”我又打开一罐红牛，这是公司的一个财务MM送给Lion的，Lion都给了我。
“你的目标是什么？”张开开门见山，特别像给我下任务的陈磊。
“我的目标？我的目标就是实施上线我们的核算和报表系统呀！”我有点不明白张开问这个问题的用意。
“嗯。”张开应了一声，又换个方式问道，“那实施到什么程度？会不会动子公司的利益？他们阻碍你的原因是什么？”
“额，子公司肯定不想要总公司管吧？”我站起来，在房间开始踱步，“但，仔细想想，好像如果都合规，也没什么好怕的，反而，提升了他们的工作效率。”
“我所了解的子公司销售，回款是硬性考核指标，但是，我们公司一个合同金额都非常大，加上基建的就更大，周期又长，没个三年五载都下不来，这当中事情会特别多。从子公司的角度，有些是可以上系统的，有些是上不了的，因为中间保不齐有些事儿是违反公司条例的。”
“比如，说？”我来了兴致。
“比如说，绩效奖金，海外销售都是拿提成的，公司规定提成是根据回款情况发放。但这样，很多人签完合同到真正拿到钱要等个几个月到一两年，销售肯定不愿意。一般子公司都有自己的小金库，从小金库或其他地方挪一部分资金，发放奖金，等奖金出来，再补回去。”
“嗯，我明白了，这样操作，私下没问题，但是，一上系统就做不了了。特别是共享中心，一查就能查到！”我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
“嗯，你知道就行了。我就是提醒你，你知道你要做的目标，然后，也要知道那些事动了别人的利益，取个中间的交集，把活干了就好。”张开松了口气，“你别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蛮干！”
“谢谢大神指点迷津！”我大脑里现在就飞速地显示我这周看过的数据，“我要开始工作了！等回去我和董鹏飞请你吃饭！”
张开在电话那头笑了笑，“好。你回来前跟我说一声，我可以去接你。”
“不用啦！董鹏飞接我就好。您日理万机的！”我坐到电脑前，“晚安，再见！”我匆忙挂了电话，打开电脑。我忽然想起张开初次接我的时候，彬彬有礼，又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样子，但关键时刻总是我的贵人。
我摸了摸脖子上董鹏飞给我的护身符，笑着默默地说，“各路神仙，我真是幸运！谢谢！我爱你们！”
No.
周末，李锐提前跟我们约定好，说带我们转转。大清早，他就在酒店门口等着我们，我和Lion迷迷糊糊地上车，被李锐拉着直奔云顶。等到盘山路的时候，我才被李锐的‘漂车技术’弄醒，我看着窗外绵延的山脉，问，“这是哪儿呀？”
“快到了。”李锐笑着回答，“你看上面，那就是赌场。”
我抬头看向山顶的方向，屹立着的建筑在群山中被云雾笼罩，怪不得叫云顶！“我听说旁边还有游乐场？”
“嗯，有游乐场。还有好几家酒店呢！你要是VIP，在这里随便住，来回直升机接送你都没问题。”
路上，李锐还特意在在半山腰处的一家巧克力店停下车，让我们进去尝尝。我看着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巧克力，想起我和董鹏飞在书店的时候，我跟他说起《阿甘正传》的一句话“人生就像是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你会得到什么。”其实，董鹏飞不喜欢吃甜的东西，但他看到不同的巧克力就会给我买回来。我拍照给董鹏飞发了过去，信号不太好，转了两圈才发了出去。
终于到达了云顶，我站在山上，望着云雾缭绕的景象，四周的建筑也别具一格，不自觉的想如果董鹏飞在就好了。李锐拍了拍我们的肩膀，“快进去吧！早晨山上有点凉，你们别感冒了。”
Lion一脸兴奋，拽着我就往里面走，“今天，我要大杀四方，血战到底。”
我甩开他的手，横了他一眼，“你悠着点儿，我可没有银子赎你。” Lion哈哈大笑，不以为意。
路过门口的时候，我见一个□□女人，穿着传统的□□长袍，只留下眼睛看向赌场门口的方向。我低声问李锐，“□□不是不让赌博吗？”
李锐笑了笑，“不让做的事情，不意味着不能做呀！”我看了一眼跟哈士奇出来放风一样的Lion，正满怀热情，大步流星地往里面直走，就没再多言。
李锐把我们领到一个换取筹码的地方，还拿着我们的护照给我们每人办理了一张卡，并往这张卡里存了1000块钱作为我们的底金，Lion自己又换了一堆筹码。李锐拍了拍东张西望的我，“你不换筹码吗？”
我笑笑，摆摆手，“我不会。先看看你们玩儿。”
“这有什么不会的，看两次，一会儿就会了。”李锐说着，把手里的一摞筹码放到我手上。
Lion着急进去，看着我们，跟李锐说道，“没事儿，她自己想要玩儿，就过来换了，先让她看看。”
No.
虽然，之前Lion就总说要带我去澳门去玩儿一下，但是，一直没有成行，这是我第一次进赌场。不过，这里的场景跟我在影视剧上看到的相差无几，金碧辉煌，头顶上的水晶吊灯要是掉下来，估计要砸死好几个人。董鹏飞说过一个建筑的窗户是一个建筑的灵魂，光影变换和外界的景色剪裁是建筑与外界的联系。可这里连一个窗户都没有，无法分辨是白天还是黑夜。
我四周看了看，也许是我们来得太早，整个大厅的人并没有很多。Lion已经一脸兴奋，一把拉着我来到一个□□桌前，坐了下来，李锐笑着坐到了我身侧。Lion迅速进入状态，把手里的一摞筹码压到26号。李锐看了看，笑着也把手里的一摞筹码放到了25，26，27竖排的最下端。我虽然还不清楚规则，也有样学样的把手里的两个筹码放到了李锐的旁边。
荷官转动□□，然后，把白色的小球扔到□□外圈的旋转轨道上，小球飞速的沿着轨道逆向滚动。Lion目不转睛地盯着□□，白色的小球滑向□□下降的瞬间，碰到了24与25的隔断，跳到了25号中。
Lion懊恼着叫道，“就差一点儿！”然后，转头看向李锐，“还是你老谋深算呀！”
李锐笑着接过荷官划过来的筹码12摞筹码，把6摞筹码放到Lion面前，“我是跟着你下的注的，理应分你一半！”
Lion笑了，嘴上客气一下，“那多不好意思。”手上却在开局的时候，直接拿着面前的筹码下起注来。
我看着他们你来我往的样子，觉得他们肯定还要在这张桌子上一段时间。而我却想要到处逛逛，兴许还能找到一些装修的灵感。
董鹏飞前两天跟着他同事接了个私活，他把设计稿发给我的时候，我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整个按照皇帝行宫的风格来的，全套红木家具旁还摆着一副正黄旗铠甲。我开玩笑说房主是不是刚从承德避暑归来呀！董鹏飞特别义正言辞地说，人家是皇族后裔，要的就是这个感觉，这个设计的名字就叫“梦回故里”。我笑着说你们起名字挺克制呀！我以为叫“梦回故宫”呢！
我站起身，跟Lion和李锐打了声招呼，Lion已经进入状态，看都没看我，估计我说的他都没听清，就摆了摆手，表示同意。李锐轻声嘱咐了我两句，我就开始一个人在诺大的赌场各个大厅里穿梭。
每个大厅在我看来大同小异，都是一群一群人围坐在不同的桌前，一次次地下注，一次次的输或赢。我刚开始还好奇地围上去看看不同游戏的规则，但是，我实在是没有什么兴趣和天份，也没有路边大爷看下棋的瘾。我甚至觉得牌桌还没有地毯和油画好看。
不知不觉就溜达到一排老虎机前，这个我小学的时候，刘涛和杨帆倒是经常去刘涛家楼下的游戏厅玩儿。杨帆妈妈严令禁止杨帆打游戏，我就是刘涛和杨帆通风报信的‘小灵通’。
我坐下来，旁边是一打扮得很精致的华裔老奶奶。我坐到她身边的时候，她转头看我，我对她礼貌地笑了笑，然后，就专注地想要把手里的筹码找个口塞进去。
老奶奶一下子就看出来了我是第一次来，“筹码不能用，要换成游戏币。不过，你的卡可以直接插进去。”
我掏出进门办理的‘会员卡’，老奶奶拿过来，插到右手边的卡口中。游戏机马上开始了一局新游戏。老奶奶看我还是一脸茫然，开始耐心指导我，教我一次次选择树上结出的不同果实。没想到，在我选择了两次后，就中了大奖，我看着吐币口哗啦啦吐出的币，我一下子信心爆棚起来，终于体验到了不劳而获的乐趣。
我学着李锐，拿出币放到老奶奶的手里，俏皮地笑着说，“我们是有缘人！您就是我的福星！见面分一半！”然后，我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想要发给董鹏飞，没想到旁边的侍者直接走了过来，提示我不可以拍照。我突然意识到这是在赌场，等侍者走后，我悄悄地问老奶奶，“奶奶，您经常来吗？输多，还是赢多呢？”
老奶奶笑了，看着我，“你来这旅游？”
我笑着点了点头，“嗯，我一会儿还要去马六甲海峡。”
老奶奶拍了拍我的手，“输赢要放在自己手里。无论牌局如何，能控制住自己就赢了！”老奶奶低头看了看手表，又拍了拍我的手站起身来，旁边侍者马上走了过来，老奶奶摆了摆手，示意不用搀扶。“你一会儿就到我这边吧！我在这个位置输了不少，轮到你就赢了！”
我笑了，看了看手表，暗暗算了一下，我已经来了一个小时了，无论输赢，再玩儿一个小时，就出去下山吃个午饭，直接奔马六甲海峡。
正当我又要开始一局，董鹏飞的视频打来，我四处看了看接听了起来。“你在哪儿？”董鹏飞坐在床上，蓬乱的头发，慵懒地打着哈欠，嗓音有点沙哑。
“我在赌场。”我压低声音说，“他们不让拍照，估计视频也不行。”
“赌场？！”董鹏飞一下子醒了。
“你小点声儿，我先挂了，一会儿出去跟你说。”我挂断电话，点击出卡按钮，拿着卡和币刚要走，突然想起老奶奶的话，转身做到了旁边的位置。
我好像破除了封印，虽然这个游戏机跟我的玩法不一样，我竟然无师自通，刚玩了几把就挣了一大堆。我刚想乘胜追击，董鹏飞的视频又打来，我挂断，想要给他回个信息，董鹏飞的‘威胁’信息就发了过来，“你快回电话！否则，我打110啦！”
我笑了，赶紧起身，快速收拾，飞出赌场，我倒不是怕董鹏飞怎么我，我是自己从心底里觉得赌博不是好事儿，自觉心虚理亏。
走出赌场的时候，我看到门口的那个□□女人还在，我心里突然有些怜悯。信仰、法律、责任、道义，甚至是情爱都可以约束人，但是，选择权永远在自己的手里。
No.
赌场外面的游乐场，门可罗雀，董鹏飞的声音极具穿透力，“银航，我爸好几个朋友都折在这事儿上了！你没事儿去那儿干嘛！”
“是分公司的同事带我们来的。我就是当旅游景点过来看看，你别大呼小叫的！我又没赌钱，就玩儿了一下游戏机就出来了。”我笑嘻嘻地低声安抚。
“你知道我们董家家规吗？”董鹏飞一脸严肃，还没等我回答，他就大声地训斥我，“就是不可以碰黄赌毒！你脑袋是怎么想的！银航！你记住了，这些事情边儿都不能靠！赶紧走！”
董鹏飞第一次对我声色俱厉，但是，我心却莫名地飘上云端，好像一只风筝随风而起时，感受到牵引的绳收紧力道的安全感。“我一会儿就回，我同事他们还在里面。”我转头看了看赌场的方向，才发现竟有缆车从山下可以直接到赌场内，我赶紧调转镜头让董鹏飞看，“你快看，我刚才上山都没注意到！一路坐车上来，我都要晕了。不过，路过巧克力店，我给你买了巧克力！特别甜！齁死人那种！”
“你别跟我混肴视听！赶紧下山！否则，家法伺候！”董鹏飞掀开被子，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马上又收了起来。
“家法？”我笑着瞪大眼睛，“董家家法不适用我吧？”我故意拉长声音半挑衅半撒娇。
“银航！”董鹏飞一下从床上直起身子，脸一下子盈满整个屏幕，“董银氏！我劝你，你走哪儿都要铭记你的身份！”董银氏！我没忍住，噗呲一下笑了。董鹏飞也没憋住，也笑了起来，语气轻柔了些，“我去贵州的时候，看到一个家谱，十六代，我看到的时候，你知道我想起的是什么吗？”
我笑了，“想到什么？你家不会也有家谱吧？”
董鹏飞笑着摇了摇头，“我看到那个家谱的时候，就想到你画的《红楼梦》关系图。我家现在是没有家谱，只有户口本 ，你快回来，办完手续，直接挂墙上，时刻提醒你的身份。”
我笑了，“我还让我放心的让你帮我选择软装吗？”
董鹏飞笑着挠了挠头，下床，走向客厅，“你放心，我选的你一定喜欢。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可以一起去逛逛家居商城。”
“这个我还真不确定，希望尽快能回去吧！”董鹏飞开始一边跟我聊天，一边洗漱。我也站起身开始在赌场外面游走，看到一些有特殊的建筑设计，就调转镜头给他看。我发现我们在一起后，我对之前根本不会注意到的建筑细节都变得敏感了起来，比如外立面的材质，高层建筑的避雷针，门窗的设计等。
来马来之前，我跟董鹏飞逛夜市，吃完压马路的时候，他拉着我用脚量建筑红线。我还打趣他说，这准吗？你这也太不严谨了吧！董鹏飞笑着跟我说，他爸用眼睛就能基本测出造价，他一拿出纸笔，他爸就一脸嫌弃。董鹏飞爸爸和刘涛爸爸都是从做工头做起来的，是第一批辞职下海的公务员。从经验上，肯定比董鹏飞多得多，但董鹏飞是科班出身，理论和设计比他爸爸强，而且未来肯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这么跟董鹏飞说的时候，董鹏飞一脸骄傲，张开双臂摆开要一飞冲天的架势。我笑着飞扑过去，扎到他怀里。
董鹏飞回家后说，他衬衫上面印满了我的油手印。我挺不好意思地问，那能洗掉吗？他说，他就没打算洗，打算当行为艺术品收藏，裱起来，就叫做“爱的证据”。
No.
不知不觉，当我再想起Lion和李锐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我想要回去找他们的时候，李锐给我打来电话，“银航，你在哪儿？”
“不好意思，我在赌场外面呢。你们要走了吗？我现在就过去门口等你们。”我说着往赌场的方向走去。
“哦，我和Lion可能还要等一会儿。你想要去马六甲吗？如果你想要去，我可以让司机李师傅带你去。”
“司机李师傅周末不休息？”我狐疑地问。
“没事儿，他正好送人上来。他已经在路上了，估计半小时后就到。”听筒旁响起Lion的声音，“你去好好玩儿吧！不用等我！你别忘记先去兑换一下钱！”还没等我回话，李锐就先一步说道，“你放心，李师傅会等你，晚上把你送回酒店。玩儿的开心，byebye！”电话响起嘟嘟的声响。
我苦笑了一下，想了想还是给Lion发去了信息，“你小心些，别把自己抵押在这端盘子，我下周可就要回深圳了！”
我站起身，远方云起，乌压压渐渐逼近，风掀动我的裙角，绵延的山脉好像一座孤城。我手握住董鹏飞给我的护身符，心里好像翻开了《答案》的一页——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