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一月第一次感受到原来自己也可以这么坚强。
她硬是把自己即将扭曲的表情调整回来，干笑两声，强撑着道：“这不是，想懵个答案吗？”
她觉得自己贼淡定，以至于还能继续说出下面这句话：“家养的小狗难道不算是绝世小可爱吗？如果他那个“好兄弟”的答案算正确的话，那么这个答案为什么不对？”
说完，还特别无辜地朝老板眨了眨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目光太过真诚，倒是让老板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疑惑。
只见摸了摸脑袋，有些不确定地说：“亲兄弟互称小可爱，是不是有些奇怪？”
“？？”盛一月直接愣住。
看到盛一月震惊和不解的目光，老板才终于确定不是自己的问题，“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自己记错了。”
“小姑娘，你跟之前好多玩家一样，没有理清里面的逻辑，你仔细想想，一只狗怎么可能有这么多记忆呢？能有这么多记忆的，只能是人，而且你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点，就是人物介绍第一段的内容，说你总是在梦中梦到过一起车祸。”
“你是因为车祸，所以导致总是出现幻觉，总觉得自己是从前养过的那只叫奶油的流浪狗。”
盛一月：“？？？”
搞了半天，她的真实身份又变成了人？
她半程几乎都在隐藏身份，很多细节根本没有心思注意，也没有做过多的推理，没想到竟然忽视了这么大的一个线索。
顾肖和余暖也有些懵，唯独周肆一个人，投过来一个懒懒散散，一副早都摸透真相的淡然目光。
“你知道？”这话她是对周肆说的。
“他把全部线索都理清了，不然也不会推出你们是好兄弟这个结论啊。”回答的却是店铺老板。
周围的人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震惊的，毕竟那是周肆。
唯独盛一月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只有她知道，她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时间线其实一直是错误的，相当于给周肆的过程全部都是错的，但是他却输出了一个正确答案！怎么想怎么觉得离谱。
周肆像是会读心似的，对上盛一月的目光，他语气淡淡道：“想知道为什么？”
这次的盛一月非常谨慎，他这种口吻很难不让她联想起来曾经的一些事情。
再配上那紧欠又冷清的目光……
盛一月在心里“嘶”了一声。
能告诉她才怪。
于是这一次她换了个方案。
由年少不知世事的被动变成了主动，抢答道：“不劳烦大神亲自解释。”
“我自己看就好。”说着，眼疾手快地把周肆的本子抢了过来，顾肖和余暖也很好奇，探头过来，想要看看周肆为什么能拿这么多分。
三个人围在一起看了半天。
顾肖第一个扫完，非常费解地挠了挠头：“老大，这里面也没说你身份啊？”
余暖：“没看出来奶油哪里不正常啊？不就是一只狗狗该有的表现？”
“三位同学。”老板笑嘻嘻地拿过周肆的本子，语气里带着点傲娇，“所以说他是MVP呢，本子里面提供的线索很少，我看他是从你们的表现和语气当中硬推出来的，这需要结合线索和你们其他人的描述，至于最后怎么下定论，确实是他自己的本事。
“是时间吗？”在老板的喋喋不休中，盛一月终于把头抬起来，看了一眼周肆，问道。
“猜的还挺准。”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看的时候有点久，没什么参与感的周肆似乎有点困，薄薄的眼皮冷淡地抬了一下，语气中带着点懒散敷衍。
盛一月有些不服气：“什么叫猜，我这也是推理好吧？”
她继续说：“虽然我说出来的时间线都是错的，但是也都是基于原来本子的基础上稍加修饰的，和你的时间线一对应，也能说在误差范围内。”
周肆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笑，表面上虽然没有什么情绪，心底里忍不住升起一阵的佩服。
三个人都低头看他的本子，只有盛一月一个人说出了关键所在。
周肆这么多年来一直在重点班，见过不知道多少聪明的人，更别提当初为了上A大少年班参加的集训时，身边又都是尖子中的尖子。
因此他很清楚，盛一月完成称得上聪明。
但却是和他那些学霸同学不一样的聪明。
虽然他一开始说出她身份的时候她没有悟出来，但是等到她把时间线理顺，就知道这其中的关窍了。
看上去似乎比寻常的聪明慢了一拍，但是就慢这一拍，带来的那股澄澈劲，让人又忍不住想看一眼，再看一眼。
老板评完盛一月的分数，又去评了余暖的分数，比起周肆那种MVP，显得平庸了些，但是比起顾肖那扎眼的负分，还是拿得出手的。
一下午的脑力活动终于结束，大家早已经饿的饥肠辘辘。冬日的黄昏，天色很快暗下来，街道上都是裹着大衣行色匆匆的人，霓虹灯火像是剪碎的糖纸一样点缀在街道两侧，给这萧条当中添了几分生气。
剧本杀的后劲一向很足，走出去的时候，几个人还意犹未尽地聊着里面一些没搞懂的内容。盛一月找了家烤肉店，在前面给大家带路，冬天的风冷冽，但是很容易就被一顿火锅或者烧烤抵挡回去，因此有种让人有种难得的心安。
这种心安，让她的脚步也忍不住跟着轻快了起来。
事实证明，她这个体质，和绝对的轻快无缘。
眼前出现的少女，让轻快戛然而止。
“小周老师？”
照片上的少女跃然而下，比她想象中的更明媚，更耀眼。
她一整天都在努力让自己忘记的徐泠泠，终于还是出现了。
她的声线和人一样，有种独特的明亮，又不失少女的甜美，喊出这句话后，让四个人同时愣在了原地。
三道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周肆身上。
有一道目光尤其炽热。
盛一月的那道。
明眼人都知道，徐泠泠绝不是逛街逛到此处突然见到周肆才和他打招呼。
恰逢晚饭点，她等在这里，也绝不是和周肆简单见一面就走的。
短暂的沉默传来几声说羡慕也能说嫉妒也可以的咂嘴声。
是顾肖。
他看了看周肆，又看了看徐泠泠，非常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给周肆充分的抉择空间。
余暖也跟着顾肖往后退，昨晚她也玩了一会手机，看到了那个帖子。今天来的时候她还在想周肆会不会抽不出身呢，没想到他淡定的好像不知道那个帖子的事情一样。剩下的几个人也都没提，她自然也不好意思说。怎么也没想到今天会碰到真人。
没有人脑袋里面是安静的。
顾·看戏·肖：四哥的桃花债这么多的吗？
余·小说爱好者·暖：会是火葬场吗？
在两人一边脑补一边后退的步伐当中，盛一月的行为就显得异常的突兀。
她竟然直直地往周肆身边走了过去。
而此时此刻，徐泠泠也朝着周肆的方向走过来。
谁也没有让着谁，好像当即就要分一个先来后到出来。
此刻，周肆的选择就变得至关重要。
顾肖和余暖都愣住了，拼命给她递眼神，让她冷静。
可盛一月却像什么都看不到一样，表情淡定的就像是去街上买糖葫芦。
但是表象往往是假象。
没人知道她心里到底有多没底。
“砰——”
“砰——”
“砰——”
原来人的心里真的有棒槌。
她一边深呼吸，一边压住自己的心跳，生怕心里那只小鹿因为这密集而激烈的鼓点过于活蹦乱跳，以至于不小心撞死。
没想到就在她深呼吸的间隙，徐泠泠先她一步走到了周肆面前。
她挂着浅浅的笑，仰头看他：“我们说好的——”
“周肆……”
一道略显虚弱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听到自己的名字，周肆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觉得衣角被一个若有若无的力量一拽，那力量随之往下挪动，没有持续多久，便消失。
“我可能快不行了。”那个声音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