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之前大平狮音模模糊糊有听说过清濑一超级受欢迎,但他一直觉得在交流有语言障碍的情况下,再受欢迎也不会很夸张。

    但今天一看这两张黑卡,事情合理起来了。

    老实说他不清楚清濑阿姨到底有多少钱,这个姓氏在宫城很出名,好像有码头重工之类的家族企业,枝繁叶茂,但实际情况怎么样他从来没了解过。他和这位继母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总而言之就是不熟。

    所以当清濑一出现在他房门口的时候他真的觉得这世界蛮奇妙的、清濑阿姨是个好超凡脱俗的人,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性格,但是女儿已经托付过来了。

    万一,他说的是万一,万一他排球打惯了没轻没重;万一他和哥们待久了“不拘小节”,那清濑一得在这生活的多憋屈。

    和他那个没什么脑筋的父亲不同,拜亲生父母失败的婚姻所赐,他很清楚两个习惯不一的人生活在一起就是互相迁就、互相委屈,而他和清濑一,别说习惯了,连时差都不一样。

    语言不通、家长不在,刚来的时候身上连当地通行货币都没准备,行李箱里只有几套春装,并且没有厚外套——

    清濑一刚来那几天穿的厚外套是大平狮音临时去自己常去的运动品牌店买的。

    他想:啊,没办法,我是长男,那我就多迁就一点。

    然后他觉得自己简直神经病,他在想什么凄风苦雨的东西,他在脑补风吹雨打小白花的时候清濑一已经成为当地比较有名的二世祖。

    这口气差点没上来。

    二世祖是种很微妙的人设,首先不能太优秀让人有距离感,其次不能太随便得是个纨绔子弟,标配是吊儿郎当一身轻松,高配是俊美无俦凭亿近人。

    清濑一是满配,以上优点皆有并且语言不通,不能像晚间剧男二那样嘴欠。

    完美,除数学老师外男女老少通杀的完美,下一个圣诞节再来临时,牛岛若利必不可能蝉联白鸟泽学院收到巧克力最多奖。

    晚上,清濑一洗完澡的时候发现橱柜里卫生巾用完了。

    大平狮音不在,他半小时前拿着作业去找天童觉——说起来很巧,两家住在一个别墅区,之前大平狮音经常去蹭饭。

    清濑一没等他回来,而是留了张纸条就换上常服外出,去超市采购。

    不远处有社区超市,但她今天久违地想买瓶熏香,于是乘车去了附近最大的商场,幸而别墅区位置不错,到达商场的时候甚至她头发都还没干。

    今天是周五,明天起就是黄金周假期,因此商场里顾客很多,穿着校服的学生不在少数。事实上清濑一挑香薰的时候旁边就有三个学生正在聊天。

    两男一女,男生制服是立领黑西装;女生的制服是黑色三件套,胸前名扎上写着乌野。

    他们聚成一团,好像是在给谁挑礼物,清濑一觉得有些吵,戴上耳机。

    或许就是因为她戴上了耳机,所以没有及时注意到。

    短发女孩站在清濑一身边,伸手去够高处的香薰,却一脚踩到地面上的水渍,整个人向后仰倒。

    玻璃香薰擦着清濑一的鼻子摔在地板上,清濑一眼疾手快,托住那个女生的腰。

    旁边眼下有泪痣的男学生吓了一跳:“道宫!没事吧!?”

    道宫结拍拍胸口,惊魂未定:“没、没事。”

    超市经理听到动静后赶过来,看清是几个学生后脸色不虞:“这……请问是损坏了货架上的商品吗?这边是有监控的。”

    道宫结:“非常抱歉!我会照价赔偿的!”

    清濑一取下耳机、抬起眼睛:“地上有水渍,警示牌呢?”

    她挑货架上的商品时被黑发遮住大半张脸,但一旦抬头看向什么人,高鼻深目的特征就会变得明显,绿眼睛在不笑的时候不会显得和气,她也不太喜欢一直装成软柿子。

    经理:“这个……”

    “不清楚自己的职务范围去请示上司,不要用监控威胁顾客。”她示意地上碎裂的玻璃香薰,“还不放警示牌吗?”

    经理听她这样说,反而发挥了立本人优秀的道歉技能,弯腰一连声。

    清濑一试图重新戴上耳机,被道宫结的星星眼打断。

    道宫结:“非常感谢!那个、你的日语说的好好哦!”

    清濑一:“……”

    清濑一:“我是混血。”

    泪痣同学打破尴尬的局面:“哈哈,你好,那个,你也是附近的学生吗?啊对了,我叫菅原,这家伙叫泽村,她是道宫。”

    大地礼貌性打招呼——其实他隐隐约约觉得这个人可能不会好相处。

    道宫倒是毫无察觉,星星眼没停过,可见对清濑一的初始好感度非常高。

    清濑一:“嗯。”

    菅原孝支的笑容一下子就僵硬了,泽村大地心中暗叫不好:这不是最近偶像剧里超火的冰山人设吗,那可正中道宫这两天的好球区,她可沉迷那部偶像剧了。

    果然,他看向道宫结,发现后者眼里的星星已经快要变爱心了。

    道宫结:“你的反应好快啊!接住我的时候和反驳经理的时候都是!啊不过……毕竟香薰被打碎了,如果我没有赔偿的话,经理会不会受罚啊……”

    她的脸上浮现一点忧虑,让清濑一觉得她很容易挨骗,是会被佛罗伦萨街头艺人随口编造的故事感动到哭,然后再被道德绑架掏空钱包的那种人。

    清濑一看了一眼她膝盖缠着的黑色护膝:“你是运动社团的吧?刚刚摔那一下,你有可能伤到脊髓,然后再也不能独自站立,和所有运动无缘。”

    “这样,”清濑一把挑中的香薰放进推车,“你还觉得他可怜吗?”

    “我——”道宫结被噎住,她再迟钝也终于发现清濑一并不是什么人美心善的路过偶像役。

    她其实是个很刻薄的人,并且非常擅长毒液大放送。

    结果在甜品烘焙区又撞见了。

    清濑一对甜品没兴趣,但天童觉打来电话拜托她代购泡打粉和黄油,以及适量成品以防炸厨房成功。

    道宫结在冰柜前左右摇摆,因为一盒瑞士卷举棋不定——超想吃,也超怕胖。

    清濑一这人有点蔫坏蔫坏的缺德,她兴致勃勃地看着道宫结自我为难了好一会,然后当着她的面取了两大盒海盐红丝绒瑞士卷,施施然转身就走。

    道宫结“啊”一声,看见她就下意识笑得眼睛弯弯:“你也喜欢吃瑞士卷吗?好巧!”

    “我不吃甜食,”清濑一又抽走两盒巧克力蛋挞,“帮朋友买的。”

    菅原孝支努力活跃话题:“不吃甜食的话,盐面包怎么样?商场负一楼有家盐面包超级好吃,比这里的要好吃很多。”

    “是啊是啊,”泽村大地看了眼道宫结,虽然不明白她心里的桃花为什么这么突然就开了,但念在朋友之情决定豁出去守护一把,“待会我们去负一楼一起逛逛怎么样?”

    清濑一忽然侧头,盯着泽村大地看。

    绿眼睛,很深刻的绿眼睛,泽村大地心想。

    他恐怖谷效应都要被看出来了,但其实整个过程只有几秒,清濑一动作缓慢地把视线挪开,他莫名其妙地感觉到:

    清濑一是知道自己并非本心邀请她,而是在帮道宫结打助攻,所以才会这样,这个动作是在问他真的确定吗。

    很妙,一瞬间背上全是冷汗,旁边菅原还在感叹绿眼睛真好看,道宫正试图和冰山贴贴,像邻居家热情的短毛小狗。

    他一直都觉得偶像剧不太真实,比如说常见的运动系男高人设他周围没有一个,今天才知道原来是对应错了方向,面前这位女高就很符合。

    当然事实证明就像偶像剧一样,冰山也很难拒绝热情小狗。

    所以当天分别的时候,清濑一和道宫结已经交换好联系方式了。

    回到别墅,大平狮音正和天童觉一起盘腿坐在客厅毛毯上打游戏,天童觉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一件草莓粉的线衫,松松垮垮的,没抹发胶的头发也是松松垮垮的。

    垂下来的刘海遮住眼睛,他操作两下就要抽出手撇刘海。见到清濑一回来,他很高兴地招手:“小一!你还有发夹吗?”

    清濑一顺手从耳边解下来一个一字夹:“最后一个。”

    “诶……”大平狮音操作的游戏角色中道崩殂,他停下动作看清濑一,挠了挠头——简单英语他还是听得懂的。

    于是他点开手机翻译器:“这附近有珠宝店,我带你去买吗?”

    “不要,”清濑一觉得有点不对,买衣服是长男心作祟,买珠宝可就很难解释了,大平狮音肯定有事情瞒着她。

    她决定从天童觉身上找突破口:“怎么忽然想做甜品?分量还这么大。”

    天童觉随口:“明天带去和排球部一起吃啊,这个配方是仁花酱教我的,大家都很喜欢。”

    “明天不是黄金周放假吗?”

    “明天开始合宿,狮音没和你说吗?”

    清濑一歪着头看向大平狮音,大平狮音看着手机屏幕冷汗狂流:“那个,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我是、我不知道怎么,可是……”

    “你害怕告诉我之后我会处于好奇要求加入,你一方面很难拒绝我,另一方面也很难和教练解释,更何况如果我真的横插一脚,合宿情况下没有人能迁就不会日语的我。”清濑一问他,“你是这么想的吗?”

    大平狮音端正道歉:“对不起。”

    清濑一:“……我到底哪里看起来像运动少年?”

    大平狮音小声:“可是你看起来和白布关系很好啊。”我主要是怕你忽然就爱上运动少年。

    清濑一没听清:“啊?”

    “小一一看就对合宿没什么兴趣啦,”天童觉突然插入对话,他拆开蛋挞咔嚓一口,“不过合宿结束那天晚上我们会聚餐,小一要一起来哦——这个蛋挞好吃!小一试试看?”

    “不吃甜食,婉拒了哈。”

    虽然说了不来,但造化弄人。黄金周集训的最后一天上午,清濑一睡衣外面披了件外套,一路狂奔而来推开了排球馆的门。

    除了那个人,大家都一脸震撼地看着她。

    时间拨回到集训最后一天早上八点,白鸟泽排球队晨练之后集合,今天的训练对手是宽政大学排球部,实力一流,并且有个很自来熟的临时男经理。

    男经理笑眯眯的,他一来就站在男高中间合照一张并且发上社交媒体,对每个人都一脸慈爱:虽说输赢重要,也要慎重保护身体呀。

    濑见英太摸不着头脑,倒是白布贤二郎很轻地“啊”了一声。

    川西太一:“怎么了?”

    白布摇了摇头,他觉得这位男经理的性格和她的草包同桌有点一脉相承,但两人长得完全不像。

    宽政大的人叫男经理“灰二哥”,从他们的交谈中不难得知:灰二仅在此次对练中客串经理一职。

    白布有点在意这个情报,他觉得这个男经理的态度很刻意,事有蹊跷,不知道是冲谁来的。

    他观察了灰二好一会,发现对方总是在哨声后第一个冲上来,不管得分的是哪方他都会拿着水壶和毛巾寻找大平狮音,并且借此和大平狮音扯一些有的没的、不知所起的话题,循环几次后甚至试图和后者勾肩搭背。

    于是他忽然意识到了点什么,在中场休息时问宽政大的前辈:“请问,灰二前辈的全名是?”

    对方的回答和大门被拍到墙上的声音一起传来。

    “诶?他姓清濑,清濑灰二。”

    清濑一,清濑灰二。

    清濑一正说不出话,她还没有编好狡辩的说辞,整张脸都很白——原本是基因的白,现在是通宵之后八点睡觉九点被轰起床的白。

    清濑灰二和她面对面,阴阳怪气抑扬顿挫道:“诶?不记得我了吗?

    小时候 我可还抱过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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