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绽放了?
十月反季绽放?
手机是外放的声音,她同身旁的人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而电话那头的李夏舒,比他们更激动,只听她说:“我在江大读了四年的书,还从未见过樱花反季绽放过!自从你上次跟我说,樱花会反季绽放,我就一直留意着。前几天就隐隐约约感觉到它又开花的迹象,没想到还真绽放了!我跟你说,现在国庆留在学校的人,都在樱花林看樱花,就连平日里不常见的校领导都在凑热闹!你要不要也订票回学校来看看——”
她兴奋地描述自己的所看到的一切,与平日稳重,不太说话的想象,大为不同。说着说着,似意识到了什么,她的话戛然而止,之后便低了嗓音,“抱歉,我刚刚太兴奋了,忘了你们的约定了……”
她语气里满满的愧疚,能听出她真心想要分享的心,以及太过高兴而不小心戳伤到室友的歉意。
季北烛浅浅地笑了下,眉眼温软,“没事的,夏舒。”然后,放缓了声线,对她说,“我见到他了。”
“真的吗?”再一次被震惊的李夏舒,忍不住又扬起了声调,“那太好了!你们之间,可真是够玄学的!十月樱花反季,你们还就真相遇了,这可太玄了。要不是我亲眼见证,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她越说越起劲,越说越觉得不可思议,到最后竟还八卦了起来,“作为我们318寝室第一个脱单的人,你准备什么时候带男朋友,来给寝室其他人见见啊?”
听着拿腔作调的调侃声和着重强调的那句“男朋友”,季北烛的脸“腾”一下就红了,也没了刚开始得那般淡定,她支支吾吾地说:“还、还早呢,别、别着急。”
闻言,电话那头的李夏舒哈哈大笑,丝毫不留情面地点破她,“你怎么这么害羞?别慌,我绝对帮你拦住那三个吃货,保住我们寝的门面!”末了,还不忘继续打趣道,“你呢,就放心带男朋友出门,千万别害羞啊!”
她似不知道她口中的那个人就在她身边,季北烛偷偷瞥了眼身旁的人,正巧对上他含笑的眼眸。
“……”
完了。
更尴尬了。
无意识抠了下手,她似想到了什么。然后红着脸将手机递给他,压低嗓音对他说,“你去回她。”
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要干坏事。林邺屿无声地勾下嘴角,纵容地看了她一眼,接过手机。
电话那头的李夏舒,还在孜孜不倦地劝说打趣,“喂,北烛,听到了吗,回学校时,记得带男——”
“李夏舒。”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熟悉的音调,她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耳畔只剩他懒洋洋,带着笑的尾音,“一年半不见,我发现你的话还挺多的?”
“轰——”
心里响起一声震鸣。余下,打趣的话全都抛在脑后了。
“咳咳,是吗?”她干巴巴地笑了两下,“可能我话一直挺多的,只是你不知道。”
到底是曾经喜欢过的人,此刻再克制的情愫也有些绷不住。
曾无意间察觉过对方的心思,林邺屿不再多说什么,只轻笑了声,道:“我会争取国庆期间转正的。”
还是那样一点希望都不给。
李夏舒苦涩笑了下,兀自沉默了会儿,说道:“当初,谢谢你。”
“举手之劳,不必放在心上。”这时,他的声线淡了许多。
明明知道他那般温柔缱绻的模样,只属于另一个女孩子。
可真真正正感受到时,她还是没忍住心动了下。
想到那个眸光澄澈,眉眼清泠的女孩子,李夏舒缓缓舒了口气,由衷地说道:“祝你早日转正。”然后扯开话题,“你把手机递给北烛吧,我还有话对她说。”
“嗯。”
“谢谢。”
说完,林邺屿便将手机递给身边正一脸茫然看着他的女孩。他无奈地笑了下,顺带摸了摸她的脑袋。
季北烛甩了甩脑袋上的手,毫无攻击性地瞪了他一眼后,才接过电话说道:“喂,夏舒,你找我还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很重要的事。”手机那头的李夏舒,听着他在身边,她才有的娇软语气,轻笑了声,“祝你们长长久久,所愿皆圆满!”
“好,谢谢。”季北烛温声地应着,似没察觉到刚刚的暗涌,“你也要圆满。”
怎么会有这般纯粹通透的人。
李夏舒闻言笑了声,应着她的话,“会的。”
……
挂断电话后,季北烛双手抱胸,笑眯眯地看向身旁的人,颇有几分秋后算账的意味,“说说吧,做了什么事,祸害了人三四年。”
闻言,林邺屿立即双手举起,做投降的动作,“我可什么都没做。”说着,眼里还流露出几分委屈。
在外与人应酬时,不管有多侃侃而谈的男人,此时,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总归也是当初那个会耳红,会不知所措的少年。
“噢。”季北烛点点头,放下抱在胸前的手,不再追问。
她越是一本正经的模样,越惹人想要逗乐。林邺屿将她耳畔的碎发别在耳后,轻笑了声,问:“这么相信我?”
“嗯。”她看向不远处的蓝天白云,声线轻轻,“一段关系的底基,就是信任。”
林邺屿眉眼含笑地看着她,没再跟她说,“这般想会被人欺负”。
他到底不是当年那个少年了,经历过社会上的人和事。所以,他用了另外一种方式,他说:“若是没了信任呢?”
“若是没了信任,就是撞了南墙啊。”似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般问,季北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口吻认真,“这时,我会回头,不带丝毫的犹豫。”
“回头的路上,会难受吗?”他继续问。
“会,肯定会的。”她点头,“毕竟付出过真心。”
林邺屿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问:“那为何不在一开始,就防范?”
这样就不会难过了。
“那这段关系就变味了,满是猜忌,注定走不长,而且一路都不快乐。”她眸光澄澈,言语通透,“若一开始,就将心比心,这一路肯定是充满欢声笑语的。就算没了信任,回头的路上,我也只会为付出的那份真心难受,并不会为那个人难过,也不会去挽留。无愧于心就好,时间会将所有情愫都淡忘。届时,只有失了人的那颗心会在午夜回梦时,辗转煎熬,这对他又何尝不是一种惩罚。”
变得终究只是他。
而她,依旧如初。
依旧如老人当年所言那般,清泠通透,识人心,抚人心。
“嗯。”他点点头,笑了,主动说道,“大一那年,我经常需要溜出教室。于是,后排成了必选的位置。但由于种种原因,我又经常踩点进教室,所以她曾帮助过我几次。后来无意间察觉到她的想法,我就向她表明了我有喜欢的人。大三那年,她陷入考研选专业的焦虑中,我想着,她曾帮过我,就对她说了几句话。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太记得了,大概意思是让她从心,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之后的一年半,再没联系过。”
“昂。”季北烛认真地听着,然后红着耳朵问了句,“那你喜欢的人是谁?”
她目不直视地看向前方,似丝毫都不在意这个答案,殊不知耳朵早就出卖了她。
“你怎么还是这么可爱?”林邺屿笑了声,没忍住又揉了揉她的脑袋。
没得到答案,季北烛抬手,不满地将脑袋上的大手拿开,颇有气势地唬喝道,“你还想不想在国庆转正?”
“想。”做梦都想。
季北烛强压下嘴角的弧度,红着耳朵,再次一本正经地问他:“那你喜欢的人是谁?”
“我喜欢你。”
“只喜欢你。”
清冽的气息拂过耳畔,他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温柔又缱绻,尾音似一系羽毛在她心间轻轻挠动。
然后,乱了她的心,“你转正了。”她说。
“不再多为难一下?”
男人笑看着她羞赧脸红的模样,挑眉道。
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季北烛强装镇定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拾起地上的一两片绿叶,沉默了会儿,说道:“不为难了,但是你得答应我两件事。”
脸上褪去红润,她抿了抿有些刺痛的唇,眸光认真地看向他。
“好。”男人温声应着,没有丝毫犹豫。
见他答应,季北烛也不跟他客气,直接提条件:“等会你跟我回趟家。”
“……”
男人一怔,似没有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
见状,季北烛戳了戳他,用没得商量的语气发问,“怎么,你不愿意?”
“不愿意也得跟我走!”她故作娇蛮。
林邺屿回神,轻笑了声,握住她的手把玩着,“没有不愿意。”他温声解释道,“只是觉得有些匆忙,会委屈了你。”
“昂。”她骄矜地点点头,“没事,你先跟我回趟家。之后的事,慢慢来。”
说罢,她就拉着他朝家的方向走去。
“等等。”男人顺着她的力道起身,然后使了点劲儿牵住她。
费了牛劲儿都没拉动他,季北烛转身,委屈地看向他,“这才第一个要求,你都不满足我?”
“满足,满足。”男人眉眼含笑,嗓音温润,“第一次去你家,得带东西上门,知道不?”
“喔。”闻言,季北烛小声嘟嚷了句,“我还以为你不愿意呢。”
……
“这个猕猴桃不用买了。”
“要买。”
“那这个橘子买两斤就够了。”
“不够。”
“这个……”
“也要。”
“……”
某水果店外,季北烛看着手提n大袋水果和营养品的男人,一时失语。
身后是水果店老板娘,热情似火地招呼声:“下次再来昂,大娘这水果店随时欢迎你们俩。”
“好好好,下次一定。”
季北烛心不在焉地应着,然后拉着两手满满当当的男人,快步朝一号街道走去。
身后没了大娘看地主家傻儿子的慈爱目光后,她才气喘吁吁地停下。
“跑这么快做什么?”男人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手动给她扇风。
“你问我?”季北烛目光幽幽。
“嗯。”懵懂。
“你不知道?”她语气幽幽。
“嗯。”无辜。
“……”季北烛伸手从他卫衣口袋里,掏出那张罪魁祸首,“你这卡,有点来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