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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正思索着,前方忽然有船猛地撞击了一下,紧跟着有吵闹声传来。有人一口浓重的京城口音正在外面叫嚷。孟茵堂在扬州城长大,听不太懂,大概意思是在抱怨北上的路又被堵住。

    孟茵堂抬头看向阿影,阿影煮茶汤的手也被晃得一抖,文火熬制的茶汤四溢,溅了阿影一身。她浅绿色的布衣上立刻晕开一片深色。

    阿影顾不上打理,扭头朝船头的船夫喊去:“王大哥,前面什么情况,这船走的好好的,怎的停了?”

    船那头传来了船夫浑厚的声音:“北上的冰块还未解封,前面的货船一并卡在此处,过不了了,我看着这天色也不早了,小娘子们还是快些在近处寻个落脚的地方吧。”

    孟茵堂便吩咐阿影:“那就靠岸停下吧,我们也歇息歇息。”说着,她顺手递给阿影一件袍子披在衣服外侧遮掩污渍。

    因冰未解封堵住的船只不少,且多数船只上的货物不好拆卸,渡口熙熙攘攘。等船好不容易靠岸,已经接近黄昏。

    她们选了一家靠江的酒楼歇脚,一路上舟车劳顿,两人洗漱一番后直接歇下。

    正是因为睡得早,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未亮之时,孟茵堂便醒了过来。

    小榻上阿影的位置空空如也,孟茵堂心中疑惑,这么早,阿影在舒城又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这丫头又上哪里去了。

    自她行商以来,她随身服侍的丫鬟便都不大讲究那些框框条条的,像这样早起不见再是正常不过,孟茵堂便没太计较。

    然而等到晌午时分,阿影还不见人影的时候,孟茵堂心中便有了些许焦急。

    于是当门口小厮正来送午餐,她便出言问道:“今晨我房里的丫头出去时,不知客栈可否有人看见她去哪里了?”

    小厮闻言一顿,隐藏在盘子下面的手攥紧一些:“清晨似乎是见一个丫鬟打扮的小丫头从前门出去了,好像是往河道边去了,应当就是姑娘所说的丫鬟了,不过好像一直未归。”

    说完后,他上前将手中的盘子放在屋子正中央的圆桌上。舒城地处偏僻,客栈普遍没有烧地龙,都是烧炉子。

    小厮看着烧了一夜的炉灶里的炭火不足,顺手添了一些簸箕里的炭进去。

    孟茵堂听到他的话,半晌没有吱声。

    房中炉火烧的旺,窗户紧闭,有一种寒冬腊月才有的厚重安全之感,小厮却觉得身上冷汗涔涔。他的脚刚向后挪了一步,打算就这样先退出房门时,桌前的少女又出声了。

    “既是如此,这午饭是谁安排你来送的。”

    小厮悄悄退出的脚一顿:“这……这自然是我们客栈的安排了。”

    孟茵堂嗤笑一声:“怎么,贵店有兴趣劫我侍女,却没有这个胆量道出实情吗?”

    她面上装的气势十足,内心却没有底。但昨天阿影安排客房时,接待的管事明明白白的说客栈不安排饭食,需要她们自行解决。

    阿影彼时兴高采烈地转过来对她说:“小姐,那我们明早就可以尝尝这里的特色风味了。”

    那么此时小厮说的话就有瑕疵。

    有瑕疵,就有突破口。

    小厮局促的站在原地,结结巴巴的道:“我们……我们客栈怎会作出劫掠之事……”然后不等孟茵堂有什么反应,立刻退下了。

    孟茵堂更觉得其中有问题,但一时间又没有什么头绪。

    好好的出一趟远门,随身服侍的侍女却不见了,孟茵堂心中很是焦灼,几乎让她坐立不安。

    阿影是从小陪她长大的贴身侍女,待父亲入京,她接管家中生意之后,就有意培养阿影接手一些家中的生意。阿影于她,不仅是侍女,更是友人。

    她有一下没一下的缓缓叩着桌子,心中思绪纷杂。

    房中的炉火似是烧的太旺了,热气翻涌从地上升腾至上空,让她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思绪也无法完整的连接在一起。

    不对……自小厮进来后,这房中的炉火就有了些问题。

    孟茵堂发现这一点,踉踉跄跄的走到窗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窗户打开。

    春天料峭的冷风吹进房间,带来了一丝清凉。

    孟茵堂猛吸几口清新的空气,神智恢复了一点后,便抓紧朝屋外走去。

    紧闭的木门门口,三位侍卫正在无所事事地摇骰子玩,顺便等着屋内传来动静后进去找人。

    一炷香时间过去……

    见还没有动静,几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位试探着问道:“这次任务下的迷药药效是一炷香吧。”

    江卫作为他们三人中的首领,最终作出决定:“江午进去探查情况,我们二人守在门口,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还中了迷药,能有什么问题?”

    江午收到任务,已经要去踹门,脚刚伸到木门口,紧闭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身着烟杏色衣裙,步伐不稳的姑娘推门走出。三人对视一眼,眼底闪过惊讶的情绪。

    这迷药药效极强,屋内环境密闭,按说都能迷倒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为何此时这位孟小姐还能独自走出。

    孟茵堂抬头,极力保持头脑的清醒:“怎么,还等着我晕了把我抬出去呢?别废那么多劲儿了,要去哪里直接带路吧。”

    只是阿影此时不知道被带至何处,她心中略有担忧。

    自运河开通后,舒城一向是运河路上的重要一环。

    客运、货运,南来北往的客人汇聚在此,为一向贫瘠荒凉的小城带来了一丝活力与生机。

    其中也不乏有眼光,消息通达的商人,在运河还未建成之际,就在这运河边上盘下几块地,预备建成酒楼以供客人歇息。

    更有人借此为舒城的祝祷节大肆宣传,称舒城的祝祷节万分灵验,自此,舒城的商事更加繁荣,在南方水运路上也占据了一席之地。

    祥云楼便是这样兴旺起来的。

    当然,祥云楼兴旺的不只是它的地段,还因为祥云楼的说书一绝。

    别处的说书都是杜撰或讲些前朝故事,祥云楼的故事却是本朝的一些秘辛传说。

    至于为什么还没有被查封,可能是因为舒城太偏僻,作为一个纤夫走卒的休憩地,官府没有投入过多的精力。

    祥云楼不仅说书一绝,还有带有一个三层高的小楼以供客人住宿。

    也是因为楼高,祥云楼的大堂上方看起来幽深神秘,配上说书故事更显气氛。楼下则是三三两两的茶桌围绕着中间说书人的小台子,不至于太叫人压抑。

    此刻祥云楼的大堂中,随着听众不断地叫好声,说书先生的兴致越发高昂,他一拍桌上的响木:“既然大家伙儿兴致这么足,那么小老儿就再为大家讲一段新旧党派之争的故事。”

    “话说高太后把持朝政之时,重用旧党,贬损了不少新党的支持者,变法一再被搁置,皇帝对此积怨一久,高太后一逝世,就将旧党之人尽数流放贬谪。”

    “还有人说,去岁十二月的运河贪污案,其实杨简杨大人一向清廉公正,根本没有贪污那些银两,杨大人,只不过是皇帝拔除旧党势力,在朝堂站稳脚跟的第一步呢。”

    “杨简杨大人,大家都知道,那可是我们江南鼎鼎有名的扬州知府,自从政以来有什么错处,还不是被拿出来当了靶子。”

    说书先生假意拿出帕子擦擦泪水,台下众人更是议论纷纷:“没想到人家这朝堂害起人来,比咱们百姓有意思多了。”

    说书先生见大家逐渐偏移话题,再一拍桌子:

    “待到皇帝把控江南财政后,新党以财政为主的变法就能自江南实施,皇帝的变法就能进一步推动……”

    众人听的入神,门口突然进来了两位少年,一位身后负剑,神色凌厉;一位身着青衣,身侧别一剑,长身玉立,剑眉入鬓,眼眸明亮有神。二人一看就大有来头。

    那负剑少年抽出身后的剑,拔出后插入面前的青石板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他轻嗤一声:“高太后在世时,新党的单子一列就是六十人,六十位肱骨之臣就因为这一场党政之争被下令再也不得入朝,章谆章大人,范适范大人被流放至永州已然五载,没想到皇帝别的没学到,这狠毒的手段倒学了个十成十。”

    一言下去,满座哗然。

    旁边那位少年,沈席舟,青袍下的手拉了他一把,小声道:“别忘了正事。”

    章汝台这才不忿的转头,掠过仍然被他大胆发言惊到的众人,拔出剑跟着沈席舟上了楼。

    台下听书的人这才反应过来,一个懂行的武行大哥对他旁边的人说:“刚刚那位公子拔出的剑,怕不是传闻中的流星剑吧。”

    另外一位也懂些兵器,他老神神在的摇摇头:“另一把才厉害呢,按我来看,那把估计是承影剑。”

    旁边一圈人听见,赶忙围上去听他介绍。

    说书先生回过神,又一拍响木,来接着讲起那些新鲜的故事,只是对刚刚所谈的党争再未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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