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沐被吵醒，刚想发作，见曲长辞和施云舍站在门外，又默默憋了回去。

    “什么事？”

    施云舍头发乱糟糟的，衣摆上也溅起泥点，粗喘着气，显然是赶过来的，“常道清要来了！我们得统一口径！”

    姜沐清醒几分，“你说。”

    按照施云舍的说法，他们两个从未离开过极渊阁，而是奉施云舍得命令去十九层整理宗卷，才和温池佑错过。

    之后施云舍察觉到灵雾峰异样，前去查看，所以才不在长老之列。

    说辞虽然合理，但姜沐觉得，不太能骗人。

    不过现在也只有这一个办法，只要没有他们闯灵雾峰的证据，即使怀疑，也奈何不了他们。

    施云舍说完后，慌慌张张地跳窗跑了，果然没一会儿，极渊阁就新来了人。

    不过不是常道清，是温池佑。

    “师妹，你没事吧？”温池佑一进门便按着她的肩膀反复查看。

    姜沐对上他担忧的眼神，微笑着退了一步。

    “我很好啊，师兄。出什么事了？”

    平静的眸光让温池佑微怔，他余光瞥到一旁的曲长辞，眉头蹙起，对姜沐道：“你们前半夜去了哪里？”

    姜沐把刚才的说辞自然表达一番，但看温池佑紧绷的神情，似乎并不信她所言。

    “师兄，灵雾峰出什么事了吗？”姜沐试探道。

    温池佑一凛，尽管心中思绪万千，还是如实说：“灵雾峰禁制破了，师尊说，这里离地太近，不太安全，所以免了你们的惩罚，你们可以自行回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姜沐自然十分开心，但按照常理，她还是明知故问道：“师兄，灵雾峰……”

    她的神情看不出真假，温池佑怕她太过担忧，安慰道：“灵雾峰的雾气一如往常，只不过夹杂些许魔气，可能闯进去的魔修被结界所伤留下的。”

    想到姜沐行事风格，他又补充道：“虽然禁制破了，但里面情况不详，师尊已经下了命令，宗门弟子不得进出，你要听话。”

    姜沐乖巧又苦恼地点了点头。

    看师兄妹你一言我一语，曲长辞不免觉得好笑。

    这两人演技都不错。

    姜沐以为应付地差不多了，想回去收拾行李时，温池佑道：“师妹，不急，师尊要见你。”

    姜沐看曲长辞一眼。

    这个时候见她，不会是他们露馅了吧？

    曲长辞倒是淡定，自顾自走了。

    姜沐只好跟着温池佑去面见师尊。

    常道清刚和四位长老讨论完今晚的事情，他坐在衡无殿上方，表情从未有过的严肃。

    姜沐一人进去，先行了礼。

    常道清走下来，看着她，面色舒缓一些，问了她灵雾峰的事情。

    但多半是她有没有察觉异样，有没有看见行踪诡异之人的问题。

    丝毫未提她和曲长辞不在极渊阁一事。

    难道说，温池佑并没有将这事告诉师尊？

    常道清不提，姜沐也不会自己说。

    对于所有问题持装傻态度，只回答不知道，没看见。

    常道清没说什么，问完她问题后，便让她走了。

    姜沐早就想走了，折腾一夜，天都快亮了，她所幸直接回了寝舍，明日再去收拾行李。

    姜沐刚消失在殿外，温池佑就接到了传唤。

    他进去，看见常道清神色疲惫。

    “师尊有何吩咐？”

    常道清看着殿外问：“姜沐真的没出过极渊阁吗？”

    温池佑愣了下，小心询问：“师尊不相信师妹的话？”

    常道清看向他：“你信吗？”

    温池佑低头沉默。

    常道清知道他们师兄妹情谊，没有深究，只说：“今晚的事太过诡异，还是小心为上，毕竟魔域很长时间没动静了。”

    温池佑诧异：“师尊怀疑宗门内有魔域势力渗透？”

    常道清：“也不是没有可能。”他嘱咐道：“总之，你多留心你师妹和那个叫曲长辞的弟子，发现异常便尽数报于我。”

    温池佑遵命道：“是，师尊。”

    第二天，姜沐睡到午时才醒。

    这一觉睡得不太好，不是因为今早才睡得原因，而是因为她做了个梦。

    梦里的场景是顾留音死去的那晚，她好像快听见顾留音在她耳边说的话了。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梦里片段破碎，她想破脑袋也只想起一点。

    顾留音好像给了她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呢？

    随着常道清和风兰依赶来的画面，梦戛然而止。

    姜沐睁看眼后再次闭上，试图再度入梦，可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只好起来打水清洗，穿戴整齐。

    院内的石桌上放着弟子送来的饭菜，姜沐吃饱后，就拿着水壶浇盆里的花。

    四季花开正盛，只是比不上在灵雾峰种的那株。

    她看着花，以前以为自己独爱四季花，却不知道，那是对缺失记忆的潜在执念。

    极渊阁还没收拾，姜沐需要通行木牌，她想了想，出门去找温池佑。

    温池佑在弟子处处理事务，姜沐过去的时候，听见弟子说施云舍因为没有及时听从掌门号令被罚了。

    姜沐幸灾乐祸。

    温池佑听她说后，本想和她一起去，却被姜沐拒绝了。

    姜沐拿到木牌，在汝阳宗晃了一圈，发现那些虚无画面还是没变，甚至有的和曲长辞的画面十分相似。

    她猜测，应该是灵雾峰的事情导致。

    姜沐叹口气，乖乖收拾完东西后回去后，又去藏书阁花了一下午时间，把阁中所有有关魔气的书全部借走。

    她要想办法把体内的魔气除掉，不然她就得一直受制于人。

    但魔气可不是那么好除的。

    书上说，魔气和灵气一样都是世间之气，都能让人修行。

    只不过灵气是清洁之气，有助于引人向善，重塑筋骨。

    而魔气是污浊之气，内含世间一切负面的东西，会诱人行恶，放任欲海。

    因为不用束缚自身，修魔一年的修为可比修仙三年，所以许多人选择修魔。

    但这些人大多容易受魔气中的恶念蛊惑，从而变得暴戾不仁，只有天生的魔才能完全掌控魔气，不受其影响。

    以前的魔尊寂宵是一个。

    魔气一旦入体，人必然会受其影响，若是修道者，轻则产生心魔，堕入魔道，重则两相抗衡，万劫不复。

    姜沐觉得自己不像后者，因为魔气入体这么久，都没有反应。

    但如果是前者，她也不是不能接受，只要能活。

    魔气既然可以种，自然能除，一是直接把人杀了，二是靠入魔者自己顿悟，三是让种魔者主动收回。

    前两种方法针对的是入魔者，她显然不适合。

    曲长辞除了把魔气放入她体内，方便控制她，其他什么也没干。

    她没有产生心魔，也没有入魔。

    所以，经过几天的努力，她最终得出结果：要想去除魔气，就得让曲长辞主动收回。

    姜沐两眼一闭，觉得和废话无异。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灵医处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