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千年白月光炒剩饭 > 崔护的人面桃花

崔护的人面桃花

    武陵仙境云雾缭绕,半数青山在隐隐中若隐若现,似真似幻,聚时成景,散时成空。而桥外的晚霞渐收,西沉的夕阳,洒向另一排青山,天空由明亮逐渐过渡至柔和的金色,进而步入深沉的黄昏,令人惊叹造化之奇。信步行于山脚,老树虬枝盘结,二仙子边走边商量着如何贪欢,才能尽兴。走到梨花渡 “偷来的酒居然显摆了一路子,二仙友的脸皮拿去砌墙的话,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啊!”两人回头一看,卧在梨树杈间,那白衣胜雪淡雅如诗的仙子大声嚷嚷。杏花仙子嗔道:“唬死人了,我以为是仙君发现酒少了,来兴师问罪呢?原来是梨小白装神弄鬼的。话说你干嘛要偷听别人说话,岂不闻非礼勿听?”梨花仙子咯咯笑:“只允许你偷,不允许我听,试问杏小鬼是何道理?偷了美酒也不请我喝两杯,发发牢骚总可以吧?”杏花仙子哼一声:“小声点乖乖,让别人听了去,我这张如花似玉的老脸哪里搁?”梨花仙子俏语道:“仙君不在,如今偌大武陵都是杏小鬼的王土,你怕啥?”桃花仙子一听笑呵呵道:“为了一口酒,你俩这唇枪舌剑的功夫,一会指定头破血流,这节操是满满掉了一地啊!”杏花仙子反讽:“我一介小仙,安逸于武陵,承蒙仙君厚待,过着壶中日月翱翔自得的小日子,谁知你遇上那个息侯,凡心一动非去渡什么情劫?本来与你吃酒狂歌道也逍遥,奈何这劫一渡,本仙也开始不安生,招谁惹谁了?这城门小失一把火,却殃及了池鱼一大片,呜呼哀哉!”梨花桃花一看她呆萌的表情,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边笑边说:“都怪桃君只顾着自己谈情说爱,看你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择地不如撞日地,我这林子景色怡人,二位若不弃,在这里酣饮畅谈如何?”两个人同声说“好”,此处极雅。三人轻轻飞上梨花树,下酒的仙醪花蜜挂满树杈,引得蜜蜂蝴蝶鱼贯而来,飞来飞去竟十分热闹。桃花仙子愉快道:“这些小东西竟也识趣,前来把酒助兴,今番不醉不归。”美酒佳肴几番来回,金波玉液入喉,杏花仙子一袭丹衣若霞,酩酊大醉后红裙飞旋在林梢,武陵花海中蹁跹起舞,宛若一只花蝴蝶穿插,美得不染尘埃。纤细轻盈杨柳腰,罗裙飘飘,宛若云霞于山际水涧悠然而出。桃花仙子沽酒一展歌喉,上下阕重叠的音律节拍,飞泉漱玉般随曲唱而出。梨花也和着急促的音律,灵活舞动腰肢,一时白裙飞旋,宛若一朵朵飘散的雪花洒盐空中,令人目不暇接。三位仙子唱着舞着最后累到在梨树上,枕着树杈三人对望着大笑。杏花仙子的嘴里嘟囔着:“来、干杯,谁醉谁是小狗……”桃花仙子看着她玉手持酒尊,嫣语娇态羞花色:“这小狗别人当不成了,今日非你莫属。”她看着蝴蝶蜜蜂纷纷飞到她的花蜜上,而她赶紧举起来,生怕它们抢了自己的花蜜。梨花仙子哑然失笑:“凡间竹林中曾有个叫阮咸的与猪同槽争酒喝,你看这家伙像不像……”说完大笑。杏花白了她一眼:“梨小白休要妄自菲薄,我可是与你们一起同壶喝酒……”桃花仙子一口酒喷了她一脸,她上气不接下气对梨花说:“赶紧给我揉揉,笑岔气了。风弹松声,月拨花影,梨花仙子笑得从树上跌落,她想抓树杈,却抓住了桃花的罗衣,一红一白飘飘下落。三人的笑声此起彼伏,如果爱情是为渡劫准备,那么友情是为消灾而来,桃花仙子一扫往日不快,很快偷来的酒底朝天,美人扶摇醉林间。

    薄妆浅黛掩不住,一阕心底凉,酒意撩拨思绪,微醒间,回忆人间快意时光,嘴角不知不觉漾起微笑。氤氲中息候是心上春,零落成一地欢喜,照亮骨子里不眠不休的柔情。回忆那年新婚,息宫的烟花,像极了此刻的云霞,绚烂到极致而陨落,萦绕成她心底的盛放。月光洒落梨花中,裹满潋滟,照亮着尘封许久的记忆,回味初见时光。难忘风清荷香,那一夜窗外绿波荡漾,画帘低垂,二人耳鬓厮磨。也曾棋敲残月,雨润琴书,时光流转,青山为幕,流水为台,别后依依难续,紅笺小字墨填,却也抵不过朝朝暮暮。委婉心思笔端诉,奈何山水迢迢?黛隐青山遮断路,愁思非言诉,把酒一杯新酿,桃花面,青衫泪湿透,醉里小见相欢,言笑晏晏与君共。醉里你的容颜,浓了,淡了,聚了,散了……风起花落,再次望人间曾经携手的玉帘阑下,落月西斜,只剩落英暗香浮动台阶之上。

    话说那个蔡匿一心一意快意恩仇,只等着小姨子接招,他内心的憋屈才能释放。第二说不准楚生看上她,从此攀上节度使这一高枝,就此一步登天,横竖自己不吃亏。那晚酒醉后,跟楚生提的那一嘴,酒醒后的楚生只字未提,应该是酒后忘记吧。虽然自己心里干着急,却也不能上赶着,所谓:欲速则不达。机会有时自己创造,思来想去,他决定以家里小酌的名义宴请楚生,其实不过是想让他看到自己的媳妇而顺道提起小姨子。楚生来到蔡府,他对着自己妻子陪笑作揖,请务必她见见楚生,低声下气哀求道:“夫人为夫的升迁之路,掌握在此人手中,无论如何烦请配合我盛情款待于他,不然为夫以往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妻子白了他一眼:“放心吧、溜须拍马那一套,你玩得炉火纯青,若你能马前失蹄的话,别人肯定永世不得翻身。”蔡匿听出来她讽刺自己也忍住发作,继续恳求:“夫人何苦挖苦为夫?我伏低做小伺候这位爷,还不是为了你和孩子衣食无缺,如今多少人梦寐以求想攀附这位爷,他肯屈尊来咱们家,那是给足了为夫面子,夫人该高兴才是。”妻子不屑道:难道你拥有的还不够吗?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蔡匿舔脸道:”妇道人家怎知道男儿家志在四方?朝堂之上想甩手走四方,首先要有人扫清障碍,方能一路畅通,这顺畅之路,需要权势这匹快马加鞭的。夫人明白吗?没有权势的时候,不会认为权势可以一手遮天,一旦拥有了权势,你才发现权势需要滔天,方能荣华富贵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妻子心里叹息:当初何等眼瞎才嫁给这种不堪之人?但木已成舟只好不耐烦道:“好了好了……总得收拾一番,不能灰头土脸去见你的财神爷吧,你先出去应付吧,我一会就到。”

    妻子知道这个楚生跟自己的男人是一路货色,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只素净搭配一番,略施粉黛,便出去拜见。只见一青年男子与蔡匿坐一张桌子上,面前摆着两杯酒,她明白此人定是楚生。那楚生一看眼前妇人,虽二十有加,但丰肌秀骨粉面含春,跟青楼一众艳紫妖红相比,眼前人冠压群芳,不觉有些喜出望外。经久沙场的蔡匿岂能瞧不出他的小心思,赶紧上前拉过妻子,对他说:“贱内久闻楚公子德才兼备功垂竹帛,特来一睹风姿。”楚生直勾勾的眼神捉住她:“夫人今日一见,怕是失望了吧?”姐姐心里想:果然是一丘之貉,但不得不堆笑道:“小女子拜见楚公子,早听夫君说起公子人中龙凤,今日得见,公子如传闻中衣冠楚楚气度不凡啊!只是今日宾客众多,让我家相公先陪公子,作为女主人先去招呼一番,失了礼数,让人家觉得待客之道欠佳总归不好,公子您先慢用,我失陪了”说完不等他开口便溜。那楚生刚想叫住她,蔡匿一见他那副垂涎三尺的表情,不容他开口:“公子记不记得上次下官提到的妻妹,她的姿色怕是贱内十个也不及的……”他怕赔了夫人又折兵,只得加快进程,先丢卒保车,毕竟小姨子是他可望不可及的朱砂痣,而老婆才是自己嘴边的饭粒子。楚生记得他当时说过,对于一个好色之徒来说,得知美色如同猫儿见到腥,岂有记不住之理?只是他再也没提,自己也不好意思拉不下脸来追问,而且也不知女子可否如他口中这般世间少有。今日听他提及,见他老婆都美得这般惊天动地,小姨子岂不是惊鸿艳影步步莲花?当即来了兴趣,便假装云淡风轻对蔡匿说:“蔡大人、本公子就好奇了,是何等国色天香之女子?让蔡大人如此盛赞?看来必须一见才能消除疑惑,今日蔡府盛情款待,那本公子定在父亲面前多多美言,以表本公子感激之情。”蔡匿一听这家伙对小姨子来了兴趣,老脸挂糖差点手舞足蹈:“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您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下官尽快安排去岳丈家喝茶,公子稍安勿躁。”妻子见俩货在哪里嘀嘀咕咕心想:这楚生眼睛贼溜溜的来回找自己,若蔡匿这无耻的东西,拿自己换加官进爵,那么绝不受辱,她打定主意以死捍卫清白,跟这种人过日子,不如死了的干净利索。席间、妻子对于他的狐朋狗友,本就鄙夷不屑,现在更加冷若冰霜了。而楚生听闻她妹妹姿色绝不在她之下,对她也没了兴趣,毕竟打人家妻子主意,并非光彩的事情,何况她还有一个天仙一样的妹妹,所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而此刻的她还不知道眼前这个废柴打起妹妹的主意,蔡匿知道岳父曾任高官,也不是哪个阿狗阿猫在他面前能为所欲为的,这人不但为人清高且傲睨一切,所以只能智取不能硬来。思来想去,自己好歹是他的东床快婿,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只要备上丰厚礼品,前去探望,想来他不至于拒之门外。

    院里清雅少女倚着桃树,手里不停撕着花瓣,心不在焉的看着山路,那日与崔护别后,思念如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从未停止。树下她想起初见他口渴时,被茶水烫的脸通红的场景,不觉哑然失笑。或许他已回博陵家中了吧,两人初次见面虽心意相通,可私定终身这一步还是太遥远,临行他没有告别,或许走得急,或许没有理由,或许,又或许…… 她心烦意乱,眼前只有望眼欲穿的徒劳等待。一个姑娘家总不能告诉父母上门求亲吧,再说他们博陵崔氏这种世家高门大户,眼睛长在头顶上,岂能让自己儿子娶一个没落官家女子。初见的欢愉随着时间流逝,慢慢由无望逐步走向绝望,残月高悬,冷冷地洒下素辉,落花开始凋零,在风中无助地飘飞,窗外烟雾朦胧,像心中的迷蒙与凄迷。每天生活在在无尽思念中的绛儿,不知不觉思虑耗神,病恹恹的人儿,无力慵懒静卧。那日清晨窗外几声清脆的鸟鸣声,将她从思念中拉回鸟儿歌声婉转美妙,引得她起身走向室外,只见绿阴冉冉满目青翠,像极了他来的那一天。再次听见外面声响,不觉精神为之一振,缠绵了数日的病,身上似乎轻松了一大半。她立刻跑去开门:“听说小妹最近身体不适,特与楚公子带些补品来探望,祝小妹安康如初。”她看着自己姐夫一行,身边还有一个陌生年轻人,此人面容丰满,眼神流转、衣着很是华贵,但举止轻浮,见到这样一行人,她脸一沉并不多言退回房中。楚生只狠狠看了一眼当即要酥倒,眼前散花水雾轻烟衫,裹着拂柳细腰,玉面柔光若脂,顾盼遗光彩,樱桃小嘴娇艳若滴,长叹气若兰。他嘴打着哆嗦:“在下岭南楚生,听闻小姐泡茶乃一绝,今日特来拜会,小小礼品不成敬意,望小姐笑纳才好。”绛儿看着窗外浩浩荡荡一行人,大箱小箱几乎占了半里山路,内心十分奇怪,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一壶茶值得这样大动干戈吗?她也不出门隔着窗户道:“公子言重了,一壶茶不值得这样兴师动众,再说了无功不受禄,我一个未出阁到女子,男女授受不亲,不方便抛头露面见客,公子请回吧,”说完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那楚生看到那张一笑倾人城的脸,双腿发软不听使唤,哪能走得动啊!蔡匿上来救急:“小妹这山路难行,楚公子贵胄之身,如今走得汗流浃背,想来口渴了,望小妹让公子进门小憩,喝口茶解解乏,再走也不迟啊!”绛儿一看自己招架不住,直接喊父亲:“父亲有客到访……”说完默不作声。

    这楚生带着这等丰厚礼品来此僻壤之地,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眼睛直勾勾对着女儿的方向,父亲当然明白其中缘由。俗话说姜是老的辣,过目一筛选,便知这人不过酒色沉湎之徒,所谓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能跟自己那不成器的女婿走在一起,不过是鸡鸣狗盗之辈。当初因顶头上司保媒,自己一时抹不开老脸,害的大女儿遇人不淑,而今小女儿绝不能走大女儿的老路。楚生一见赶紧行礼:“小生岭南楚生,特来拜访老神仙。”父亲眼睛也不看他正色道:“此处荒烟野蔓人迹罕至,公子身娇肉贵,还是请回吧,天黑山路会愈加不好走。”楚生听说过老者非凡夫俗子,而且闺女如此貌美,打定主意想据为己有,也不敢怠慢道:“常常听蔡大人讲起自己的东岳仙骨道风不惹俗务,一时好奇特来拜访,今日得见实属小生之幸。”老者也不给他面子:“公子有话但说无妨,无需拐弯抹角,老夫也没那空闲磨蹭。”楚生只得讪讪道:“听闻令爱贤惠淑德,小生仰慕已久,今日特备薄礼,若不弃在下愚钝,烦请笑纳……”他想到自己父亲地位显赫,所谓一富遮百丑,总该让这老头有点敬畏之情吧。蔡匿也赶紧插话:“楚公子乃节度使之子,今降尊纡贵于寒舍,想来小妹是有福之人。公子才高八斗,将来必接手楚家,这瑚琏之器值得岳丈商榷,您意下如何?”老者斜他一眼:“老夫一把年纪了,不汲汲于富贵,不戚戚于贫贱,松柏苍翠,花开花落,一切随缘,再说德薄位尊之流,小女勉强不得。”蔡匿舔着脸:“岳父大人、楚公子千里迢迢跑过来,足见万分诚意,求您考虑一下吧。”他脸挂寒霜:“齐大非偶,公子乘坚策肥,小女福薄难撑履丝曳缟,寒舍鄙陋,今天就不留公子了。”蔡匿尬上了天,他只得打圆场继续恳求:“岳丈此地并非小妹的终身之所,如今已及笄之年,该考虑一下小妹姻缘才好。”老者讽刺:“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蔡匿听出来老者这是骂自己见识短浅,夏虫不语冰啊!当着一行人的面,脸上很是挂不住。楚生一见老者态度强硬,知道此事硬不得,若他好财,以几个钱打发掉,若喜欢权利,可以拿父亲的权势压制他,偏偏此人油盐不进,只得以退为进道:“在下知道自己高攀了,老神仙山中高士淡泊名利,晚辈实在是佩服的很。来此地许久,怕家中老父挂念,晚辈先行告辞了,只是求您能够成全在下一番心意,晚辈静候佳音,”说完起身就走。走出不久他的手下百思不得其解,换作平时这家伙早就抢了,今日竟这样低三下四,便开口问:“凭公子的身份,抢回来不就得了?还跟那个老头浪费什么口舌啊?”楚生正好窝着一肚子火,别人不敢多言,他也是自行往枪口上撞。怒道:“猪脑子、好抢我早下手了,还用你废话,这老头曾是陛下眼前的红人,哪能轻举妄动?且这等人家的女子强行,必誓死反抗,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偿失,”说完对他就踢,手下只得唯唯诺诺后退。蔡匿道:“女人嘛?只需撒一张嘘寒问暖的网,对她呵护有加,时不时金银首饰馈赠,很快她对你一往情深,而后轻易网住,我这妻妹还不是槛花笼鹤,最后成为公子的笼中之资吗?楚公子您意下如何呢?楚生闻此言,当即夸赞他脑子灵活,这货洋洋自得想:看来自己高官厚禄指日可待了。

    姐姐很快听说了楚生求娶自家妹妹,知道定是蔡匿伺机报复,她恨得那是牙痒痒,知道来者不善,匆忙回到娘家商量对策。老父亲见她回来,明白她所行目的,他愧疚道:“当年为父眼拙,将你送入这虎狼之穴,而今你小妹断不能重蹈覆辙,想来为父他们有所忌惮,也不敢乱来,但虎狼屯于陛下,你尽快寻得好人家,把你小妹嫁出去,以免夜长梦多。”姐姐说:““不用父亲费心,女儿早就留意了,媒婆很快就有回信。父亲也不必担忧,蔡匿这货色色厉内荏,他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跺跺脚他会尿裤子的主。倒是这楚生须严加防范,毕竟他爹有权,他肚子有货,以后我会加派人手时刻警惕,爹爹安心颐养就好。”绛儿听说要给她寻媒,心里十分不情愿道:“我不想嫁人,只想侍奉父母左右。”姐姐嗔到:“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哪有在父母身边一辈子的闺女?小妹放心、姐姐把你的生辰八字早已交于媒婆了,定为你寻得如意郎君。”父亲也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还小不明白人心险恶,听你姐姐的话。”“可是我不想与父母分开,只想一辈子待在父母身边。”姐姐道:“竟说痴话,姐姐做主的,你放心就好。”她见姐姐执意如此,也顾不得羞涩道:“姐姐不用劳烦你操心,我……我早已……早已心有所属……”说完她红着脸低头。姐姐听了有些震惊:“等等……等等、让姐姐我缓口气,你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去哪里找的心上人,莫不是诓姐姐吧?”她红着脸解释:“我还能拿名节开玩笑吗?他是庐陵人士,名唤崔护,几个月前科考未举,来山里散心,无意中走到咱们家,因口渴讨茶喝……”姐姐又惊又喜:“我还没明修栈道,你早陈仓就暗度了,哈哈哈……”父亲看着两个女儿说体己话,悄悄退了出去,他想起那天回来的时候,桌子上摆着的茶具,当时很奇怪,现在想想原来女儿所言不假。姐姐惊呼:“庐陵崔氏那可是世家大户,你不会是碰上骗子了吧?”绛儿:“什么骗子,人家骗我什么呢?”姐姐戏谑:“这张脸,多少男人垂涎三尺,想骗色呗!”绛儿脸绯红嗔道:“做长姐怎如此胡言乱语,不想理你了,”说完打起帘子独自走进房间,姐姐在后面以为她能等自己,迎面撞帘子后面的门上,疼得直嚷嚷:“疼死我了,你着没心没肺的丫头想害死我呀!”绛儿乐道:“撞一下帘子而已,说得好像撞长矛上一样,再说了姐姐您刀枪不入,水火见你都要绕道走了,哪有疼痛一说呢?”姐姐忿忿:“这丫头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以后找个恶婆婆,一堆大小姑子,替我好好收拾你才好。”她抬手对着姐姐的咯吱窝就挠,姐妹俩嬉闹够了,看天色不早姐姐只得依依不舍回家了。她派人打听了一下,果真考场曾有一个叫崔护的年轻人,而且确实是博陵崔氏,心里不觉踏实了些许。想到自己妹妹果真遇见了真命天子,想着即将到来科考,他定再次复考,这次定要促成此番美事。

    夏夜、池塘上方的夜空清新澄澈,庭院知了吵得慌,崔护从书房挪到池塘边纳凉读书。池塘里莲叶碧青,傲然挺起的荷花,在露珠的浸润下,愈发楚楚娇艳。清香飘散整个院落,整个夏夜都被这四溢的香气所包围 ,就像思念包围他整个人一样。夜风吹来,花儿随风飘荡,水面萤火忽明忽暗。皎洁的月光下,竹影婆娑,不一会儿月儿悄悄溜走,而他浑然不觉,脑海中全是那个绛儿的音容笑貌。一阵急雨洒落池塘,瞬间雨落,他跑回书房,整个夏日雨滴浸润,他连回忆都是湿漉漉的。灯花瘦尽,听着芭蕉滴雨,想着那日她递过的那杯茶,心事随热气逐渐翻腾。思念如雨随相思滴下,滴滴嗒嗒声,不断敲打着自己心扉。读书已无心,独自沉思更觉无聊,有些人,不必刻意去想不去念,却藏在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不经意一触就晕染开去。只因那一眼,便压下了所有相思作赌注,研磨那段往事落棋,只等棋落无悔。他捋顺一下思绪,将注意力放至书上,期待着即将来临的科考,这样又可以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儿了。想努力读书,以“无住生心”来打消思念,风过竹林不留声,雁飞过清潭也不留影,这样才不被外物所牵绊打扰。奈何绛娘的身影像刻在脑海中,拿起书翻开里面全是她温柔投来的目光,久久注视着自己……就这样春夏秋冬你方唱罢我登场,日子在反反复复中又是一年,辞别父母踏上科考之路。考场出来崔护想告诉心上人,自己的日思夜念,顾不得停留一分一秒,直奔绛儿家。姐姐派去的下人终迟了一步,他到的时候所有的考生都已散去,又不敢说自己来晚了,回家告诉姐姐不曾见到庐陵崔护,姐姐知道此人已经到来,只好加派人手四下寻找。

    因姨母生辰,父母带着绛儿下山为她庆生。夜晚姨母家院落,月光洒向假山流水,碎光潋滟撒玉,无人清扫的月色洒了一地。月光透过竹林,在地上投下斑驳的竹影,伴着绛儿窈窕的身影,构成一幅静谧优雅的画面。桃花的幽香沁入窗内,让人即便在沉思中也能感受到那份清幽,她毫无睡意,想着今年的科考已到来,他是否会来参加会试?而此时的崔护在山中迷路,直到三更才找到绛儿家,黑暗中院门紧闭。三更半夜打扰人家确实不妥,可是此时下山的话,山路崎岖又黑灯瞎火,不得已他只好敲门,半天无人应答,他只好喊道:“小生庐陵崔护,天黑行至此处迷路,请主人开门。”见还是没有声音,他确定家里无人,只得坐在门口等待。恍惚的院落中,传出鸟鸣,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思念就这样如潮水涨起,在他心中久久难以平复。绿肥红瘦的季节,庭院内草木暗影婆娑,他遁声寻觅鸟儿的踪迹,只见两只黄莺倏忽飞起,飞入暗夜深处不见。或许走路太乏,他坐在门口沉沉睡去,第二天院内黄鹂啼啭中醒来,山路依旧,柴门半掩,只是主人不在,唯见淡烟,朝阳与鸟啼。他起身院里桃花依旧,只是未见心上人踪迹,内心阵阵失落翻涌,或许这家人已经不住这里了吧,他忐忑不安想到。该到哪里去寻找心上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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