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级部拍毕业照那天上午,走廊还摆着五颜六色的伞,下午四点钟,大家在合影站架上排好队形,天色于这一刻由阴沉转为明亮。
湛蓝澄澈的天空架起道绚丽彩虹,在栗槐实验高中2015届毕业生年级合影留下签名。
摄影师对着话筒,慷慨激昂:“你们今年一定能考好!这雨下了好几天,你们一拍毕业照就停了,光线好彩虹美,都是祥兆!”
大家听得出话语中满是真挚,情绪被调动,有些学生道谢,有些学生兴奋尖叫,有些学生悄悄红了眼眶。
拍照倒是很快,一个班级只需几分钟,拍完后都等在操场各个角落,想再跟要好的朋友多留几张合影。
方北取来相机,一路走一路拍,回到操场时,苏向暖逆光站在看台的最高级台阶。
碧空,斜阳,少女,金灿灿又明晃晃。
方北按下快门。
低头看自己刚定格的画面,光影构图绝佳。
他简直要赞爆自己,在艺术方面,确实天赋很高。
举起相机,准备再拍一张。
“苏……”向暖二字还未出口,一个少年闯进他的镜头。
少女侧身靠着栏杆,微微仰头,与少年在日光下对视。
他放下相机,朝他们走去。
苏向暖抬手,在空中握住又张开,明亮晃眼的橙红色在她手心绽开,带着奔腾的希望。
她嘴角弧度明媚而张扬:“我抓住光了。”
顾倾寒隔着短袖抓住苏向暖的胳膊:“我也是。”
他在说什么!
两人心底出现同一声音,看向彼此的眼神中生出不便明说的情愫,视线缠绕的第三秒,他们默契扭头。
“拍个合照?”方北插进中间,将他们隔开。
“好啊。”苏向暖痛快答应。
顾倾寒:“下去拍吧,上面太晒。”
方北:“上面光好。”
苏向暖用手扇风:“下去吧,上面真的很晒。”
方北看向苏向暖,见她脸都红了,便没再坚持。
苏向暖快速跑下去,方北这才顾得上旁边的顾倾寒,瞥他一眼,发现他脖子连着耳根红了一片,心说顾倾寒皮肤还挺嫩,自己站这一会儿也没感觉有多晒。
不对,刚才他和苏向暖靠这么近,他好像还碰苏向暖了,他们到底说了什么,自己上来那会儿气氛明显不对啊!
表白了?
苏向暖拒绝了?
方北只能接受这样假设。
他语重心长地对顾倾寒说:“好好学习。”
顾倾寒淡淡“哦”了声,若无其事往下走。
方北跟上去,下到第二级台阶,林佳怡就拉着夏晗屠琦凑到苏向暖旁边。
得,跟苏向暖合照的计划又泡汤了。
林佳怡:“咱六个合张照吧!好歹也是初代联盟!”
方北认命般摘下相机,喊了王皓杰过来帮忙。
王皓杰跟林佳怡又重回朋友关系。
任他们几人商量怎么站位,方北满脑子都在盘算到时候怎么把另外四个全P掉。
不P也行,去年野炊时那张合照他还有份自己动过手脚的,也挺不错。
他们站好,王皓杰“咔咔”拍了几张,方北屠琦过去验收成果,看着照片上有人眯眼,有人糊掉
有人连pose都没摆好,只有林佳怡独美。
方北本来就烦,这一下找到宣泄口,勒着王皓杰脖子往下压:“林佳怡给你什么好处了啊,我方北给你双倍,你看你这拍的啥,不知道还以为我们都是林佳怡的背景板!”
王皓杰双手举过头顶,状似认错:“要不你们用手机拍?我带自拍杆了。”
“李柯!”林佳怡朝不远处招手:“过来帮我们拍照。”
李柯颠颠过来了。
方北把相机塞到李柯怀里,“你好好拍。”
这次效果不错,方北揽着李柯肩膀,直夸他。
“别整这虚的。”李柯挑眉,“带我一个?”
方北听出李柯也想跟他们合照,倒不是不行,只是,“那你得找个人给咱拍。”
李柯:“王皓杰不行?”
说起来,他俩都是体育部的,经常一起查早操和课间操,高一顾倾寒丢饭卡那会儿,他就找的王皓杰顶班。
方北一脸嫌弃:“他不行,他只能拍好林佳怡。”
李柯心中警铃大作,开始重新审视王皓杰。
“沈歆染!向晶!”苏向暖好兴奋:“我们一起合照呀!”
沈歆染挽着向晶就跑过来了。
最终还是王皓杰给他们拍的。
也不知是有意无意,摆pose时,李柯把胳膊搭在林佳怡肩膀上比了个耶。
拍完王皓杰没多留,看情况没法跟林佳怡合照,他也不想看林佳怡和李柯打闹。
顾倾寒被老师叫走,一旁的赵奥新才迎上来。
夏晗已经请好假,高考前都回家自己复习,这次回来除了拍毕业照就是收拾东西,她回教室抱了些书本,才去宿舍整理其他用物。
林佳怡把夏晗的行李箱提下来,中途不仅没休息连气都没大喘,夏晗直言羡慕她体能好。
林佳怡曲起手臂,骄傲地拍拍肱二头肌:“这个重量的箱子我一手提一个。”
苏向暖连连拍手叫好。
林佳怡记得,小学她被同学说力气大的不像女孩子时,也是这个女孩满眼崇拜:“你好厉害!这么重的东西都能搬得动!”
她不想被人说不像女孩子,听苏向暖这样说,心里的阴霾才一扫而光。
是哦,谁说女孩子都手无缚鸡之力,我能扛起别人扛不起的东西,超棒的。
林佳怡实在忍不住,像小时候那样拍拍苏向暖的头:“姐姐保护你。”
苏向暖牵起林佳怡的手,也说出跟那时一模一样的话:“谢谢佳怡姐姐!”
“能不能拜托两位,下次等我们不在的时候再这样,你们关系好成这样,我真的会嫉妒的。”夏晗玩笑道。
“不好意思啦。”苏向暖微微偏头,“下次还会这样的。”
“我也想收敛收敛。”林佳怡犯愁,“可向暖妹妹不允许。”
“晗晗!”赵奥新打断她们。
他接过行李箱拉走,好像是要给她们空间。
林佳怡坏笑着撞撞夏晗,“你和赵奥新也很遭嫉妒,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夏晗本想解释两人只是普通朋友关系,但赵奥新的感情太直白,没人看不出他喜欢自己。
但她不喜欢他,就像顾倾寒不喜欢她。
她轻声叹气。
姑娘们在夏晗妈妈车前依次相拥,给彼此道最真挚的祝福,夏晗走后,沈歆染也被接走。
临行前,沈歆染还对屠琦说:“我永远是琦琦姐的独唯。”
屠琦失笑:“谢谢染染妹妹。”
操场上,师傅们在收合影站架,斜阳还挂着,却有雨滴落。
“太阳雨!”
苏向暖话音未落,林佳怡就拉起她奔向教学楼。
少年少女们在雨中奔跑,裤腿被溅湿也只是哈哈笑对方。
之前短暂的放晴好像是天公送给他们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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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毕业照那天,每个人表面上都在吐槽相片上的自己有多么难看,心里却在想要更加珍惜这最后的相处时间。
他们被告知毕业典礼安排在六月四日,也就是说,他们将要分离。
白敏通知下来,也让他们想着准备一下节目,第二次催促无意间透露顾倾寒报了节目,这让一班所有同学都感觉稀之奇之。
“同桌,你报的什么节目呀?”白敏一走,苏向暖就凑上去问。
“那天如果安梓辰有空的话准备把他请来,李柯、他和我三个人一起表演,学校的排练室里刚好有钢琴、吉他和架子鼓。”顾倾寒并没打算透露要表演什么节目。
“所以你们是要大展伸手咯。”苏向暖扬眉,又道:“其实我特别想听你唱《同桌的你》,不过这个表演我也很期待,毕竟有安梓辰学长嘛。”
“好。”顾倾寒淡淡应。
班里同学在互相分发同学录,还有同学不忘给任课教师几张,回收过来后,大方念着老师留给他的寄语。
“我们给各科老师都送一个礼物吧。”有同学提议。
“我看行。”
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起送什么,直到上课铃打响。
晚上回家路过饰品店,顾倾寒单车后座的苏向暖突然想要送顾倾寒一个毕业礼物。
回到家登上企鹅,发现李柯刚好在线,便敲了行字过去:“顾倾寒喜欢什么?”
李柯:【你问这个干啥?】
李柯:【你跟他同桌这么久还没看出来?】
她回:“快要毕业了,我想要送他一个礼物。但是你这一说我感觉,他喜欢学习,对学习可不是一般的热衷。”
李柯:【正解。】
李柯:【不过话说回来,也没见初中毕业时你送我礼物啊。】
苏向暖自动忽略李柯的控诉:【要不,你陪我去挑礼物吧。】
李柯:【你得请客吃饭。】
苏向暖:【只要选的东西他喜欢,那就成交。】
李柯:【放心吧,交给李才子我了。】
苏向暖看到这句话就满意地关上手机,去学习了。
而另一边的李柯看到苏向暖突然变灰的头像,笑:“你送的他怎么可能不喜欢。”
第二天吃早餐时,苏向暖似无意地问起韩可:“妈妈,你高中毕业时有收到礼物吗?”
“收到几个,你问这个干什么?”韩可放下筷子回答。
“你印象最深的是哪个呀?”苏向暖又问。
“你爸爸的,他送我一个杯子。”韩可看向苏城,接着说:“他说杯子的寓意是‘一辈子’,当时我还笑话他了,没想到我们后来真的结婚了。”
看着爸爸妈妈恩爱的模样,苏向暖由衷地感叹:“真羡慕你们俩呀。”
“羡慕也没用,不准早恋。”苏城厉声说,然后又补了一句:“那时候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苏向暖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并小声嘀咕:“谁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