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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章家姑娘,瞧着他,掩面笑了几声。苏家公子,仿佛再看不到别的,眼里全是章小姐笑弯的眼尾。

    “我见过你的,苏公子。”她转身示意侍女将古漆长盒送上前,“早闻苏二公子偏好道释画,家父搜寻多月。不知这幅可否比得上二公子书房里才悬起来的那幅。”

    苏二公子接过,一手轻拂盒面。手刚碰上金锁,章小姐的手隔着帕子,停住了他。

    “二公子说要带我去书房的。倒不如,进屋了,再看吧。”

    苏二公子朝她笑着频频点头,又再伸手轻拂漆身,好像对着盒里静静躺着道释画已对望过一眼了。他转身,却不肯将漆盒交予身旁仆从,“章小姐,请来。”

    章家姑娘稍稍点头,又再环顾周边,兀地顿住了脚步。此下,生出了愁思,已挂上了眉头,丝毫未再有动作。

    “二公子当是今日宴的生角。公子怎能离席,还是请人替我送去书房吧。”

    “无妨的。我本意并不愿设此宴。不过凭母亲日夜诚拜来的福分,才堪堪上榜罢。这闹得都快比插花宴的行头大了。”

    苏二公子放缓着脚步,等她慢慢走上前同行。他比她高出一个头,能嗅到淡淡的胭脂香气。富贵人家喜熏香,他早先便听闻章家小姐喜用果制香。只不过,他这次更闻到的是木香调里透出浅浅的胭脂气。

    果传言不可轻信。他如是想。

    他瞥着她发簪上的红宝,光彩溢目,似是有灵物样,在光下时时刻刻变着花样耀眼。连同一旁作底的金丝绕簪,富贵得同牡丹一样。

    “苏公子。你瞧了我,好几眼了。可是哪里不对?”

    “发髻上缠了一段红线。”苏二答得快,似乎他方才真是被那一缠红线勾住了眼。

    “你别动。”

    那线很细,是分散开的。他凑得近,伸着没有什么指甲的手指,来回勾了好几次丝线,才将其从青丝中剥离出来。章姑娘则被他身上特有的香弄的面潮发红,连呼吸都放缓,浅进浅出。

    “好了。”他把线置于食指上,着她看。

    又把置于身后的木盒又抱回胸前,继续朝前走去。苏二公子平时喜自在,身旁总是不太跟着书童。当然这样的机会很少。

    “公子离席,当真没问题?”

    “没事的。父亲母亲知我脾性,不会强加于我的。”

    章姑娘听闻,浅浅点了头就接着又到:“…我听闻公子,善作工笔人像画。有机会,可否见见被世人所誉的笔法?”

    苏二公子听晓,走了几步才开口:“记得茗姐与我说,章家小姐的《水翩舟》曲编一绝。”

    “公子一笔难求,工资不嫌弃的话。那曲还缺幅唱词,若是公子以纸本作赠。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章家姑娘的眼睛还留在苏二公子身上。见他停住脚步,才转头见到那四角高楼。建在园林山水后,远离人烟,独得清净。

    门内书卷整齐,书架有序堆叠。远藏书一侧置了素色屏风,想来其后便是案台。这些不过都是寻常人间可见的,章姑娘只一眼撇过。惟有不同的是,苏二公子挂于几案旁的道释作。

    一轮明月,清而澄。底下浓紫而透黑的夜幕不见繁星。中下偏左倒是有一雪青色的身影。那小小一边,竟然能完全夺去明月之光,在夜空下独独闪耀。

    “这是我前两日拍卖得来的。只不知是哪位大家之作。”苏二见她目光灼灼,想她应是同兴。从拐角处取下一根杆子,将画取下,置于桌案,又接着道:“翻来覆去找不到章戳,笔法也非寻常大家之作。”

    她才发现,画作敷上了透明一层薄膜。却还是没有上手触摸,只是偏上头,笑意嫣然。

    “真是巧了!你猜猜,家父淘来的是什么。”

    章小姐不执意卖关子,示意苏二直接打开漆盒。从中取出一幅桃木制的画轴,小心着地缓缓推开。是一张泛黄几近失色,只粗粗见着满幅的粉黛色。

    纸上所绘翩然于桃林下,着烟色女子偏头躺于琴案熟睡。桃花瓣停落在她额间,丝绢扇落于土面。而右下角,是与桃花同色的小篆——江。

    “!!这………”苏二只一眼就神色异然。匆匆抬眼想征得她同意般,全然忘了此画已入他库。

    “这…姑娘劳烦多等上一会。”

    他入道释作多年,曾会不知不懂这幅。他的欣喜自然溢于言表。眼神在画卷上流转,脑袋都快贴了上去了。屋内算得上静,却听闻不到什么呼吸声。

    “不碍事的,苏公子。”

    他触摸珍宝,想抚又怕破坏纸面。只得握紧拳头停在半空,仔细瞧着纸上的笔法。章小姐也完全不知他看的哪里。只静静等在一旁,也不出声。

    “太贵重了……章相开个价吧。以此作礼,我如何受得起。”

    章姑娘笑着推辞,满心满眼看的不过苏二,“家父不懂这些。留于章相府不过暴殄天物。”

    “小姐玲珑心。我这里也没有别的什么贵重的。”

    “苏二公子虽是口上这般说,却是舍不得那幅价可连城的道释画。苏家祖上虽便是朝中臣,然清廉非常,没能积攒下多少财富。”

    “那最后,那副画,章家小姐收回去了?”

    梅姨深深看了她一眼,蓄着泪摇头,喉头抑制住了哽咽,她道:“送出去的礼,没有收回去的道理。许是代替了原先那幅,挂在了书房作展吧。”

    司楠瑾顿着缓缓点头,拿着手帕为梅姨吸去泪。抽噎着似乎是再难开口了。先前倒上的茶早早就凉透了,瓷釉的凉意着实惊到了司楠瑾的指尖。她把旧茶泼于窗外,替上新茶。

    她记得,师兄说,女子都是用春江的水捏合成的。梅姨的泪,怕这辈子都要流不干了……

    人是情绪很复杂的动物,一点也不纯粹。她不知道,现在是该高兴还是难过。她又看向了桌上的瓷瓶,犹豫着还是开了口。

    “梅姨,故事可继续了。别叫承安好等。”

    梅姨扯出笑,摇头,竟带着苦笑说:“故事,讲完了。”

    司楠瑾愣怔地看着她沉默了一会,一时脑里总是那故事已讲完的话。心底的情绪好像浓墨一样一点点渗透着上来,清晰又难受。她顿了顿,略显艰难地开口道:“梅姨忘了。我是长生得道者。有享不尽的时光,和寿命。若是梅姨还想再讲,我很愿意听。”

    “……不讲了不讲了。”梅姨摆摆手,想要再抚摸司楠瑾的头,到底还是收住了手。蓄着泪,下定了决心般,喃喃重复着。

    司楠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猛地拿起桌上瓷瓶,顶开瓶塞,直接把里面的药丸一口吞下。她好像能听到自己的心突突地跳动,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激动。她不知道自己往后会不会因此后悔,也不知道…会不会再有往后了。

    可是,为什么心里面总告诉她。吃了那药,就不难受了。师尊说心病难医,果然如此。她回身笑,却对上梅姨猩红又不敢信的眼。

    “吐出来!吐出来!!!”

    动作发生的太突然,梅姨是怔愣着,见她把药丸吞入腹中才猛地冲过来。她手脚忙乱,接了一杯杯茶递于司楠瑾面前。

    梅姨想把茶汤灌入她喉,她一手握住梅姨纤薄的手腕。师尊说,眼睛里藏不住情绪,所以司楠瑾知道梅姨现在是真心的。心里又是一股难以言说的滋味涌上眼。

    “那是,什么药?”

    “吐出来!!吐出来吐出来……吐出来楠瑾。”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楠瑾。你快吐出来罢。”她用拇指轻轻擦去司楠瑾眼下溢出的泪,摇着头再说不出话。她大口呼吸着氧气,又颤颤巍巍地吐出。来回数次,却未能平复下来。

    “…梅姨。我幼年药入筋脉,是上乘药体。百毒不侵。”

    “当,当真?”

    “你唬梅姨,你莫唬梅姨!”她好像信了一瞬,或许她好想真的信吧。只是嘴里不断重复着这样的话。司楠瑾安抚着顺着梅姨的气,想要证明,可又好像拿不出什么证据来。

    司楠瑾想等梅姨慢慢平定下情绪,可是她们应该是等不起了——承安还在等着。她不知道那位大魔的脾性。她听闻,魔都是喜欢吃人肉的,万物灵长之首,最是滋补。尤其幼童,口感细腻润口。

    “接下来呢,梅姨。接下来,我应该干什么。”

    “接下来……接下来,楠瑾。你别掺合了。你就待着!待在这里!!”

    因为是母亲,所以哪怕是相对弱小的一方也会竭尽所有去保护那个人。可是,那个人,应该是承安。如何能是她?

    她总感觉错漏了什么。但这并不重要。

    虽说那魔一时半刻应是不会动承安。最多也只是贪上两三杯血以止渴。可是魔啊,哪里能守得住信用二字。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梅姨,我要去找她。你知道她在哪里的,你得为我指路。”

    所有实战中,被动方尤受限制。此方魔气污祟尚不能侵蚀她体内真气。尤趁此时,她方有能一战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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