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赛

    高二上学期的最后一个月,两个人有条不紊地为UK比赛做准备。

    林老师建议她再加强下腰部力量,腰部肌肉练出来了,才能更好的和胯部一起去带动肩和手臂。

    于是,安雅专挑每天最困的时候去小区门口的健身房练器械,昏昏沉沉的脑子通过单纯的□□折磨逐渐变得清醒。

    健身房的女老板,留着一头齐耳的短发,发量很多,修剪的很整齐,穿高跟鞋走起路来会一甩一甩的。安雅很喜欢她,不仅仅是因为她很像动画片里的小飞象,还因为这个女老板话很少,不会主动和她搭话,也不会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她觉得自己每天的能量是有限的,和如果花在和人寒暄上真的很浪费。

    那女老板对最近每天出现在健身房的美少女,其实非常感兴趣,女娃娃很有礼貌如果迎面碰到,会主动打招呼,说起话来嘴角含笑,但是她看的出来,笑容下面带着自我防卫的盔甲。

    她每天看女娃娃,6点到,7点半走,时间总会卡的刚刚好,动作很标准,一看就是原来有好教练指导过的,从她这报的私教课,一周一次,特地要求是女教练。私教课之外,来了就自己练,动作麻利,丝毫不拖沓,不会自拍也不会没完没了的照镜子。没教练盯着的时候,如果动作或者发力方式有偏差,她也会上去指点一二。不过更多的时候,是她透过绿植和玻璃隔板看到女娃娃一边流汗一边直视前方,眼神清明,又很坚定,和她创业之初和朋友们发誓自己一定会开上保时捷的眼神很像,或者是她自以为的很像。

    安雅每天都在感叹时间真的不够用啊。她很怀疑自己的时钟被人偷偷调快了,她现在会记录除了吃饭睡觉之外每个小时在干什么,为时间的流逝提供稍许的仪式感。

    她今天给自己定的训练主题是练脚尖和地板之间的回弹,特别是后退抑制时要出来脚部“一沉一弹”的感觉。齐殿不在的时候就自己对着镜子练。

    她自己练习的时候喜欢自言自语,自己给自己当教练,安韫姝刚开始被吓到过好几次。

    “膝盖绷直,大腿带动小腿,小腿带动脚尖,向下给地板一个适当的力,然后弹起来,控制高度,一点点就可以。”

    “对,这个力要适度,不要太夸张。”

    “再来。”

    一遍一遍的再来、再来、再来,安雅要让自己尽快形成肌肉记忆。

    齐殿在的时候,就一起顺动作,把自己每天练的细节慢慢的融入到编排好的舞蹈组合里。

    齐殿最近也很忙。

    手机不离身,休息的时候一看就看个大半天。安雅觉得这个时候分心不对,先不说还有半个月比赛,主要是这个年纪的舞蹈生,是能凭借年龄红利去争成绩的最佳时期,等到了需要去比甲A和职业组的时候,看到场上的名字都会觉得自己输定了,能进半决赛都要磕头烧香。

    但是本着严于律已宽以待人的想法,安雅没说什么。确实最近除了吃饭睡觉,两个人就在舞房呆着,安韫姝怕两个人神经绷的太紧了,特地在边边角角放了好多绿植。可是再热爱舞蹈也会有感觉无聊的时候。

    今天恰恰第一遍没跳完,齐殿手机提示音就响了,因为音响蓝牙连的他的手机,所以一连串的“哒哒哒”突然出现在乐音里真的很刺耳。

    齐殿忙跑过去拿手机,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忘记开免打扰了。”

    安雅笑着道:“换我的手机放音乐吧,你的估计有大用处嘞。”

    两个人重新放了音乐接着练恰恰,练着练着,齐殿突然停了,一脸愧疚的说:“我手机好像一直在震动,对不起啊,我看看是谁。”

    安雅挑了挑眉毛,点了下头,表达,ok,没关系。

    虽然酝酿好的情绪总被打断,真的让人很恼火,但是谁都有点急事嘛。安雅瞅着镜子里的齐殿,默默和自己说,要淡定要淡定。

    等齐殿放下手机,然后回来接着练。

    休息的时候,齐殿到窗边小声打电话,安雅看他接电话的表情神采飞扬的,那应该不是因为什么不好的事情,刚才她还在猜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问题。

    安雅看了眼时间,15分钟了,这电话还没打完?安雅走到窗边,碰了碰齐殿胳膊,指了指墙上挂的表。

    齐殿捂住听筒,和安雅说“马上马上。”

    然后扭过头和电话那头说,“我和她还不太熟,刚加了微信,你晚上一定叫上她啊。”

    等到下午5点多结束之后,齐殿罕见的没在安雅家蹭饭,说要赶回去洗澡吹头发,晚上要去看个演出。

    这一天安雅彻夜难眠,安雅感觉自己到了“瓶颈期”。

    她因为起步晚,但是底子好,所以早已经习惯了短时间内快速的进步,这段时间那种陌生的溺水般的无力感,让她很恐惧。练的越多,越觉得没有进步,翻翻外国同年龄段的舞者的比赛视频,越觉得差距是客观存在的。

    安雅又想起来小时候爸爸大晚上带自己在院子里爬树,借着月光和周围窗子偷出来的稍许光亮观察蝉蜕壳,还给自己买过绿带翠凤蝶的蛹,看到蜕裂线开裂时一起开心的跳脚尖叫,然后又大气不敢喘静静地在阳光下看着它羽化。

    后半夜不知道什么时候昏昏沉沉地睡过去,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杆头。

    安雅走到窗前将手抬起来迎向太阳,手指中间连接处的皮肤,能透出微微红的光,像镶嵌了红色的画框,眯起眼睛贴近看,甚至能看到些许红色、青色的血管。

    人每增长一岁,身上仿佛就覆了一层痂,然后任由这层痂层层堆叠。人如果能和蝉、蝴蝶一样就能蜕壳就好了,然而这是万万不能的。

    安雅想,如果把自己一层层剥开,是否就能找到,藏在现在这副躯壳里的那个很容易就会获得快乐的自己。

    小学毕业后,安雅不仅学会了延迟满足,还懂了如何延迟疼痛。但是疼痛累积到一定程度,肯定会控制大脑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

    次日下午练舞,还没到结束的时间,安雅能很明显的感觉到,齐殿已经心不在焉了。力量是相互的,安雅通过他引带的力量控制能感觉得到,整个人泄了力,被音乐节奏推着往前走。

    安雅停下来,说:“不会因为没吃到我妈做的饭,饿着肚子来的吧?”

    齐殿说:“没,稍等我一下”,转身去椅子上找手机。

    安雅是一个不让自己恋旧的人,但是这一刻,她真的很怀念那个说想要获得世界冠军的齐殿。

    安雅紧紧地拉住他的胳膊,齐殿有些意外的看着她,两个人原本平静的目光,逐渐变得针锋相对起来。

    “你松手,我有急事。”

    齐殿甩了一下没甩脱,安雅感觉到自己留着长指甲的指尖着实被扯地痛了一下,但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齐殿正要用另外一只手将安雅箍在自己胳膊上的五根手指掰开地时候,突然见安雅抬手朝自己脸上招呼过来,下意识偏头去躲,但迟迟没见巴掌落下来,转头一看安雅的手停在半空中,刚开始只是胳膊在颤抖,后来整个人都颤了起来。

    齐殿被她的愤怒惊地一愣,马上换了一副嬉皮笑脸的讨好表情。

    “生这么大气干嘛?消消气消消气。”

    安雅看到他这神情更是气的要失去理智,她用了她此生最大的音量大声质问他。

    “这次比赛在你心中这么不重要吗?”

    “如果是的话,你现在就走。”

    齐殿收起脸上堆的笑,说道:“我道歉,对不起,我们继续,保证认真。”

    安雅后来见过那个让齐殿如此繁忙的女生,一头银发的女贝斯手。齐殿带着几个哥们和安雅去看她演出,安雅怕太无聊顺道拉上了晓琳。

    演出结束后有个PARTY,银发纸片人美女,端着杯子,踱到安雅身旁,贴在她耳边说:“借我玩几天,过些日子就还你。”

    安雅看着她狡黠的眼睛,和她碰了碰杯,“借字无从谈起,自然也就不必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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