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机缘

    栀炎,生活轨迹如同我们大多数女性一样,念书,上班,结婚,生子,劳碌半生,总是念叨着,若有来生,要做一棵树。

    城市里的一场特大暴雨,将驱车行驶在去接孩子放学路上的栀炎,冲进了城中地下隧道。栀炎用尽浑身解数,试图从车中逃生,可是仍旧求生无门,濒死之时,她魂穿到了上古时期的一株灵树上。

    历经六百年风霜雨雪,她的魂灵早就彻底融进了这株古树的每一个角落里。

    此树高约九尺,树冠宽约九尺,树干直径约六尺,扎根于广阔的草原,背靠群山,面朝大河。

    神族笛江在一场天界神魔大战中被杀,真身从云霄之上坠落人间。

    人间六百年,做一棵树,好是寂寞。笛江刚从天上掉下来时,栀炎正忙着开出一树的栀子花……

    晴空万里的天幕里顷刻间乌云密布。

    “谁啊,谁砸我胸口上了,快给我下去!”栀炎惊呼道。可此时的她灵力低微,尚不能幻化成形,只是一株有灵识的栀子花树。

    调动灵识才能拥有窥探天地的能力,但每次调动灵识都会消耗树妖的精气,过度消耗精气,她就很难开出美丽的花朵了。

    “咳……噗……”神族笛江吐了一大口血,他奄奄一息,无力地说了句,“救我”,说完便从花树之上跌落至树下的草地上。

    笛江跌落之时,顺手从树上摘了一朵正盛放的白栀子。将染上了他鲜血的栀子花捂在心口,又咳出一口血,眨眼看了看头顶上,那一树染上斑斑点点血滴的栀子花,他勾起一抹淡笑,昏死过去。

    “死啦?”栀炎调动了灵识,化作飞花的灵识从树上落下,绕着地上的笛江飞旋了一圈。

    “天啊,这是个神族。我若吸食了他的尸身,应该很快就修炼成精,化成人形,得到自由,逍遥快活于人间了。”栀炎的飞花灵识惊喜地感叹道,“做了六百年的树,我可太想变回人形了。这可是天赐的机缘!”

    一念起,深埋在草地底下的无数树根,瞬间破土而出,一条条树根从笛江的身下伸出触手,并开始快速缠绕起笛江的身体,企图将他吃干抹净。

    可栀炎的飞花灵识注意到,笛江将她的栀子花护在了心口上,这一细节,让栀炎的内心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她忽而有些不忍心了。

    一念灭,盘绕在笛江身上的树根又层层退去,钻回到了地底下。

    “都死了,怎么还摘我的花。你一个神族,难道还未曾见过开得如我这般好看的栀子花么?”栀炎的飞花灵识轻柔地落在了那朵被笛江握在心口处的血栀子上。

    “不是吧!还没死透啊?”此时,栀炎方才感受到了笛江极其微弱的心跳,她先是一阵惊喜,后又一阵后怕,心里慌乱地嘀咕,“差点误杀了你呀,罪过罪过。六百年来,我都不曾杀过生。”

    “脸上全是血,这也太惨了。”栀炎这才开始留意这位神族的模样,可笛江的容貌被满脸的血掩盖,还有几片树叶落在他的脸上。

    “虽然吃了你,能让我灵力倍增,但是,我还是不忍看着你死。”栀炎的飞花灵识无奈又无助地感慨道。

    一阵天雷炸响,吓得栀炎的飞花灵识赶紧从笛江心口上飞起,逃躲到了树底下……

    一道闪电突然毫无征兆地劈在了这株六百岁的栀子树上。

    栀炎被闪电击中,浑身剧痛,惶恐闭眼嚎叫:“不要啊,好痛啊,我不曾想杀他啊。我方才想吃他,只是以为他已经死了。”

    她以为是天神窥探了她的所想所念,炸出惊雷,要降罪于她。

    剧痛很快就消失了,栀炎睁开了眼睛。雷电过后,磅礴大雨从天幕中倾盆而下。大雨浇透了笛江的身体,将他浑身的鲜血洗尽。

    雨水和血水一并渗透进大树底下,滋养着树根。

    神族的灵血浇灌了树根,加上这一道雷劫助力,栀炎在这天赐的机缘之下,获得神灵,化为人形。

    来不及庆贺,栀炎已陷入了尴尬之境。她六百年以来第一次化为人形,之前有妖族告诉她,她要修行上千年才有机会化为人形。这比她预想的时间早来了好几百年,她都不曾来得及给自己先准备一身衣裳。

    不过,栀炎此刻还是个孩童模样,她需要的布料并不多。

    栀炎盯着昏死在地上的笛江,打起了他身上衣裳的主意。

    并未做过多的犹豫,栀炎扯下了笛江身上的外衫,慌张又麻利地将长长的外衫裹在了自己身上。好似生怕速度稍微慢一点,就会被谁窥见她光.溜溜的小模样。

    “借我穿几天,将来我会还你一件新衣裳。”栀炎站在笛江身旁,低声对昏迷中的笛江承诺道,“谢谢你给我带来这机缘,让我得以幻化为人形,我会报恩的。我一定想办法救你。”

    雨洗净了笛江的脸,可栀炎发现他的五官一片混沌。

    “难道是我灵力不够,所以看不清这神族的模样?”栀炎心中诧异,但并无心思在意这些,眼下最要紧的是,她得救人。

    栀炎想到了她的一位老朋友,这位老朋友是人族的老中医,近年来经常来附近的山里采药,时常从她的树下路过。老神医偶尔会坐在树下歇息,与她闲聊。

    她还记得老神医家住哪里,她背不动眼前这个昏死过去的神族,她只能自己去老神医家请他来树下救人。

    但她也知晓这附近有很多野兽和妖怪,她知道自己一旦走开,就一定会有贪婪的野兽和妖怪觊觎这个垂死的神族的尸身。

    栀炎心想,自己都舍不得吃的东西,怎么能便宜了其他人,还是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此时雨停了,天色昏暗。栀炎摸了摸笛江的手背,发现他的手背冰得刺骨。她明白,再不快点救他,他可能真就死透了。

    世人皆知龙有龙筋,却不知修行百年以上的神树有树筋。一株神树每隔一百年才能生长出一根树筋。

    栀炎挣扎了片刻,走到自己的树身前,忍着抽筋剥皮的痛苦,从树身上抽出了一根血红色的树筋。

    栀炎将手里血红色的树筋捧到了笛江身前,用了点灵力,将树筋化为流动的汁水,喂进了笛江的嘴里。

    “这是我最后一根树筋了,过去几百年攒下来的树筋,都因为各种缘由送出去了,靠着这唯一一根树筋,维持着自己低微的灵力,让自己每年都能开出一树白栀子。”栀炎蹲在笛江身旁,看着他模糊的脸,喃喃自语。

    看着笛江吞下树筋后,栀炎学着老中医的模样,摸了摸笛江的脉搏,装模作样道:“嗯,不愧是我的树筋,总是能让人起死回生,算你命大,遇见我啦。”

    天黑了,栀炎站起身来,仰头看了看她的树身,怅然若失感慨:“失去最后一根树筋,接下来一百年的时光里,这株栀子树,以后啊,怕是再难开出一树好看的栀子花了。”

    “小树妖,是你救了我吗?”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温润清亮的声音,栀炎惊地一回头,看见了笛江站在她眼前。

    这一次,她竟能看清笛江的脸了。

    望着笛江剑眉星目俊逸俏朗的模样,她愣了愣神,强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只在心底暗暗感叹:“不愧是神族的男人啊,竟长得这般俊美。”

    “小树妖,说话啊,是你救的我吗?”笛江低眼看着个头不足三尺高的小树妖,温声问道。

    此时栀炎心里的小算盘开始疯狂地敲打,她并未过多流连神族男人绝好的容颜,而是在想:天地之间,妖族的地位还不如人族,我若是与眼前这位浑身散发着魅力的神族攀上了关系,那岂不是相当于得到了神族的庇护……

    “是啊,是我用了自己最后一根树筋,救活了你的命。眼下我虽然成功幻化成人形,可我由于失去了最后一根树筋,已然灵力尽失,以后近百年的时光里,我很可能就和普通人族的小孩一样了。”栀炎昂着头,一脸严肃和认真地对笛江回道。

    可她的小脑袋瓜子在打算盘的同时,也并未忘记开小差,她望着笛江如天君雕琢而成的容貌,心底暗自感慨:“如此尊贵而俊美的男人,就算得不到他,每天能看见他,心情也会很好吧,倘若能朝夕相处,那岂不是快活赛神仙,要知道神颜可是养眼又养心啊……”

    此时笛江听完栀炎的回答,并未表现出多愧疚,他面色淡漠,看着肤白大眼的小栀炎,轻声问:“近百年的时光里和普通人族的小孩一样,那你不会长大吗?”

    栀炎看出这位神族好像并未因为她救人的壮举,而表现得有多动容,她有一丝失落,在心底感叹:“都说神族冷血,果然如此。也罢啊,本来救他时候,也不曾想过要他如何报答我。”

    栀炎不再盯着笛江的脸,而是转过头去,继续看着自己的树身,黯然对笛江回道:“会长大,还会生病,还会变老呢,随时都可能病死啊,或者遇见意外,就暴毙了。就算侥幸一生无病无灾,也会变老,会老死的。死了以后,也许魂魄还是会回到这棵树上。”

    “那,你死之后,魂魄回到树上以后,你还能继续修行吗?”笛江在小栀炎身后轻声细语问道。他打量着这个小身板却穿着大衣裳的小树妖,眼底闪过一丝流光,他早就注意到,这个小树妖穿的是他身上的外衫,且已经靠着兽神的灵觉,分辨出她孩童的身体里是位女子。

    栀炎听着背后笛江清冷的语气,并未朝他转过身去,她在心底悄悄感慨:“人长得好看就算了,声音都这么好听,可惜了,好像是个冷血无情之人。我好歹也是六百多岁的树妖了,总不能哭天抹泪求他带上我守护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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